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13)

　　第二天一早，丁一凡将俏佳人冠军小姐上《 九州画报 》封面的事跟总编解雨讲了，解雨摇头坚决不同意，他认为《 九州画报 》的封面人物一贯是先进正面的形象，像这种性感的人物登出来就会有争议，况且她这个冠军的级别也不够，除非是全国性的大赛冠军还可以一争。丁一凡就按马啸天说的以增刊的方式上封面再次向解雨提议，解雨还是摇头，他说增刊往往是重大新闻和历史事件的专题报道，把这么一个妖艳小妞的形象抬出来，不利当前的舆论导向。

　　丁一凡的希望泡汤了，他无精打采地从解雨办公室里出来，正碰上马啸天带着丁楚楚去见解雨。马啸天问怎么样。丁一凡双手一摊表示没戏，说他完全没想到解雨的思想其实也并不开放，老一套的观念还是根深蒂固，马啸天分析说可能是有许多政策的条条框框在那里，他不能不有所顾忌。丁一凡说要不我们去找陆社长探讨一下？马啸天说最好别越级行事，这对解总是大不敬。不过我倒有个绝妙的想法，待一会儿我们回来再议。

　　马啸天、丁一凡带着丁楚楚去见解雨。解雨一见到丁楚楚就很惊讶，他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女孩，问丁一凡这是你妹妹？丁一凡说是啊。他用手指点一点丁一凡手上的模特儿资料说：“你看你妹妹就比那个俏佳人小姐强多了。如果说真要上封面，我宁愿用她也不能用选美冠军。她叫什么来着？兰心竹？人是很漂亮，就是太妖媚。哪像你妹妹这样清纯丽人，整个儿一天使。行，你们觉得她适合做什么就安排做什么吧，不用我批准。”

　　丁楚楚受到当面夸赞，脸儿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马啸天他们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丁一凡立即将门关上，他对马啸天说，你可要将楚楚看好了，解总太欣赏楚楚了，我怕不太正常。马啸天说你想到哪里去了？解总能当众称赞一个女孩，说明他心中坦然，也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保守思想。你莫不是因为他否定了你那个兰心竹，你就神经质了？

　　丁一凡急忙问马啸天刚才说的什么绝妙的想法。马啸天说：“你想想看，兰心竹宁愿出钱——当然这不是她的钱，而是她的公司想包装她。我们何不打一个擦边球呢？”

　　丁一凡不解：“什么擦边球？”

　　马啸天接着道：“他们青春丽人形象公司看重的是《 九州画报 》在全国的地位和声望，而现在正刊不能上，增刊也不能上，我们可以给他们出一本《 青春的风采 》摄影专册，兰心竹的图片就放在专册的封面上，作为《 九州画报 》的附刊赠送品，谁有了一本画报谁也就会有一本附刊，这叫做买一送一。这样，画报本身不会受到影响，而附刊却享受到一同发行的莫大好处。”

　　丁一凡猛拍桌子，连声叫道：“对呀，真是绝了！我这就给他们联系，看看他们的意见。”

　　“我的估计是他们会同意这种方式的。你记住，专册的费用至少要十万元，最多十个P，除了封面定为兰心竹，其余内容自定，比如兰心竹的表演和生活照、公司介绍、推出新人计划等等，图片要少而精。程序是，一旦谈妥，叫他们先打入一部分经费到账上，我们就接着编辑制板，等校样审核之后，叫他们将余款付清，我们就可以开机印刷了。这是头一笔小业务，就算是我们赚一点起步费吧。”

　　果然，丁一凡再次去跟青春丽人形象公司丘老板商谈，丘老板竟然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而且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愿意一次性将费用付清。

　　然而，就在他们辛辛苦苦将这本小册子编定完妥并付梓印刷之后的当天，兰心竹突然出现在丁一凡面前。她神情焦虑不安，一脸的憔悴，多少跟T台上走步的仪态不一样，不过依旧有着迷人的身段迷人的五官，让丁一凡看了很有些跑魂。“你这是怎么啦？”他问。

