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老警》作品连载(36)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9月04日16:51 来源：中国作家网 柳迦柔

　　可是，华龙不知道，因为他经常在这里翻墙，早就引起了贾明的不满。他在家里跟王兰子提到过华龙翻墙回家的事，儿子贾小二记住了。当然，他也对同院住着的华剑不满。段晓妮等女孩子总是围在他的屁股后面转，可是华剑却从来不搭理他，也不给他送好吃的，贾小二早就憋着一口气了，一听说华剑她爸爸华龙经常翻墙回家，贾小二立即想出了一个坏主意。

　　贾小二这孩子已经想过多次办法，一直没有奏效。这一次，贾小二在院内的公厕里弄了几撮子大粪，抹在了墙上。当他掩着鼻子，把这一切做完之后，偷看了一下，院子里并没有人发现，于是，他悄悄地溜回了家。

　　华龙根本没在意墙上是否有东西，他照旧从墙上翻过来就回了家。

　　华龙进来的时候，高敏刚刚睡着。听到了动静，急忙披上衣服，起来开门。

　　“怎么这么晚？”高敏问。

　　“案子破了，回来晚了。”华龙简明扼要地说。

　　“太好了，终于破案了。饿了吧？我给你热点饭去。”高敏说着，就要点火生炉子。

　　“别折腾了，半夜三更的。明天早晨一起吃吧！”华龙有些疲惫，他想彻底睡一觉。

　　“什么味啊？华龙，你踩上大粪啦？”高敏问。

　　“没有啊！晚上我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局里了。怎么能踩上大粪呢？”

　　“那你身上怎么一股味啊？”高敏捂着鼻子。

　　“真是味道挺大的。”华龙急忙脱下了外衣和裤子。

　　“你裤子上沾着呢！”高敏告诉华龙。

　　“一定是谁给墙上抹了大粪，否则，怎么会沾到这个部位呢？”华龙看着裤裆处的污渍，猜测着。

　　“应该是贾明家干的！不是他就是他儿子贾小二。”高敏说。

　　“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了。”华龙附和道。

　　“我给你洗洗吧！”高敏说着，就要给华龙洗裤子。

　　“还是睡觉吧！这么晚了，明天再说。”

　　“这味道太大了，你想熏死我们哪！”高敏打水，连夜给华龙洗裤子。

　　华龙也打了水，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将院墙上的粪便冲了下去。

　　两口子洗衣打水地忙了一阵，后半夜了，他们才睡下。

　　第二天晚上，华龙研究案情又回来晚了。没有办法，华龙只能继续跳墙回家。

　　这一次华龙担心弄脏了裤子，高敏半夜三更还要给他洗裤子，于是，他试图用手搭着墙边，然后跳进院子，这样，就不会碰到墙面，即使上面被抹了大粪，裤子也不会脏了。

　　结果，出乎华龙预料，这次，贾小二没抹大粪，却在墙上插上了一排玻璃碴子。原来，贾小二发现了墙上的粪便已经被水给冲洗掉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一计策已经被发现，而且完全被处理掉了。贾小二不甘心，于是，又想起了另一招。他把几只玻璃瓶子弄碎了，在院子里挖了一些土，在土里浇上一泡尿，和了泥，然后将泥用玻璃片运到大墙处，在墙上抹了一层泥，然后把那些碎玻璃一片一片地插了上去。太阳晒了一天，晒干了那些泥，这些玻璃就牢牢地长在了墙上面。贾小二在傍晚的时候还来检验了一番，他对自己的杰作深感满意，放心地回家吃饭去了。

