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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元素的文学书写”主题征文作品 文化非苦旅 ——《走读瓯江》中的桑梓情怀和文化情结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马元雄  2022年09月30日17:04

编者按

2022年是党的二十大召开之年,是实施“十四五”规划、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要一年。为了进一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文联十一大、中国作协十大开幕式上的重要讲话精神,全面回顾和梳理温州文学自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成就,切实推进温州文学再创辉煌,温州市文联和中国作家网联合举办“温州元素的文学书写”主题征文活动,以文学评论的形式总结和提炼近百年来温州文学的发展历程,重新擦亮和深入挖掘温籍作家的文学经典。

征文面向全国,以“温州元素的文学书写”为主题的评论,内容为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温州文学事件、或温籍作家、或温州作家群、或某个个案的文学评论。现中国作家网理论评论频道将陆续展示优秀作品,并在《温州文学》专辑刊发,敬请关注。

曹凌云先生的散文集《走读瓯江》恰似一部新时代的《徐霞客游记》。一个走,不只是空间上和地域上地行走,而是心灵的亲近和精神的回归,随着作者的笔触,读者得以身临其境地沉浸到瓯江流域的生活、历史、民俗、日常,在富有共鸣的场景中寻觅瓯江的来路,展望它的未来。一个读,不只是视角的扫描,而是灵魂的深层次碰撞。走读,在于走万里路,读万卷书,他走进历史,走大川大河,亦走小溪小院,深入系统地了解当地历史文化、民俗风情、山川风物。走读风景、也走读心灵,让美景怡情,提升自身修养,这样才不辜负美景,大自然的美需要他这样的有心人、有缘人挖掘、开发、宣传。

作品分为上下两篇,分别名为走读瓯江干流、走读瓯江支流,但在描述上一般重视、不分主次,不废支流,不独干流,每一处都是细心走访,用心记载。作家要从一个中心的观点来看待社会,而这个中心是从生活本身中产生的,是他生活于其中的社会结构的反映,作为一名文化工作者,曹先生以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书写流淌着的瓯江和流传着的文化。“瓯江对我来说是多么的熟悉……瓯江对我来说又是那么的陌生。”这种看似矛盾的语言恰恰反应了作者对故乡的复杂感情,熟悉是从小就心心相系的生长环境,陌生是它的博大与精深,一方面真诚地赞美家乡,书写古村的简单古朴,人们的单纯善良,同时表达对时下环境造成的污染、破坏的痛惜。

融纪实散文与抒情散文为一体,既不乏科学实证的探究精神,也充溢着唯美空灵的情怀书写。融入历史背景、文化传说的散文显得厚重深邃,是大散文。村庄的历史亦如国之史,有来路,有了文化历史的文章才显得有灵魂,厚重敦实,在他的文章中既有对地方文化名人的书写,是对地方文化历史的梳理记载,如陆珑琪、王十朋、叶适、刘基、苏步青、南怀瑾……从这些先贤的人生阅历中看中国传统文化关于出世与入世问题的纷争,谈修身齐家的个体修为与治国平天下的终极抱负。乡邦乡贤文化对凝聚人心,记住乡愁,和睦邻里,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的重要作用。也有对文化历史遗迹的书写,书写中国有史料记载的时间最早的木桥——大济的甫田桥的来路,这是作为一种瓯江流域的子民文化自信的反应。但自信亦当自省,“方孝孺的《箴文》为陆珑琪所书,可惜在前些年被毁坏了,代替的是当代村里人的新作。”对建设中文化遗迹的破坏须警醒。言为心声,通过身边事物言自己的心声,如他问旧桥梁呢?村民们说我们两斧头劈掉了。作者凝听溪水的声音,“这流水躁动不安,正如我的内心。”以流水言心志,但它又不够支持自己的快乐,对人们砍旧梁不置可否,但通过流水言己之无奈,比谴责更令人警觉心痛。其文如水,平静时波光涟漪,激情处汪洋恣肆。

曹先生的散文很注重理性,不盲目为眼下的事件大唱赞歌,也不对过去的事物妄下定论,而是通过理性的分析、书写,让读者自己认知、走进瓯江,对事和物,历史、现实作出评判。关于大济村的地道,当地人说是地位卑贱的女性用于回避外人的,但作者持否定态度,因为果如此的话,这个村里的人读再多的书,中再多的进士,又有什么用呢?其文中,随处可见辩证思维的痕迹,如洪水与断流,汹涌与孱弱,何以为祸?何以为福?百山祖中写为了驯服猴子,“当着群猴的面把公鸡杀了,终于镇住了笼外的猴子”,通过这个现实版的杀鸡儆猴,呼吁人类善待大自然,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发出理性的呼唤和思考。关于香菇始祖吴三公的传说,作者通过实地勘察、深入走访、科学求证,认为这是对古代先民智慧来源的思考,其实很多智慧来源于先民之集体奉献,是千百年来劳动实践的总结。不论是香菇栽培技术,抑或是生活经验、生产方式的改变,都记载着一个时代的发展变迁。

对自然现象也作出深入的思考与探究,“其实,佛光就是一种光的自然现象,当阳光照在云雾表面,经过衍射和漫反射作用,就形成了佛光。”用心感知大自然,则我与大自然同在,生活在不断的前行探究中,生活常会有惊喜,笔触唯美灵动。“历史也像黄昏的天空一样,久远而模糊,但它又与现实生活、个人情感命有太多的关联,这就是历史的独特意义。”在很多篇章后都有一段令人眼前一亮的点睛之笔,充满睿智的思考、巧妙的辩证思想。