　　她说：“你们能不能不印《 青春的风采 》？”

　　他大吃一惊：“为什么？”

　　兰心竹一下趴在办公桌上伤心地哭泣起来，丁一凡不知所措只得劝慰她冷静冷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叫她把前因后果讲给他听。

　　兰心竹一边啜泣一边说着，她获得B区俏佳人选美大赛冠军后，她所在那个青春丽人形象公司决心将她全新包装推向全国市场。按说应该是件很好的事情，可是丘老板对她说，她必须跟公司签一个无偿服务的合同，因为她的演出、甚至包括为她出的《 青春的风采 》都是花了大钱的。

　　“怎么个无偿服务？”

　　“就是在三年之内不得和其他公司签约，必须毫无条件地参加每场表演。甚至还必须为他个人服务。”

　　“什么意思？”

　　“这个，这个……唉，算了不说了。我想你们撤了《 青春的风采 》，把钱退还给他们吧，我不想老走T台，不然我会被套死在他们那一棵树上，一个人的青春一辈子有几个三年哪。”

　　丁一凡说已经在印刷了，不能撤，再说我们也不能毁约。他为兰心竹抱不平，愤慨地嚷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霸王合同！实在不行，要不你等专册印好发行后，干脆脱离他们再寻找另外的机会？”

　　“我也想过这事，其实我早就不乐意在他们那里继续干。可是我怕他们，他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丁一凡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想到一个主意，他对兰心竹说：“要不你到画报社来工作？我们有项目可以在外地经常出差，这样说不定可以避免他们的纠缠。”

　　兰心竹说这事你能做主？那我要好好想一想。丁一凡说行我等你的答复。

　　与此同时，马啸天的另一个庞大计划开始构想，他频繁地到国家有关部委去联系，接触和认识了不少司局级官员。他跟他们谈合作事宜，也谈合作之后带给双方的好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双丰收。经过一段时间的公关、策划，不久，一份国家部委关于出版《 中国旅游名胜集锦 》的红头文件就摆放在解雨的面前。

　　解雨看完这份文件后，大为激赏马啸天和丁一凡，他感叹地说：“你们的工作效率和成绩应该说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第二天，解雨在报社全体会议上正式宣布：经陆社长同意和社务会批准，马啸天为《 九州画报 》社文化发展中心主任、《 中国旅游名胜集锦 》主编，丁一凡为副主任兼副主编。

　　接下来就是项目的开展和具体实施，马啸天清醒地知道，那是真正的挑战，真正的开始！

　　第四章 雪山岭

　　11

　　第一个真正的大项目马上就要启动了。

　　《 中国旅游名胜集锦 》项目是一部大型专题画册，主要是由图片和文字介绍构成，计划每个省出一卷，全国将出三十卷。马啸天他们将以下发文件的部委暨《 九州画报 》社共同的名义到各省市自治区的风景名胜区进行采编、组稿。风景名胜区又分为国家级、省级和地市级。从国家部委的文件看，还可以包含一部分开放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森林公园。马啸天此时还并不清楚，在中国，风景名胜区是由各级城乡建设部门管理，而自然保护区却是属于各级林业部门管辖。要将不属于一个系统的旅游资源汇集在一块，八成是要下一番劳神的功夫。

　　马啸天由于缺少人手急得团团转，他除了从画报社编辑部要来年轻的摄影记者纪颜等人外，终于打电话通知远在江岛的龙燕京等人火速赶到北京。初期运作时，由于要打开局面，他决定和丁一凡各带一个项目采编组分别奔赴外地开展工作。丁楚楚想和他一块下去，他不同意，哄她说到下边很累很辛苦，要她留下来负责通联及整个后勤工作和项目资金到位与否的查询事项。

　　办公室里，马啸天手里端着一部哈苏500C/M相机正在跟纪颜琢磨着几个菲林后背的合理使用，这时有人轻轻敲门，他以为是丁楚楚来送复印资料，喊一声进来，头也不抬地给照相机装着反转片。来人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看他没有理会自己，干脆走到沙发旁兀自坐下，然后静静地观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