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大汗》(29)

　　为了迎接皇帝的到来，大相国寺早早便被御林军军兵驻扎起来，三步一岗，重兵把守，并把一整条街道弄得清清净净，鸡狗不见。海空带领弟子们早早在寺外迎候，黎明之时，只见三十六名御林军骑着马开路，接着是锦罗伞下的皇宫太监宫女，后面跟着的便是大轿之内的皇上赵昀和皇后谢氏。

　　到了大相国寺门口皇上仪仗停了下来，皇帝赵昀在太监搀扶下下了轿，海空法师领众僧迎了过来。

　　海空：“阿弥陀佛，圣驾光临，贫僧恭候多时了。”

　　赵昀：“法师，今天是母后三年之奠，你可要布置好了。”

　　海空：“皆由贫僧作法。当年太后对我寺优礼有加，这样本寺才达到如此规模。”

　　赵昀：“好了，佛法无边，朕还是那句话，你长老保我大宋江山社稷永世昌隆才是。”

　　海空：“皇上，先到大雄宝殿为太后祈祷吧。”

　　到了大雄宝殿里面，宋皇帝赵昀与皇后谢氏二人一起烧香拜佛。赵昀接过太监燃好的香，说：“大慈大悲的菩萨，我大宋自太祖至今，以善为本，体恤生灵，开三百年基业，到如今，蒙古国以军力逼金国，金国在存亡危急时刻复来求我，我该怎么办？一边是与我世仇百年的金国，一边是新兴的蒙古汗国。请佛祖护佑朕。”说毕，赵昀把香插在炉内。

　　海空法师在赵昀耳边：“皇上，到贫僧草庐内品一杯茶如何？”

　　赵昀：“这是自然。”海空法师便领着赵昀、谢皇后二人走到了自己的殿内，两名小僧赶紧把茶杯端了过来。赵昀、谢皇后二人坐下来，接过茶，轻轻品了一口。

　　赵昀：“大和尚，你这茶味道真不错。”

　　海空：“皇上喜欢多饮几杯，贫僧只有这点清茶孝敬您了。”说完满脸凄然神色。

　　赵昀看在眼里，说道：“和尚，看你神色悲凉，难道你佛门还有不顺心的事情了？”

　　海空深深地鞠躬道：“皇上，贫僧确实是遇到了一大难题。”

　　赵昀笑着说：“大和尚，我今天总觉得你好像在演戏，真真假假的。你有什么话直说了吧。”

　　海空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皇上，蒙古汗国使臣现在就在我寺。”赵昀一听，站了起来盯着海空半晌不说话。

　　海空深深地鞠躬道：“皇上，您圣明，所以贫僧大胆留了蒙古汗国使臣在此，您如果想见一面，贫僧让他们见一面。如果不想，贫僧马上下逐客令。”

　　赵昀扬扬手道：“老和尚啊，你把我逼到这一步了。既然都来了，你也做了引荐，就带他们过来吧。”

　　海空法师出门和弟子耳语几句，不一会儿，忽必烈等人来到了大殿，海空向赵昀皇上施礼，说道：“我皇在上，容贫僧介绍。”

　　海空法师指着忽必烈：“这位是蒙古汗国窝阔台汗的侄子，拖雷大王的二王子忽必烈。”

　　忽必烈站起来躬身施礼：“忽必烈给皇上请安！”

　　赵昀和谢皇后打量着忽必烈，和刚才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原本以为长得一脸凶恶，没承想蛮荒之地蒙古人的孩子原来长得这么圆润可爱。

　　海空法师继续介绍：“这位是蒙古汗国使臣史天泽，是我们同族同宗，又是中原名儒。”

　　史天泽站起鞠躬：“皇上，我本同族，蒙古汗国以天下贤士为用，名播海内外，此次派我出使，我实在希望皇上，蒙宋联手灭金，以雪百年之耻。”

　　赵昀见史天泽汉人为蒙古卖力，心内微怒，说道：“史使臣，你也是汉人，朕问你，蒙古人灭金以后，是否大军指向我大宋？”

　　史天泽深深地鞠躬道：“在下只是一使臣，只讲眼下蒙宋联谊灭金，为大宋雪百年之耻，凡今后之事，不是在下所能虑也。”

