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大汗》(23)

　　完颜真在刑场上受了蒙哥的侮辱，本有以死殉国之意，不料通过忽必烈联合母亲劝说拖雷保住了性命。可是从小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完颜真，哪里受得了蒙哥如此的羞辱，并且通过几天的观察，发现原来忽必烈和他说的好多都是骗他的话，顿时觉得自己还不如被蒙哥砍死算了，因此任凭旁人怎么劝说，整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忽必烈劝了很多次均不奏效，眼见着完颜真越来越虚弱，生气道：“我从刀下救了你，知道你这样饿死，我救你干什么？”

　　完颜真恶语相向：“谁让你救我了？我都知道了，这几天炮火声不断，三峰山关一定在打大仗。他们更没有工夫管我了。而且，那天你哥无意中说什么拿我头祭旗吓鬼神开路，这证明你们又找另一条路绕开三峰山了，这样可以直取汴京。你们不杀我，是为了麻痹他们，争取时间。你们好歹毒啊，你们！”

　　忽必烈：“无论如何我对你是真心的。”

　　完颜真：“我原来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现在看来你还不如你哥哥蒙哥，一刀把我砍了，让我省了心。你一直在骗我，利用我。”

　　忽必烈此时无言以对，怅然良久，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还是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告诉你，你说得不差，是有一条小路，大军抄小路绕到汴京城下去了。这边也开始总攻。战事明朗以后，你不就可以见到你父皇和母后了吗？”

　　完颜真冷笑：“哼，我如果见到的是摘去了龙冠凤帽、脱下蟒袍成了阶下囚的父皇和母后，我不如在九泉之下恭候他们了。”

　　蒙古人在三峰山与金朝军队全面开战的消息，随着宋珪回到了金朝首都而为皇帝完颜守绪所知。完颜守绪由于完颜真始终没有消息而对完颜哈达心存不满，经崔立的挑拨，不满变得更加强烈。宋珪一回来，完颜守绪皇帝便急忙询问各种关于完颜哈达的事，经宋珪一说，又觉得自己不该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错误，崔立的话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但也不可全信。

　　宋珪站在阶下，见除了贴身二太监和几名宫女外，大殿里别无他人，凑近皇帝低声道：“皇上，完颜哈达将军在我临走的时候，嘱咐了我好多话，其中有些话是托我捎给您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啊。”

　　完颜守绪瞅瞅左右：“但说无妨。”

　　宋珪动情地说道：“元帅嘱老奴，一定提醒皇上，崔立有不臣之心，苦无兵权，可以用忠义军蒲察官奴牵制崔立。对官奴要用其勇察其奸。”

　　完颜守绪听毕沉思良久，凄然道：“难道朕左右股肱大臣之中，没有一个忠勇皆备之人了吗？”刚好这时太监禀报：“忠义军蒲察官奴元帅求见。”

　　完颜守绪：“传。”太监拉长声音道：“传蒲察官奴进殿。”

　　蒲察官奴疾步走进来跪下：“皇上万岁！”声音粗犷而坚毅。

　　完颜守绪：“爱卿平身。”蒲察官奴：“谢皇上。”

　　蒲察官奴站起：“皇上，大事不好。蒙古军一支精骑绕过三峰山离汴京不远了。”完颜守绪、宋珪都大吃一惊的神色。

　　完颜守绪哆嗦着问道：“啊！多少人马？”

　　蒲察官奴并不知道准确数字，推测道：“大概有三到五万精兵。”

　　完颜守绪手下此时缺兵少将，刚才又听说蒲察官奴忠勇有加，便说道：“爱卿，朕任你为汴京禁军大都督，太子太师，统帅汴京周围各路兵马，迎击蒙古军队，确保京城安全。”

　　蒲察官奴愣了一下，随即跪下，激动地喊道：“谢主隆恩。”

　　虽然在绕道偷袭金朝的过程中，阔出不幸牺牲，但这条路终于被打通成为出其不意袭击金朝的重要通道。经过先头部队的探查，大军已经摸清了这条路的状况，并很快陆续沿着这条路而来，对金朝将要形成包围之势。离金都汴京不远处的平原外，一座新的蒙古军营已经搭建好，清一色的白色毡帐群，气势颇大。中军大帐在正中矗立，周围四角是四个稍小些的军帐，围绕着这五行大帐周围是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军帐群。中军五行大帐周围是亲兵侍卫军，三五步便立有一名执长枪或宽刀的侍卫军士兵。中军大帐正前七步处立有蓝色大旗，周围有四名侍卫警卫，游巡的亲卫军三五一组来回巡逻，气势雄浑。中军大帐内，兀良合台、蒙哥靠北面而坐，身后八名亲兵侍卫持刀而立，右手是蒙古军千户长几位，左手是董文炳以下汉军千户长几位，正在商量下一步进攻的计划。

