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29)

　　虽然后来的枪炮声越来越近，但是瑞金依然明媚着，灿烂着，一如透过硝烟的阳光。1934年2月5日，“二苏”大会上再次当选教育部长的瞿秋白化装成医生，从上海转道香港，走了近一个月，抵达瑞金沙洲坝赴任，也许是在上海经历了8年的秘密生活，瞿秋白呼吸着新鲜空气，由衷地赞美瑞金说，“这是一个别样的天地。”

　　贡水滔滔，武夷茫茫。

　　历史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瑞金这个闪光的名字：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从这里发源，毛泽东思想从这里发祥，八一建军节从这里诞生，伟大的人民共和国从这里走来！

　　这块作为“地球上的红飘带”的起点、“前所未闻的故事”的开篇、“惊心动魄的史诗”的卷首的红土地上，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梁柏台和周月林又将迎来怎样一种崭新的生活？

谁持彩练当空舞

　　中共中央直接领导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筹备工作。1930年2月4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召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的通告，首次提出建立全国苏维埃中央政权以统一领导全国各地苏维埃区域革命斗争的构想。自此，中共中央将建立全国性苏维埃革命政权的任务摆上了议事日程，并开始了长达1年零9个月的筹备工作。

　　1930年5月中旬，中共中央在上海秘密召开了第一次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会议和全国红军代表会议。这两次会议的召开，对于沟通全国苏维埃区域和红军的联系，动员苏区军民投入建立苏维埃全国政权的斗争，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9月中旬，在上海正式成立了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中央准备委员会(简称“中准会”)，并召开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讨论决定了第一次苏维埃全国代表大会代表选举条例，以及准备提交大会的宪法大纲、劳动法、土地法、经济政策和关于红军问题决议案等草案，决定把“一苏大”的会址放在红一方面军活动的江西苏区。

　　1931年1月，中共苏区中央局在江西宁都小布成立，后迁瑞金叶坪。受中共中央的委托，苏区中央局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成立承担了选举与会代表、酝酿确定苏维埃中央政府组成人员名单、起草文件、制定法规、确定具体会址和会期等筹备工作。2月，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决定毛泽东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候选人，并报告共产国际，得到批准。毛泽东、任弼时、项英等对筹备工作发挥了重要的组织领导作用。瑞金县委书记邓小平牵头筹办“一苏大”的会务和各项庆祝活动。6月，苏区中央局决定11月7日召开“一苏大”大会，10月得到中央批准。至此，“一苏大”筹备就绪，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呼之欲出。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

　　立国在即，各项准备千头万绪，起草各种文件最为重要，立法工作更成燃眉之急。一年前，设在上海的“苏准会”就开始为“一苏大会”起草有关文件。其中一些文件因苏代会筹委会秘书长林育南牺牲和交通原因，苏区中央局未曾收到，或者已经失落。后来共产国际远东局又为大会起草了《土地法》、《劳动法》、《经济政策》和苏维埃组织法、军事训令等5个文件，但一苏大会筹备处秘书股发现缺少苏维埃宪法草案、组织法草案和婚姻法条例。宪法是苏维埃的根本大法，立国之本，非得提交大会讨论通过不可。(陈刚：《人民司法开拓者梁柏台传》，中共党史出版社，2012年5月出版。)作为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候选人的毛泽东，觉得立国无法，国为何国？他皱着眉头询问任弼时，任弼时只是无奈地摇头。

　　毛泽东想了想说：瑞金实在找不出这样的人才，那就只好请中央局抓紧起草电告。

　　几天后，任弼时带来了个好消息，说中央给苏区派来了一位红色法律专家。

　　毛泽东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任弼时简要介绍了梁柏台的情况，毛泽东就急不可待地要去看他。

　　任弼时说，梁柏台夫妻俩已经到达长汀，因路途不畅，暂时在闽粤赣省委帮助工作。

　　“那赶快让刘伯坚同志跑一趟，去把他们接过来。”毛泽东挥挥手，求才若渴溢于言表。

　　1931年9月的一天，中华苏维埃第一次代表大会筹备股长刘伯坚，奉中共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毛泽东之命，专程从江西瑞金赶到福建长汀迎接梁柏台夫妇。