　　赵昀皇帝道：“海空和尚，这些军国大事，都应该在朝堂之上决议。但是，今天朕为母后还愿烧香，大和尚引见了蒙古汗国王子和使臣，朕意是，蒙古汗国如果以诚信为本，灭金以后与我大宋永世通好，朕可以考虑出兵南北夹击，共同灭金。”

　　史天泽施礼道：“皇上，如果共同灭金以后，蒙古汗国与宋以长江为界，永修通好。”

　　赵昀：“海空大和尚，这一切朕都答应，但是你必须答应朕一件事。”

　　海空：“请皇上明示。”

　　赵昀：“让蒙古国汗孙留在我皇宫，以示诚意。”

　　一听这话，海云、史天泽等人都愣住了，都脸色异常地瞅向忽必烈。忽必烈半天没有插嘴，此时异常镇静地向赵昀鞠躬致礼道：“皇上，只要您答应宋与蒙古共同灭金，我愿意在这里侍奉皇上。”众人大感意外。

　　谢皇后说道：“你离开你的父母在我们这儿不害怕吗？不想你父母吗？”

　　忽必烈道：“自然会想的，但是为我大蒙古汗国和大宋联合对付共同的敌人，我就顾不得这些了。”

　　谢皇后转头看看赵昀：“你看这孩子多懂事，多有胆识啊。”

　　赵昀盯着忽必烈：“史天泽使臣，你可听见汗孙刚才的话了？”

　　史天泽额头渗出了汗，说道：“我都听见了。但是，皇上，这万万不可。您这是让王子入质。蒙古汗国这些年来从未有过让子孙入质的事情。而且，我只是一介使臣，没有权力答应这件事。我只好把皇上的意思禀明我大汗，由我大汗做决断方可。”

　　赵昀生气地站起甩一下袖：“连一个孩子的胆识都没有，回宫。”

　　次日早朝，赵昀皇帝命太尉将金朝使臣宋珪带到朝堂之上。赵昀问道：“朕问你，你是金国皇宫的大总管，你知道我大宋和你们金之间百余年的历史吗？”

　　宋珪：“小臣知道。”

　　赵昀：“知道就好。”

　　宋珪：“但是，皇上，历史归历史，现实归现实。大金抵住蒙古三路大军，其实为大宋当屏障，抵挡蒙古军队呢。”

　　赵昀冷笑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如果不遇到蒙古人的进攻，你们不也要不断地进攻我们吗？你们夺取我丰饶的三州之地，迟迟不还，而且，不断地挑起边衅，令我不得安宁。你回去告诉你的皇帝，一个国家气数已尽，谁也无力回天。朕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你们皇上如果走投无路之时，到我大宋来，朕可以给他百亩地，还有牛和犁，让他耕种，自食其力，保他衣食无忧。”

　　宋珪见赵昀似无心联手金朝抗击蒙古，急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诉道：“皇上，大金在危难之时，您如果出兵相救，对大金来说具有再造之恩。如果坐视不管，大金的今天就是你们大宋的明天。皇上明察。”

　　赵昀没想到宋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从龙椅上站起来骂道：“放肆！放肆！退下！”

　　九、忽必烈溺水还生    史天泽坠崖未死

　　忽必烈答应宋朝皇帝入质一事，很快成为海云法师的一块心病。因为他知道，自古以来只有弱国向强国入质，从来没有强国向弱国入质的道理。也许蒙古国现在还没有实力一口气吞掉金朝，挥军南下，但假以时日，蒙古肯定能够一统天下，到时忽必烈入质宋朝一事，必将会成为蒙古灭亡宋朝的口实。因此，当务之急便是想方设法劝忽必烈回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师兄海空似乎并不以为然，于是海云劝慰道：“大师兄，你不想想，凭蒙古汗国现在的军力、国势，他能让自己的汗孙入质吗？惹怒了他们，他们会跨过长江来讨伐问罪的。到那时候你我这和平使者反倒成了引起战乱的罪人了。”

　　“可那是忽必烈汗孙自己答应的啊。”海空说道。

　　“他是个少年，一时心血来潮，胡乱说说而已，不能当真的。”

　　海空摇头：“皇上金口玉言，话已出口，不好收回了。”

　　“这事万万不行。即使南宋不出兵，我也要把汗孙带回去。”

　　“皇上一旦发怒，把你们都扣留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