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大汗》(31)

　　赵昀沉思不语。

　　见大宋皇帝赵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既不帮助金朝抵抗蒙古，也不协助蒙古消灭金朝，忽必烈等人决定不再留在宋朝，抓紧时间赶回蒙古，毕竟那边战争正在进行，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临行前，两人和海空话别。海空道：“贫僧无能，未能说动圣上，请两位使臣宽谅。”

　　史天泽：“在下对大法师已感激不尽了。只是遗憾大宋皇帝失去了一次雪百年之耻又交好一个强大国家的良机。这是大宋的不幸。”

　　忽必烈：“大法师，我代我父王感激您。将来一旦贵寺遇战火，我必保护贵寺毫发无损。”

　　一听这话，不仅海空，连一边的海云、史天泽都愣住了。

　　海空闭眼双手合十于胸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海云连忙说道：“大师兄，二王子年少，口无遮拦，不要往心里去。”海空慢慢睁开眼：“我佛慈悲保佑汗孙吧。”

　　史天泽躬身施礼：“大法师，多日骚扰，实在是惭愧，谢大法师竭诚为我们大蒙古汗国与大宋的联谊所做的努力。在下一定把大法师的佛恩佛德，禀告我大汗和大王。”

　　海云道：“大师兄，有暇之时可以到北边云游，一观蒙古汗国的山形水势，风土人情，尤其是对我佛的膜拜。”

　　海空：“师弟，中原战乱不已，百姓流离，传佛理以劝善行为要旨。望吾弟规劝蒙古国大汗，顾念生灵，戒杀少杀。贫僧有朝一日云游中原，不愿看到十室九空、哀鸿遍地的中原。”

　　海云：“大师兄的话师弟牢记在心。”

　　忽必烈从一包中掏出一尊半尺高的金佛像双手捧给海空法师：“大师，十几日来有劳大驾，十分感念，无以回报。这尊佛是祖汗西征之时吐蕃喇嘛教主丹增送给祖汗的。祖汗传给了我父王。我出发时父王让我带在身边送给大宋皇帝，以示我大蒙古汗国与大宋同尊佛教。现在送给大师，了却父王心愿。”

　　海空接过，点点头说道：“阿弥陀佛，师弟说二王子有慧根，果然如此。”

　　临安一座灯光昏暗的馆舍内，宋珪低头坐在那里垂泪，跟前站着几个随从不住地劝慰。随从说道：“大总管，不要哭了，您老已经尽了力了，皇上不会责怪您的。快收拾收拾，明儿一早上路吧。您老的举动都感动了宋皇帝，都赏您老一千两白银。”

　　宋珪腾地站起来拿起一大包推开门往外扔去，恰好扔在了欲要进门的贾似道的身上，银子散落一地。贾似道生气地说：“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宋珪不理转身进屋，贾似道跟着走了进来，屏退了侍从，把门关紧了，回身说道：“大总管，你不要悲伤了，我告诉你一件大喜事。我跟你说过蒙古汗国的使臣也在这里吧？”

　　宋珪本不想搭理贾似道，听见是和蒙古相关，以为皇帝改主意答应了蒙古，惊道：“你们皇帝答应他们了？”

　　“没有。”

　　宋珪精神一振，凑近贾似道跟前：“那皇上改主意，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也没有。”

　　宋珪立刻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

　　贾似道笑道：“你呀，我跟你说了吧。蒙古汗国的使臣这两日就要走了。”

　　“他们走，与我何干？”

　　“你老糊涂了不是？你们不会把他们半道劫了？那少年可是汗孙啊。你们把汗孙劫了，以此要挟，跟蒙古汗国谈条件。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宋珪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

　　“那你还不赶快动身，调兵遣将。”

　　“我这就走。不过走之前，念你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我把存在心里的话给你说说。”

　　“什么话？请讲。”

　　宋珪一本正经道：“你们大宋必亡于蒙古人手中。”

　　贾似道：“呸呸，你这个宦臣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这丧气话。”

　　宋珪义正词严地说：“你们朝政腐败，官吏贪婪无度，更甚于我们大金。身为太尉，军国栋梁，拿了我们那么多的稀世珍宝，如同喝了一口米酒一样的顺畅，无动于衷。这样的朝廷，人不灭之，天必灭之。”

　　贾似道生了气，说道：“噫，你这个老贼，你这是诅咒我们是吧？你快滚吧！”