　　这时的梁柏台夫妇，早已脱去洋装，穿上了戎装：头戴八角帽，身着灰军装，腰束皮带，斜挂短枪，扎着绑腿，好一对英姿勃勃的红军夫妻。刘伯坚大梁柏台四岁，以前海参崴相聚时就称梁柏台夫妇俩为“弟妹”，周月林莫斯科学习期间刘伯坚还特地前去探望。刘伯坚和梁柏台拥抱寒暄后，又与周月林热情握手，然后告诉梁柏台夫妇，“‘一苏大会’很快就要召开，苏区中央局要你们立即动身到瑞金去，专门派我来接你们。”

　　梁柏台连声说，“那太好了，我们收拾一下后马上就走。”同行的还有陆定一夫人唐义贞。

　　那天，阳光相随，鸟鹊相伴，山含情来水含笑。经过40公里跋涉，他们翻越武夷山，当天就赶到了叶坪。只见早已熟悉的任弼时，陪着身材高大的毛泽东，在巨大的香樟树下迎上前来，“你们来啦，路上辛苦了。”

　　操着浓重湖南口音的毛泽东热情地握着梁柏台的手，左手轻拍着梁柏台的手背朗声说：“柏台同志，早在盼你了，我们的红色法律专家，第一部红色大法等你起草呀！”

　　刘伯坚指指旁边的周月林介绍：“这是梁柏台同志的爱人周月林。”

　　“知道，知道。周月林同志，五卅运动的女将，早听弼时同志说了，欢迎呀！”毛泽东边说边向周月林伸出一只手。周月林赶紧上前一步，双手紧握着毛泽东的手。这双缔造了中国工农红军的手，竟是如此温暖柔软；这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却是那样和蔼可亲。

　　贺子珍高兴地拉住周月林和唐义贞的手说，“你们来了就好了，我们女同志多了，各个部门都有女的，不会再受欺侮了。”诙谐的话语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以上参阅凌步机、舒龙：《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纪事》，江苏人民出版社。)

　　叶坪距瑞金约12华里，因叶氏在此卜居而得名。后来村中居住的百姓大多姓谢，那座明代建筑的谢家宗祠，也已有500多年的历史了。村中一幢“昌”字形的两层楼房，是中共苏区中央局办公的地方，毛泽东贺子珍住楼上东侧第一间，朱德和康克清、任弼时、项英、王稼祥、顾作霖住楼上其它房间，楼下住的是古柏夫妇和警卫员。梁柏台周月林到达叶坪后，任弼时让他俩在“昌”字形楼房旁边的一幢房子里住下。“这房子没有其他人住，比我们那边安静，与我们联系也方便，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工作了。”安顿好住处后，任弼时就带着梁柏台来到大会筹备处秘书股，找出《土地法》等文件和有关资料。从此，梁柏台开始了宪法、组织法和婚姻条例等的起草工作，周月林也参加一苏大会的准备工作。(陈刚：《人民司法开拓者梁柏台传》，中共党史出版社。)

　　“梁柏台一到瑞金，中央[局]就要他起草宪法、婚姻法等法律，这些东西都是他起草的，他一天到晚地写，除了吃饭外，他就是写东西。”(周月林：《回忆梁柏台》。)梁柏台参考苏联宪法，结合中国革命实际，和毛泽东、项英、任弼时反复探讨，首先起草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草案》。

　　火热的斗争生活，让人心驰神往；滚滚的革命洪流，锻炼他们成长。梁柏台夫妇俩迅速投入到苏维埃政权建设之中。

　　一苏大会前夕，最忙的要数瑞金县委书记邓小平，既要确保600多名代表的粮食物资和安全住宿，又要组织群众举行热烈隆重的庆祝活动。

　　当地苏维埃干部杨世珠、朱开铨等，带领群众筹备了足够的粮食和一大批猪肉、鸡鸭、笋干、豆腐、蔬菜等。附近区乡都源源不断地送来了许多物资、食品。

　　叶坪、洋溪、沙洲坝、合龙等乡村的老表们，纷纷腾出地方，端下门板，抱出稻草，为代表们搭铺，就像迎接红军宿营一样。

　　叶坪、合龙、下肖、黄埠头、沙洲坝等地的干部群众，购置了各类器材、铁丝、纸张等，请扎花师傅来教扎花灯、茶灯、扇子灯，扎制了各色点灯的标语牌，上面写着“庆祝工农兵代表大会开幕”等各种标语口号；还调集了数百盏马灯，请来了采茶戏班，组织了铜鼓铜号队、唢呐队，并进行了预习、排练……(《苏区“开国大典”：苏区人民首次称呼“毛主席”》，来源人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