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大汗》(26)

　　“你又在说谎，你肯定不是回你们草原。你另有任务。”

　　忽必烈笑道：“我另有什么任务，我回草原看看我的两个小弟弟，过这一冬就回来。”

　　“好吧，你走吧。以我的身份，我怎么能过问你去哪儿啊。”

　　“瞧你说的，我和你约定，过这一冬肯定回来，说不准还能早一些，你一定要好好地等我回来啊。”

　　完颜真摇摇头，似是不太相信忽必烈的话，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说道：“忽必烈，你骗我也罢，不骗也罢，我以俘囚身份受到你如此款待，而且又在刀下救我，我将终生难忘，终生感激你。这一生我也知足了，我认识了威震天下的成吉思汗的孙子，又成了他的朋友，得到了他的款待，我别无他求了。忽必烈，无论你去哪儿，你就不要牵挂我了。我知道两国交战，我的事情，你做不了主。假如，我们把你俘了去，我也做不了你的主。当皇帝、当大汗的他们不会让我们孩子做主的。你走吧，不必担心我。我祝你平安吉祥。”

　　两人都不再言语，斟满了酒，一饮而尽。忽必烈看见了完颜真眼里强忍着泪水，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自己此番南下到宋朝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完颜真说的，等回来以后，等天下太平，再找机会向完颜真好好解释。可是，自从记事起战争就没有结束过，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天下太平呢？想到这，忽必烈似乎也有些失望，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能够到来。索性不去想那些事，便又斟满了一杯酒，就着泪水一饮而尽。

　　八、完颜哈达回军勤王    海云法师雨中相助

　　蒙古与金朝在三峰山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日，双方各有胜负，完颜哈达不敢贸然出兵，蒙古军也久攻不破，双方渐渐形成对峙局面。由于蒙古军长途跋涉，人马疲惫，而金朝在边境迎敌，粮草军马供给充足，因此长期对峙的局面是金军统帅完颜哈达所乐意看到的。只是在皇都内部，不知何时有了完颜哈达拥兵自重的流言，让完颜哈达忧虑不止。他最担心的状况就是皇帝听信了传言，让自己带领大军撤退回京，如此一来，相当于把蒙古军久攻不破的三峰山拱手让人。只要蒙古军过了三峰山，灭亡金朝便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帐外炮声隆隆，完颜哈达战事布置已毕，在帐内休息。这时，一太监走进来，身后跟着几名侍卫，完颜哈达仔细一看，心内一惊，这几个人一看便知是皇宫派出来传达圣旨的，莫非，皇帝真的把传言当真，要自己回去？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那太监拉长声音喊道：“完颜哈达听旨。”

　　完颜哈达立即跪下：“臣完颜哈达接旨。”

　　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完颜哈达统帅之三十万兵马在三峰山久无功绩，放纵蒙古军从小路绕到汴京城下，罪莫大焉。着令立刻回军勤王，守卫京师，不得迟误，钦此。”

　　完颜哈达叩首：“谢主隆恩。”接过圣旨问：“此事大总管宋珪可知道？”

　　太监：“这是皇上的旨意，不必让他知道。”完颜哈达听后沉默不语。

　　太监拉长调催促：“大元帅，何时回师啊？”

　　完颜哈达威严低沉地说道：“请钦差回营休息。”

　　太监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边走边阴阳怪气地说：“请元帅早作决断，那可是圣旨啊。”

　　三峰山久攻不破，让拖雷等人深感忧虑。这天拖雷坐在王椅上，脸色凝重，两侧坐着董文用、董文炳、霍鲁怀和其他一些蒙汉千夫长二十余人。

　　拖雷长叹一声道：“这个完颜哈达，真能沉得住气啊！蒙哥、兀良合台他们已经进攻他的老巢汴京城了，他还无动于衷，按兵不动。”

　　董文用：“大王，完颜哈达老谋深算，他肯定担心他一撤军，我军一定尾随而进，所以迟迟不动。”

　　霍鲁怀：“我去过汴京，知道汴京城方圆几十里，城墙高三丈余，城防号称固若金汤。我们只有三万兵马攻城，不足以威吓金朝野上下。所以老谋深算的完颜哈达，不急于回师救援。他深知在这里拖住我军主力是上上之策。”