　　“像太尉这样的贪财之人，必贪命，当你们国难当头之时，像这种人绝不会挺身赴国难的，而是第一个开门迎狼、举手投降之人。”说完这番话，转身出了门，剩下贾似道“呸呸”个不停。

　　宋珪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赶到了金国蔡州府官衙门，官衙门口站着四名守兵，挡住了问：“干什么的？”

　　“叫你们的知府宋明出来，我是他的叔叔。”宋珪边说边往前走，刚进蔡州府衙院，听见一阵男女放浪之声，进了屋，看见知府宋明坐在太师椅上，搂着一个妖冶的女人，跟前站着两个丫鬟，正在嬉笑打闹。宋珪气得脸色铁青骂道：“畜生，大堂之上干这猪狗不如的勾当。”宋明吓得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忙道：“叔父恕罪，叔父恕罪。”

　　宋珪沉下脸来：“国家危难之时，作为朝廷命官一州知府，不思进取，为国效力，反而在清正大堂之内狎妓取乐，成何体统？”

　　“请叔父恕罪，侄儿一时糊涂做错了事。”

　　宋珪叹口气：“有这样的官儿，国不败才怪了。你手下能调动的兵有多少？”

　　“一千二百。”宋明道。

　　“蒙古国使团在宋境内，其中有汗孙忽必烈，你马上派兵装扮成宋军，沿江巡逻，截获他们。”宋明见叔父不再追究，忙说道：“好，我立刻去办。”

　　没过多久，宋珪、宋明带着假扮宋军的金兵沿江飞奔，寻找可能会打此而过的忽必烈一行人。宋明忽然想起什么，用鞭子指着前边说道：“前面不远就有渡口。”说完一干人马全都向渡口奔去。

　　忽必烈等人刚到渡口不久，隐约可见江边的几只船，船上海云法师派来的几个和尚向这边瞭望着。突然间他们发现一支人马冲了过来，史天泽大惊：“你们看，这支人马来者不善啊。大法师你领着二王子上船快走，我挡住他们。”忽必烈有些犹豫，史天泽急道：“二王子快走啊，要不来不及了。法师，您还等什么，领王子走啊，快走。”说完带领十几名亲兵，挡住了宋珪人马。两军相交，立刻厮杀起来。

　　史天泽发起神勇，举宽刀左砍右杀，早已砍翻了几个金兵。金兵仗人多围住了他们，蒙古兵中有几个人被砍翻在地。宋珪领几十名兵丁顾不得史天泽，急忙向江边追忽必烈、海云。史天泽砍倒了一个金兵，策马到一边，看见宋珪正在追赶忽必烈，拈弓搭箭向宋珪射去。宋珪应声落马，金兵不再追赶忽必烈，纷纷跳下马救宋珪。趁乱之际，忽必烈、海云二人急忙跳上了船，船急急驶向江心。

　　宋珪趴在沙滩上手指江边喊：“别管我，快射箭，快射箭，快射箭！”金兵立马江边，向忽必烈、海云射箭，几个和尚持刀站在船边，护住忽必烈和海云，把箭纷纷挡入江中。

　　这边史天泽的亲兵终于寡不敌众，全都战死。史天泽只身飞马奔逃，到一悬崖边，勒住马。宋明人马逼了过来，史天泽臂上中了一箭，只好跳下马，一咬牙拔掉了臂上的箭，转身跳下崖去。

　　宋明赶紧回到江边，把宋珪放在马背上，让两个兵左右护着往回走。宋珪咬牙道：“把蒙古军的头都割下来，拿去领赏。”兵丁们纷纷举刀砍下了蒙古军的头颅，挂在马鞍上。宋珪忍着痛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这些熊兵，一个活的都没有抓住。在战乱时期不厉兵秣马，保家卫国，都干什么呢？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可惜了，可惜了，把蒙古人的汗孙放跑了。我是想抓住汗孙，要挟蒙古人退兵。再不济也用他把三皇子完颜真换回来，对皇上皇后有个交代。这下全泡汤了，带回去这十几个烂人头，值几个钱啊。啊？你们这些熊兵！”

　　宋明惭愧道：“叔父，都怪侄儿无能。”

　　宋珪叹了口气道：“你看这十几个蒙古兵，看来都是汉人，多能打仗啊。杀了你们多少人。还有那个将军为蒙古人卖命，疯狗似的，宁可跳崖粉身碎骨也不当俘虏。蒙鞑子用什么办法死死地买通了他们的心啊。这都是天意呀，天意，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