《花都公子》(16)

　　黑子是肖丰的马仔，他的真名叫戈成。在门都市的黑道上曾经做过几天老大，后来被另一伙黑道人物赶出了门都市。黑恶势力，也讲究技不如人和势不如人的游戏规则。说直白点，玩黑道，敢拼命不是成事的主要因素。你敢拼命，就有人敢要你命，不怕死是最低级的涉黑行为，如何死，多少还算是上了一个台阶。你死我不死，这才算进到了黑道的系统里，到了这个层面，需要有文化素质的依托。所以，俗话说：黑道人物不可怕，怕就怕黑道人物有文化。当然，黑道人物上升至文化层面，需要诸多因素的参与，其中必不可缺少的因素就是保护伞。不过，有文化的黑道人物算不上顶级黑道人物。虽然有文化的黑道人物手里有钱，官场上有人，甚至一些黑道人物混上了一些带有社会正面影响力的装备，什么政协委员、人大代表，以及乱七八糟的社会头衔，但是，身披袈裟的并不一定就是佛家子弟，因为做和尚，剃度不算数，头上再烧几个红点子也只是一种形式，心诚才会悟出佛道。所以。黑道人物即使制备了一些带有社会影响力的装备，充其量算作秃尾山鸡插了几根凤凰的羽毛，到头来，凤凰还是凤凰，鸡还是鸡。看来入道不入流，仍然属于打把式卖艺的街头人物。

　　当然，就这名气，对黑子来说也算难得了，三进三出不说，光是美容大师练手艺时不小心留在他身上的那些疤痕，纵横交错得像战场上的壕沟。黑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这个人，烂命一条，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他这样说实际的意思是在恐吓同道之人。北方有一句话，叫作横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明白黑子的人，还真的让他唬住了。“黑子这人，连命都不要了，咱还是别惹他吧。”

　　黑子真的不怕死吗？那是吹牛的，真想死的人，哪有一个是大呼小叫说我不怕死的，那些自杀的，都是找个地方，不声不响地吊上就完了。所以黑子这一套，简直是没文化，能做个混混也知足了。

　　黑子有职业。他的职业是路路亨通物流公司经理。路路亨通物流集团总部在南方，黑子是门都分公司经理。这年头，拿着名片明着骗，管他什么公司，叫个经理，也算上档次的人了。

　　实际掌控门都分公司的人是肖丰，黑子的股份只有百分之十，路路亨通门都分公司那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归谁持有他不知道。股份问题归总部安排。黑子的百分之十就是总部安排的。对黑子而言，肖丰是总部大老板的朋友，他罩着路路亨通门都分公司。

　　路路亨通门都分公司物流业务渠道是固定的，只为三家门都本土公司服务。门都市远鹏房地产开发公司，门都市台儿沟矿业集团有限公司和门都市花都娱乐有限公司。客户资源固定，黑子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挣得爽。不用市场开发。否则，抢钱抢客户，整天要打打杀杀的，也没意思，毕竟人家黑子的身份也是经理了嘛，怎么能干那些粗活呢。

　　黑子的经理身份来自于干粗活的报酬。那是当年他被人铲出门都，跑到广东时的事了。对于广东那一段生活，黑子只记得广东菜好吃，广东靓女多，其他的印象不是很深了。

　　黑子今天坐A119房。花都当初装修时，有人提出不设113房和119房，可《易经》大师不这么认为。113房和119房，无论是从左数还是从右数，皆为水门位，花都为花的海洋，缺不了水的滋润，这样一算，113和119房，倒变成了吉位，至于113是西方占星术的把戏，吉也好，凶也罢，西方的东西到了东方水土不服，灵与不灵，都成不了气候。119房，为火警号码，火在水位，水克火，不吉反为大吉。还真别说，大师的话灵得很，这两间房还真的没空过。这不，黑子今天就讨到了个大吉之事落到了他头上。

　　“黑子哥，今天这身打扮好靓哟。”婉儿笑吟吟地说道。

　　“这败家娘们儿，真不懂奉承人，黑子哥是长得靓，怎么能说打扮得靓呢？过来，让哥摸一摸你那尤物。”

　　婉儿走过去坐在黑子腿上，黑子把手伸进她的胸内。“黑子哥，今天 叫哪个小妹陪你？”婉儿问道。

　　“谁也不叫，就叫你陪我。”

　　“我可不行，今天我的客人多，哪个房都要招呼着，冷落了黑子哥，待会儿再跟我急了。”

　　“妈的，真扫兴，本来今天 哥有兴趣，也好久没上你了。”

　　“上过了还有什么意思，妹妹今天给你弄个好货，可可怎么样，又高又猛，光看那屁股都让人流口水，别说你们男人，连我们女人看了都想上她。”