卢卡契在谈论托尔斯泰时指出,“在一位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家的作品中,每一事物都是跟别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的。每一种现象表明许多成分的多音曲,个人与社会、肉体与精神、私人利益与公共事务的交错关系。”此书亦是一部地方志书,对地方名人、风俗传说、风物民情叙述极为详尽,是一部了解瓯江地方历史、文化、民俗、手工技艺、农业生产、渔猎、经商等的“百科全书”,如《青田》一文中,对青田石雕这一产业作了深入了解和详尽介绍,并通过商人、文艺工作者、手工艺人的不同视角,梳理青田石雕的文化历史脉络。染布、铣铁砂、烧炭、淘金矿、放木排,作者与民间文化工作者、手工艺人、民间文化能人交流、学习,从而对瓯江流域的手工艺做到深入走读了解。丰富的民间传说、逸闻趣事,让文章在清雅中别具野趣,在写哥窑和弟窑时既融合了金灭北宋的大背景历史文化,还书写了两窑的逸闻趣事,更探究了瓷器的特色工艺,让人在认识瓷器的过程中,了解一种技艺,传承一种文化,讲述一段历史。但不同于志书的古板严肃,其文章显得清雅脱俗。“虽然前路渺渺不知如何,看山势更加磅礴险坷,但我踏寻瓯江源头的梦想即将实现,激情荡漾在心中。”生活的脚步亦如一个人人生的旅程,是个人人生历程的写照,正是作者辽阔的胸怀和孜孜以求的探索,才成就了他笔下的诗和远方。“这就是瓯江之源,在不停地冒出细小清澈的山水,像一缕缕银丝,像一丛丛碎玉,又很快隐没在茅草丛中。”古代的记忆,近代的书写,关注时下的境况,走读每一地,作者都重视查看地方文献,与当地学人为伍,既重实证,又重眼见,以耳闻与眼见相结合。

新时代文化与旅游的深度融合的大背景下,作者以高度的文化自觉践行,让文化与美景相结合,让美景中的文化再现,以优美的文字给美景插上翅膀,飞入读者心中,让读者近距离的走进瓯江的山山水水,感受瓯江的一草一木,美景的书写引人入胜,引领读者走入瓯江这幅恢弘磅礴、九曲通幽的画轴。写大窑人的命运时,言“人与瓷器的对话,永无止境。”正是这种不懈的追求和执着的坚守,才有了精深的手工技艺和博大的民间文化。关于老宅旁的老梨树是哪一代主人栽种的?陪伴了几代人?是否也留有这个家族的血液?人们总是愿意记住美好的人和事,这是一种成长,也是前行的动力。历史变迁、沧海沉浮,淹没了多少人和事,又留下了多少记忆,是对生命静与动,永恒与易逝的思考。蛟龙溪,作者直言一条江的美丽与壮观,除了它本身之外,还在于两岸的风光与人文、峰峦、历史、故事……诗和远方俱不可偏废,旅游为体,文化为魂,只有外在美与内在美的深度契合,这样的美才富有内涵,更显别致。因势利导,保持底色,本来纯真的面目或许才是最美的。

关于文化的传承保护,作者提倡保护文化要谨防伪文化、假文化,提防过度的文化热。传承文化与旅游经济发展并行不悖,文化遗迹的保护和文化的活态传承缺一不可,片面追求政绩割裂乡村与城市的纽带,乡镇改街道,村变居委会等方式不可取,因为乡名和村名记载着一个地域的由来和历史,千篇一律的改变将对乡村文化造成破坏。竭泽而渔,对大自然的掠夺性开发,对于将良田变成热门旅游景点的问题,也令人深思。乡村旅游应结合农村实际,不可为了片面利益逆势而行。莫让旅游破坏了原生态,莫让保护成了政绩工程、面子工程,开发式保护变成掠夺式破坏,成了重形而不重义的工作,很多地方对古村老街、旧宅大院进行修缮,决策者的目的是从发展经济、谋求政绩的需要出发,很少出于对文化遗产本身的热爱和发自内心的敬畏,这种急功近利心态下以保护之名进行的工作对文化的破坏更大。在对问题进行深入思考之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对策,松阳老街既有“原汁原味原生态,古色古香古庙堂”,也不乏年轻的业态。下樟村的乡村旅游模板,探讨思考农村发展建设的出路,不是抱残守缺,亦非大修大改,而是发现、还原、宣传其独特的价值。这告诉我们,传承保护与开拓发展,都是社会进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中外文化的交流碰撞中展现恢弘壮阔的历史文化发展历程。瓯江流域的红色革命历史,壶镇等革命老区的文化人对当地革命史迹开展梳理整合,使这些“红色印记”在新的历史时期发扬光大,让这些红色精神和故事被记载和传承。书中通过老百姓对近代日本侵华的记忆与书写,告诫人们须牢记历史,勿忘国耻。既要深入历史,但不可拘泥于成见,文化的交流融合亦至关重要,从古至今,中华文化就重视兼容并蓄,龙泉青瓷为何在欧洲被称为“雪拉同”?是因为与牧童雪拉同所穿的衣裳相似,当地人爱屋及乌而得名,在细节中体现中外文化的交流融合。时下,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全民提倡文化自信的大背景下,保护、传承地方文化,做好对外文化交流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作者简介

马元雄,甘肃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评论家协会会员,平凉市作协秘书长,获平凉市第六届崆峒文艺奖二等奖,出版散文集《游走在边缘小径》,有评论、随笔见于《文艺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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