　　拖雷沉思片刻：“难道我们散布的离间流言没有起作用？他们难道真的君臣、将相、官民精诚团结了吗？”

　　董文用：“以我之见，我们给他们的压力还不够，南宋使臣到了临安，宋皇帝有所动作，金皇帝必定坐不住。”

　　拖雷皱眉：“我现在担心的是蒙哥、兀良合台的三万兵马。以偏旅强攻几百年的坚固异常的都城，必然损失兵马。时间一久，一旦被包围，那情形就危险了。不过蒙哥和兀良合台都是有勇有谋之人，这我倒放了点心。”

　　被派到宋朝的另一支队伍，由于天气不适，进程并不顺利，经过艰苦的跋涉，这天史天泽、忽必烈等三十余骑终于来到了江边。史天泽对身边一将官道：“速去准备船只渡江。”

　　将官施礼：“遵令。”此时，天公不作美，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很快乌云密布，渐渐下起了雨，人马无处可藏，都被淋在雨中。史天泽对侍卫道：“三匹马并在一处，人在马肚下避雨。”

　　侍卫们赶紧把马并在一起，人猫在马肚下避雨。马肚下的空间有限，史天泽、忽必烈让士兵们都躲在下面，两人反而站在雨中，淋得像落汤鸡。

　　史天泽愁眉不展地说道：“二王子，南方本来雨多，现在又是梅雨季节，这个老天啊，就像患了尿急没完没了地下。二王子可受得了？”

　　忽必烈笑：“这里真是与我们草原风土迥异呀。”

　　史天泽：“将来这里都归了汗国的时候，您还在草原待吗？”

　　忽必烈：“如果老这么下雨，还不如草原呢。”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真是将才，雨中也不忘记谈国事。”二人一惊回身一瞅，海云法师着斗笠蓑衣走了过来。

　　忽必烈惊讶道：“海云法师！”史天泽没有见过海云法师，更不知道海云法师曾经是忽必烈的救命恩人，初次见面，疑惑地瞅着他们。

　　忽必烈欣喜道：“海云法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海云法师指着史天泽：“这位施主是？”

　　忽必烈：“万户长史天泽，出使南宋的使臣。”

　　海云施礼：“施主的名字早有耳闻。”

　　史天泽还礼：“大法师的名字我也听说过。”

　　海云：“二位领人马到海禅寺避避雨。”

　　史天泽本不想和过多的人接触，此次南下劝宋朝和蒙古联手灭金本是秘密行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过雨越来越大，抬头看了看天，一时半会没有停歇的迹象，只好说道：“好吧。都起来，牵马走。”

　　到了海禅寺，海云法师帮助忽必烈等人安顿好，详细询问了忽必烈一行人本次南下的目的。忽必烈没有把海云法师当成外人，便把联宋灭金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海云法师。海云法师点头表示此计谋可行，只是接触皇帝比较困难。如今的宋朝虽非金朝一般奸臣当道，但太尉等人独断专行，操控朝政的现象也很严重，想和皇帝畅谈此事，必须抓住合适的时机。忽必烈听闻便把约见皇帝的事托付给海云法师，求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忙。海运道：“这个自然，即使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明日天朗气清，我带上你和万户长三人去见一个人，他如果肯答应，事情就好办了。”

　　第二天果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换上俗装的忽必烈等人在海云法师的带领下，上船驶向了对岸。对岸南宋临安城内，一派江南都城秀丽风景，车水马龙，两侧店铺林立，秦楼楚馆鳞次栉比。人们着长衣宽袖、锦帽，衣着艳丽。偶尔有王子公孙摇扇而过，春楼门口歌妓不断招手，桃红柳绿。

　　海云法师领着一身南宋儒士打扮的史天泽和侍童打扮的忽必烈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必烈低头走路，难以掩饰目光中的惊奇。很快，三人走到了一座寺庙前，庙门阔大高耸，上匾写有——大相国寺。

　　一小沙弥在门口双手合十施礼：“阿弥陀佛，敢问大师来本寺何干？”

　　海云双手合十施礼：“请告住持长老海空法师，师弟海云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