　　“我才发现，你这逼娘们够阴的，可可可是干爹的人，你叫我上干爹的人？想借刀杀人呀，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和你干仗的事吗？”

　　“黑子哥，亏你还是个男人，干爹充其量也就是个商人，你混了这么多年道上，啥不懂，坐台小姐哪有属于什么人的人这一说。干爹真要是喜欢她，干吗还让她在歌厅做小姐？我和她干起来是不假，可我们是为了争一个小弟才打起来的。当小姐的天生做的就是让人上的生意，没胆量就说没胆量，还说什么我害你，害你我能得到什么？”

　　“妈的，我没胆量，黑子我怕过谁，一个卖的女人我都不敢上，还出来混。去，把那个娘们儿叫来。”

　　“这才叫黑子哥嘛。”婉儿往外走时还暗暗发笑。

　　可可被叫了进来，但不是婉儿叫的她，是婉儿打发别人去叫的她。可可来到房间后，冲着黑子微笑着说道：“黑子哥，这么久了，从来没叫过小妹，今天怎么看中我了？”

　　“哥相中你很久了，今天 刚好有空。来，坐我边上。”

　　“黑子哥，对不起，小妹今天真的不能陪你坐，我在等干爹，他也快到了，这样吧，小妹敬你一杯，下次有机会小妹再陪你坐。”

　　“可可，拿干爹搪塞我？”

　　“没有，今天干爹过来是早定下的事。”

　　“狗屁干爹，和我有鸡巴毛关系，今天你陪我坐，待会儿我带你出台，这事就这么定了。”

　　“黑子哥，没必要这样嘛，喜欢小妹，又不在乎急这一时。”

　　“这就是我黑子的性格，我既然把话说出来了，岂有收回去的道理，来宝贝，坐下来喝一杯，你干爹那边来了，我让婉儿去告诉他改个日子。”

　　“婉儿？”可可横眉立目地说道。

　　“对呀，婉儿夸你好，屁股又大。”

　　“黑子哥，真的对不起，既然这样，今天小妹更不能陪你了，小妹告辞。”可可说着转身想走。

　　“站住，装你妈的淑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坐台小姐，十足的婊子。走，好，我带你走，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黑子说着站起来去拉可可。可可则拼命挣脱。可可的反抗激怒了黑子，他抓起台上的酒瓶砸向可可。血顺着可可的脸流下来。

　　可可冲出门去，黑子追到了门口，巧得很，刚好有四个人站在那里，他们见到黑子后，咧嘴笑了笑，出手就把黑子按在地上。上过铐子后，黑子被带走了……

　　关丽娜离开门都那天，用信息通知我她去省城了。门都不方便我们见面，我和关丽娜只好把见面的地点定在A省的省会城市，这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门都市没多大，先不说这里是杨文学的地盘，光是那些关心和热爱我们的人如果发现关丽娜认识我，或者说关丽娜的房间里竟然住着一个与杨文学同性别的男人，那样，我所设计的一切可就穿帮了，针对这一点，我和娜娜提前已经商量好，在门都这两天不见面，有急事发个信息。

　　可可被黑子打破了头，现在医院里。这个消息是婉儿告诉我的，当时我正坐在出租车里往省城走。放下婉儿的电话，我便拨可可的手机，她关机了。按说我应该让司机掉头回门都，可可需要人照顾，可往细了想一想，此时最不应该浮出水面的就是我。可可说的人生观点是对的，感情这东西，藏在心里最真，放在行为上表现得要有艺术性。即使我现在赶到可可身边，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可可来花都就是为了消费情感，为了成就一个隐藏在心底的伟大事业，我对可可而言，是事业加伴侣，而且是仅限于性需要的伴侣。侍候病人，那是情人所为，不是有野心的人玩的游戏。有野心，不是嘴上说说，脑袋想想的事，成就野心的基础是先有狠心。亏了可可关机了，我的电话没打通，否则，我在电话中说什么呢？宝贝，受苦了？我很心痛？这一切似乎都不是男人的把戏。此时我的心里最应该说的是，宝贝，活该，我很开心，女人到歌厅坐台，不挨打，不挨骂，可能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是形容公主的词汇，用在关丽娜身上适合，什么叫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可可说的另一句话也有道理，人生混到了当婊子的份，一切自命不凡都是假的。

　　“师傅，开快点。”我要快点见到关丽娜。我想透过车窗向外看，看什么，什么都没有，外面一片漆黑。这就是世界。我转过头，从前挡风玻璃望出去，昏黄的车灯，把前方黑暗的四周照射出两条指路的光线。光柱中飞舞着像鬼精灵一样的虫子。这一切和花都一样，黑暗的世界，泛黄的灯光，来往穿梭着像鬼精灵一样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