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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月》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1月28日16:28 来源:中国作家网 张泽宇

  目录

  引子  /  1

  夜奔  /  3

  潇湘雨(上) /  35

  潇湘雨(下) /  107

  乱红飞过  /  162

  踏月歌  /  214

  曾经的朝朝暮暮或许是幼稚而叛逆的,但我却依然能看到,那片因你而异的风景有多么美丽,这微微的心痛,或许不是只言片语能够解释的,但又何需清楚地看透?

  漫漫长路,吾唯感叹: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 引子 —

  午夜,碧落城。

  漆黑的窄巷里空无人烟,潮湿的风一缕缕滑行在石道上,与灰白的水汽一并潜伏在这条阴森的巷尾。漫天的黄叶零落下来,覆盖了一地血腥,干燥冷冽的回声从空而深的巷口尽头传出来,宛若厉鬼的泣诉,令人感到凄寒战栗。

  细密的雨丝冷冷地降临在这长夜,青石地上空明的积水倒映着朦胧的残月,显得格外凄迷扑朔,映着惨淡苍白的月影,隐隐有黯红的血迹染上台阶表面的霉苔,宛若一朵朵绽放的玫瑰,散发着陈腐的香气,娇冷而妖艳——这条窄尾巷是通向郊外乱坟岗的唯一途径,平时是很少有人走过的,而自从碧落城里的第十七具尸体从这里拉出后,这个充满尸味的地方就再也没有活人敢走了。

  一阵阴冷哀婉的风掠起,暗夜中竟鬼使神差地传来了渺茫的歌声,那清歌唱得悱恻凄凉,伴着不沾丝毫烟火气息的瑟瑟琵琶,韵律是极其森冷诡异的,仿佛女子梨花带雨般的嘤嘤哭泣,似是要将人的心魂勾走。冰冷死寂的夜晚,细弱蚊蝇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入耳,但若是细心留意,便能分辨出那歌声来自离这不远的一处矮楼。

  那原本是一座荒废的花园,与窄尾巷只有一墙之隔,层层叠叠的楼阁在石块砌就的灰墙中露出诡秘的一角,映着淡漠的月光,依稀能看到屋顶彩釉艳泽的琉璃瓦,和檐角精致的兽头雕装。虽说这也是碧落城中最为华丽的宅子,但是由于经常有死人从后巷经过,所以富商巨贾们都不愿沾此晦气,这座苑囿也就这样闲置下来了。

  直到一个月前,一位财大气粗的砖土老板将它廉价买下,从此后这里便又活络起来,处处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醉生梦死的盛宴直至天明,就连午夜也是笙歌未断,碧落城的百姓们虽然明着嘴上不说,私下却议论纷纷。

  凄清的雨帘将这个尘世与外界纵隔开,雷雨中恍然有雪亮的刀光一掠而过,消失在灰墙后面的庄园里,不出一刻,那座矮楼里的歌声戛然而止,似乎是悄然停歇下来,然而透过小窗上绯色的经幔,红烛高燃的房间内依旧景象甜靡奢华,暖意袭人,仿佛被如花的血流洗过。

  时间在一拍一拍地度过,又过了一刻钟,更漏中的磨砂方才流过四更,几个身穿黑色绸缎风袍的人便从灰墙后跳出来,背着沉甸甸的口袋飞鸿一般掠过窄尾巷,他们几个人的身手都极为轻捷灵活,只是一刹那便如移形幻影的鬼魅般闪进了巷子尽头。

  在他们全都消隐而去后,一个黑衣男子从巷子里探出身来,仿佛在察看四周有没有人看到刚刚劫掠的那一幕,他头上的风帽压得低低的,黑色的长衣飘转在身畔,将他苍白的面孔遮住,唯一奇异的是他面纱后的那一双眼睛竟是纯粹的暗蓝色!他迅速环顾四周,见周围并没有人,便追随着同伴转身离去。

  “自作孽,不可活。”清黑的夜幕中,一道冷清堪堪划过,望着那个黑衣男子肃冷的背影逐渐融汇进夜色,一个清淡的女声在暗角里沉然叹息。

  — 夜奔 —

  湛碧色的苍穹宛若一笔青黛,均匀地铺在大地上方,月影如水光般宁静缥缈,映照在碎风崖边的剑波河上,泛起幽冷墨绿的迷离清辉。一个年轻公子策马逆着冰冷萧瑟的长风,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剑,驰骋在剑波河边,疾风掠过,如镜河面悄然破碎,荡漾开来。

