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老警》作品连载(47)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9月04日16:51 来源：中国作家网 柳迦柔

　　华龙走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张忠的异常，“你告诉我，你能叫得准孙义就是你的弟弟吗？”

　　“能。现在更能确认孙义就是我的亲弟弟了。”张忠兴奋地说。

　　“如果真是，你打算怎么办？”华龙问。

　　“我要认回我的小弟，虽然不能把他领回家来，但是，我要让小弟知道，他曾经是我们张家的人。”张忠坚决地说着，又拿起了一只椅子，走了。

　　搬到新家不久，春节就到了。

　　早晨，华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浆糊。她将浆糊打好后，在门上贴上了春联，做好了这一切，她又拿出了小碟子，将花生、瓜子、糖果等都摆到了小碟子里，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华剑很有顺序地做出来后，让高敏感到很欣慰。

　　往年这些事都是高敏亲自做的，今年华剑能帮上忙了，高敏觉得华剑终于长大了，自己也算是熬出了头。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暗自高兴。高敏的手很巧，她赶在年前给三个孩子每人都做了一套新衣服，孩子们虽然大了，可是高敏还是习惯亲手给孩子们做鞋穿，她认为孩子们只有穿上自己亲手做的鞋，才能保暖，那是她一针针、一线线细致地缝起来的，孩子们穿在身上，她的心里才踏实。

　　高敏看着三个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也给她和华龙拜了年，心里高兴。她对三个孩子说：“今天过年，你们可劲地玩，想吃什么，家里都有。妈和爸出去拜年，你们好好看家啊！”

　　“妈，你跟我爸去拜年吧！有我在家呢！”华剑说道。

　　“小剑，看好弟弟妹妹！小文、小武，听姐姐话。”高敏说着，跟华龙走了出去。

　　这么多年了，难得华龙能在家过一个春节，更何况还能跟她一起出去拜年呢！虽然外面的天气寒冷，可是高敏的心里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脸上不知是被寒风吹的还是因为快乐，脸上挂着的那一片红云，挥之不去了。

　　“小敏，我们都去谁家？”华龙问。

　　“去唐艳家，这么多年他们夫妇一直在帮助我们。还有洪爷，没有洪爷，就没有你的今天，更没有我们家的今天。”高敏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去这两家的，知恩图报，这是人之常情。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能力，但是我们的心思尽到了，我觉得他们也都能理解。”华龙的脚下踩着雪，“咯吱、咯吱”响。

　　“是啊，患难见真情。如果当年不是唐艳帮我们，也许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了。我这一辈子都要感谢唐艳两口子对我的关照。”

　　“我看，你就认唐艳当个姐姐吧！以后我们两家就当亲戚走。”

　　“我们早就是姐妹了！我记得告诉过你的，忘记了？”

　　“瞧我这记性，好像忘记了。不管怎么说，大家相识一场都是缘分，以后谁家有困难，互相帮一把。”

　　华龙和高敏一路说着话，一起朝着唐艳家的方向走去。

　　华文和华武看到父母一起出去后，他们在家里也呆不住了，他们一起拽着华剑的胳膊说：“姐，让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吧！”

　　“不行的。爸爸妈妈让我好好看着你们呢！”华剑很原则地说。

　　“姐，都过年了，还看着我们。让我们出去玩一会就行。我们保证不惹祸。”华文和华武向华剑保证道。

　　华剑耐不住华文和华武两个人的软磨硬泡，只好嘱咐他们一番：“出去不要惹事，还要注意安全，不能走远，就在家门口玩，听见了吗？”

　　“听见了。”华文和华武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跑。

　　两个孩子跑出去的时候，很兴奋，他们连大门也没关。华剑正在屋子里梳着长头发，她想把头发编成两根长辫子，然后将妈妈高敏给她新买的粉红色的纱绸子绑在发梢上，弄成两朵小花，只有这样，才能搭配身上的这套新衣服。

　　华剑专心致志地编着长辫子，一边编着，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容貌，鸭蛋形的脸，细长的眼睛，红嘟嘟的嘴唇，一件碎花小棉衣，镜子中的人一点也不丑啊！

　　仔细再看自己，就跟妈妈高敏年轻时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妈妈年轻时可真漂亮，看起来自己长大了也会跟妈妈一个样的。华剑的个子很高，在班级里的女生中，她的个子第二高，站在排头的时候，王老师在前边讲话，好像比华剑还矮一些。能够超过老师，让华剑有了一丝自豪感。

　　华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将梳好的两根辫子的辫梢上绑上了纱绸。看着自己系出来的小花，华剑心里很高兴。她兴奋地将两条辫子甩到了后面，然后抬起头来要重新审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

　　当华剑看着镜子的时候，她看到的不是那个瓜子脸、梳着大辫子的华剑，而是一张苍老的、满是皱纹的脸，而且，镜子中的那个人的头发上还编着红红绿绿的很多布条，一条蓝大褂从侧面系着扣子。

　　“啊！疯子！”华剑在发愣了一阵后，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危险中，她急忙冲向了房门，用力关上房门将疯子关在了门外。

　　透过门的玻璃，华剑看到，疯子没有继续向前走，也没有推门或者要跟华剑撕扯的迹象。只是隔着一层透明的门玻璃，更加近距离地让华剑看到了疯子的脸。华剑满是恐惧的眼睛里，这会审视着疯子的眼睛，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不是可怕的神色，而是一种苍凉和悲伤。

　　已经将身体都扑在了门上的华剑，此时，看到站在门外的疯子手里拿着一只大碗。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华剑看不清。疯子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后，转身将大碗放在了窗台上，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过年了，我来看看恩人。”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华剑看到，疯子走出去的时候，那件蓝色的长衫被风吹了起来，有些空荡，华剑不明白，疯子的这件长衫怎么能抵御这样的寒冬呢？

　　疯子走了，华剑已经慢慢地缓过神来。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看到窗台上的那只大碗里装着两种东西，一种是煎熟的两块刀鱼，另一种是黄色透明的东西，华剑不认识，她从来也没见过。

　　华龙和高敏回来的时候，华剑正呆呆地坐在窗前。

　　夫妇两个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急忙问：“小剑，你怎么了？”

　　一看到父母回来了，华剑才有了主心骨，她扑到高敏的怀里哭了起来。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了？是不是华文和华武又闹事了？”高敏担心地问。

　　“不是的。是疯子来了，还带来了这个。”华剑指着窗台上的大碗说。

　　“疯子？是那个疯奶奶吗？”华龙问。

　　“是啊，她可把我给吓坏了。我正在照镜子，谁能想到她来了，就在镜子里出了个影子，我没准备，就害怕得把门给关上了。”华剑还是有后怕地说。

　　“没事的，小剑！她不打人的。”华龙抚摸着华剑的头，让她不要害怕。

　　“可是她的样子太可怕了，像个幽灵。”华剑又说。

　　“你见过幽灵什么样吗？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华龙呵斥道。

　　“反正我看她就害怕，今天把我吓惨了。”华剑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

　　“都过去了，我们看看疯奶奶的碗里都是什么？”高敏拉着华剑的手。

　　“是刀鱼和海枣。”华龙看了看碗里的东西说。

　　“海枣？我怎么不知道？”华剑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啦！”华龙笑。

　　“你给疯奶奶撵走的？她没说什么吗？”高敏问。

　　“我没撵她。我把门关上了，她转身放下碗就走了，还说看看恩人。”

　　“那就没事了。当年你爸救过她，过年了，她来看看你爸，没事。让妈看看你是怎么梳出来这么好看的辫子的？”高敏转移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