　　兀良合台：“按拖雷大王的旨意，我们这次绕道越过三峰山成功，金都汴京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料想，金人再眼盲耳聋也该知道我们来了，但是他们不会杀羊宰牛等着我们吃，而是会以倾国之兵来对付我们。我们现在只有三万军马，去进攻一个百年盛朝的首都，按董万户长的话讲，实在是以卵击石。但是，我们蒙古军队从来是不怕强敌。打仗嘛，打强才是为军之道。明天我们就向汴京发起攻击。”

　　董文炳瞅瞅蒙哥，又瞅瞅兀良合台，欲言又止。蒙哥：“董万户长有话就直说吧。”

　　董文炳：“我想，我们大军开山辟路，劳师远征已很疲劳，是否休整几天。再者，我们兵力太少，也没有带回回炮，攻击汴京实属势单力薄。汴京三百年老城，城墙以青砖、条石砌成，异常坚固且高大，不易损坏。我猜想，汴京城中守军不下二十万，都城被攻，各路勤王兵马云集而来，前后夹击我们，情形危险啊。”

　　蒙哥：“难道我们辛辛苦苦到了他们都城之下，就在这儿等着？”

　　兀良合台捋髯一笑：“董万户长说得极是。但是，你不想想，右路大军在三峰山激战，大汗中军在黄河北岸策应，东路军也向山东进发。金国已成了被堵在洞中的狼。我们一打汴京，完颜哈达必然回军相救，那么三峰山自然门户洞开，拖雷大王的十万兵马几日之内就到，我们怕什么？我们如果不打了，反倒危险。他们各路勤王之师一到，就不好啃这块老牛骨头了。当年，木华黎太师进攻他们中都燕京时也只是三万兵马，这真是天意呢，还是巧合？”

　　董文炳：“元帅分析得有道理，但是我们兵力实在太少啊！”

　　蒙哥：“明日我带一万兵马先行攻击，然后三日一轮换攻击，看他如何？”

　　兀良合台：“蒙哥王子开始首轮攻击，第二轮由董文炳，第三轮由董文用率领。攻击时，如果他们的炮火猛烈，防卫坚固，必须注意减少伤亡，不得盲目蛮干。”董文炳、董文用等人一起站起来答道：“是。”

　　兀良合台：“各位万户长、千户长、各位将士，大蒙古汗国与大金国是世仇，他们从中都燕京被赶到了这里，重整山河，势力又强盛起来了。今天经十几年的战斗，我们又赶到了他的首都汴京，首功在我们，各位一定全力杀敌，立不世之功。”董文炳、董文用等齐声喊道：“是。”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首先由蒙哥率领大军猛攻城墙，接下来各自轮番攻城，不求一定拿下，主要目的是力争让完颜哈达班师营救，给三峰山的战事创造胜利的转机。次日，蒙古军队在护城河上搭浮桥过河，攻城墙，结果很多军卒掉在河中。过河的军兵以云梯爬城时，被投掷下来的滚木、檑木击倒，人员伤亡惨重。蒙哥很少看见蒙古士兵受到如此创伤，气得脸色铁青。蒲察官奴率领的抵抗部队训练有素，并不显得慌张。

　　第一日战事终了，蒙古军无奈返回，汴京城依旧坚固。忠义军元帅蒲察官奴向皇帝完颜守绪汇报战况。

　　蒲察官奴：“皇上不必焦虑，我在城墙上督战，看得清楚，蒙古军队在草原上骑兵对阵冲锋陷阵可以，攻打像我都城一样坚固的城市，简直是以卵击石。这几日他们伤亡惨重。”

　　完颜守绪：“朕全赖元帅击退蒙古军，立不世之功。”这时，一太监跪禀：“皇上，丞相崔立求见。”

　　完颜守绪对蒲察官奴：“你先退下吧。”蒲察官奴本想继续说下去，见状只好先施礼退出。

　　崔立进殿后行礼毕，见四下无人，起身对完颜守绪说道：“皇上，臣有一事相禀。”

　　完颜守绪点点头道：“说吧。”

　　崔立：“敌军已在攻城，皇上可速调三峰山完颜元帅回军相救。否则，京城危矣。”

　　完颜守绪：“京城守卫已有蒲察官奴元帅统领，爱卿就不必操这份心了。”

　　崔立：“皇上，蒲察官奴掌握忠义军，现在又统领守京军马，在这危如累卵之时，我怕他有变。所以，速调完颜元帅回师拱卫京师，使二人可以互相牵制，皇上可以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