  天边的乌云渐渐散尽,暗影缭绕,皎洁如银的月光倾泻在前方的茫茫草坡上,风中草叶摩擦的声音仿若浑然天成的晚籁,一直延伸到碎风崖的尽头,白衣男子的身影也被月光洒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一袭轻捷的白衣宛如飞花般清丽淡雅,一尘不染。

  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坡散发着墨绿色的幽冷光晕,一如无数流萤穿隙而过,他驰骋在苍茫的原野上,马蹄声如疾风骤雨一般打落在这片敦厚松软的土地上,红泥飞溅,宛若朱泪,就像眼前那片静卧在夜兰坡尽头的原野一样,压抑着难以诉说的惆怅,埋葬着遥远枯竭的往事——此地距碧落城西郊的巫马寨还有十几里,即便是风驰电掣的速度,想要踏遍夜兰坡也要等上一个时辰,到那时所有的事情都为时已晚了,他心里思忖着,握住缰绳的指骨轻轻收紧。

  绝影马身后沙草飞扬,他冷冷地望着前方,几缕流苏般的头发长长地撩过,将锥子般微尖的下颌遮住,只露出一半的面容。他的脸颊虽然年轻,却隐隐透着一股清肃苍寒的杀气,那英朗的五官散发着淡淡的沉静与忧郁,在一袭白衣的映衬下显得冰冷漠然,伴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竟仿若神衹一般超凡脱俗,绝美得无懈可击。

  白衣剑客飒沓如流星,穿越过长长的碎风崖,身上那袭清越的白衣仿佛要将漫天飞雪吸引下来,他身畔的长剑在风里沉然低吟,仿佛某种飘忽的古琴声,惊泣而幽怨,如歌低回。

  ——无人想到,这个成熟沉稳、如花般倾国倾城的男子只有二十一岁。

  黑暗中,风的间隙里传来树叶摩擦推搡的沙沙声,“吁——”白衣年轻人蓦然勒住马,修长的十指紧紧握住缰绳,策马在原地绕了一圈,他凌厉的目光如两束薄薄的刀锋寒芒,穿透旁边的树林,“来者何人?不要挡我的路!”他一开口,顿时仿若形成了一个虚无空灵的强大磁场,周身的空气立刻一寸寸激荡回旋着,将已经回归大地的枯叶再次袭卷起来。余音还在树林间回响,他手中紧握的玄玉剑却是虽未出鞘先闪寒光。

  风声在树林深处呼啸出一个空白的缺口,在稀疏斑驳的树影中显得极为诡异,“哗啦”一声,蠕动的树叶被一双手拨开,大概是在萧瑟秋风中挨冻了太久,那个声音略略带着一丝僵硬与不悦,“你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副德行?这样重要的事都不跟我说,还妄想我帮你瞒天过海——楚涵,算盘打得好棒!”说话间,黢黑的树林中探出一个修长的青黑色身影,右手握剑横在他面前,“要是换做别人,我才懒得管!”

  “秦映?” 那个名叫楚涵的白衣年轻人微微一怔,轻抚着马鬃,胯下的白马扬扬前蹄,乖巧地走上前去。看着面前的青衣剑客吹掉肩上的灰尘,抖落着一身树叶,他忍不住一扯嘴角,而那淡淡的笑容里却满是冰冷与决然,“快点回去!送死还轮不到你……能让青衣侠夜立风露之中,此行我就算是化作了白骨也不枉——啊!”话还未说完,他轻轻一闪身,躲过一颗横空飞来的软腐果子。

  “说的什么话?” 面前的青衣人瞪着他,眉眼间的线条利落坚挺,刚毅正直。他右手顺势又捏着的一颗干瘪野果掷过来,“去巫马寨路途遥远,危机四伏,怎能让你一人闯寨?再说,玥儿病重,我岂能袖手旁观?”青衣剑客衣袂飞扬,长剑轻轻在天幕下划出一道光弧,月光下居然有着说不出的潇洒,“倒是你啊,这样心急,临走也不给庄里留句话,大家都在找你呢!”

  白衣公子颔首沉默了,他的面色虽然依旧保持着沉静平和,眼里却浮出了忧虑的神色,深沉的暗夜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宛若藏着一片盈盈湖水,他策马伫立在那片草坡的最高处,天地间的冷风纵横在郊野上,唯那一袭苍白的衣袂在风中放肆地飘转,似是席卷着风雪。

  ——这样的时候跑出来确是有些不妥,怕是庄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已经找疯了吧?爹的年纪逐渐大了,此次玥儿中了魔族的剧毒,本已经为他的心里添堵了一块沉石,现在自己又无声无息地跑出来,想来只能让他更加愁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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