　　夜晚，华龙看不清楚，他的手搭在墙上，身子一用力，就翻过了大墙。可是，当他翻过来的时候，手心处难忍的刺痛，几乎让他喊出声来。他知道自己的手被扎破了，急忙往家跑。

　　高敏打开门，还没等说话，就看到华龙平端着的两只手上鲜血直流。

　　“这是怎么了？”高敏心疼地问。

　　“扎的。”华龙不想让高敏担心。

　　“怎么扎的？”高敏一边找药棉和消炎粉一边问。

　　“别问了，没事。”华龙不想说。

　　“一定又是贾明家的干的。这家人家真差劲。”高敏忿忿地。

　　“也许是孩子淘气呢！别计较这个了。”华龙一边看着高敏给他擦药一边说。

　　“你就是软弱，人家都欺负到咱脑瓜顶上来了。你也不吭声。”

　　“我能说什么呀？总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吧！”

　　“什么小孩子啊？如果不是大人在里面撑腰，小孩子敢这样吗？”

　　“什么也别说了，快点给我包扎一下你就睡觉去吧！这几天你也跟着熬夜了，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呢！”华龙很歉疚。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熬夜，我也不能看着。陪着你呗！”

　　“小敏，谢谢你！自从结婚以来，你一直跟着我受苦，我心里其实很难过，以后找机会弥补你吧！”

　　“说什么呢！这样说就远了，我们是夫妻，不要说这样的话。”高敏说完，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华龙担心高敏去找贾明家算账，担心地问。

　　“你说我去哪儿？找贾明家算账去。”高敏说完，抬腿就往出走。

　　“深更半夜的，你会把全院子的邻居都吵醒的。那样多不好。再说，咱也没看到人家贾明家的往墙上插玻璃，你找人家去，人家能承认吗？办案还要讲究证据呢？你这样去，不是明摆着等着王兰子骂你吗？”华龙开导着高敏。

　　高敏不说话了，低着头，含着眼泪收拾药棉。

　　一个夜晚，就在华龙的疼痛中还有高敏的气愤中度过了。

　　华龙的工资养活一家人，虽然勉强维持日子，但是自从一家人又重新欢聚在一起之后，全家人都很开心。华龙找木板给华剑做了一块小黑板，从大院里写黑板报的老张那里要了几根半截粉笔，华剑开始练习写字。华龙起初教华剑写笔划，后来就教她写单字，华龙一边写，一边教华剑读：“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华剑跟着华龙一遍一遍地念着。

　　高敏从外面走进来，说：“华龙，你先教点简单的，那么长的句子孩子能记住吗？”

　　“先加深一点印象吧！多写几遍就记住了。”华龙说着，放开了华剑的小手。

　　“你以为你闺女是大学生啊？她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呢！”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明年我就要上学了。”华剑接话说。

　　“这孩子，都知道顶嘴了。你还没上学呢，这要是当了大学生，还不反天啊！”高敏笑着说。

　　“孩子练练口才也好。我喜欢孩子闯荡点。”华龙说。

　　“在你眼里，就没有坏孩子。这两个孩子以后都会让你给惯坏的。”

　　“我的女儿我就惯着，是不是，华剑，华文？”华龙说着，拉起一双女儿的小手。

　　“看把你美的。”高敏撇着嘴说。

　　“来，华剑，再读一遍，让你妈妈看看。过一会儿，华剑就会写了，让行动说话，证明你妈说的是错误的。”华龙抓着华剑的小手写字。

　　高敏在一边笑。他们一家很久没这样在一起说话了，华龙整天忙着案子，一年四季都在郊区跑，稍有一点时间，还要去单位看看。每次回家都很忙，有时饭没吃完，又被找了回去。现在，很难得，他能给华剑辅导写字，高敏觉得自己此刻是个幸福的人，只要一家人相守在一起，就很幸福了。

　　华剑没有辜负华龙的期望，在华龙教她写第十遍的时候，华剑拿着笔，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

　　就在华龙对女儿华剑的成就沾沾自喜的时候，张忠来找华龙。“大哥，又有新案子了。”张忠看着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已经不忍心找华龙走了。

　　“张叔叔好！”华剑和华文都跟张忠打招呼。

　　“华剑、华文乖。”张忠笑着抱起了华文，他喜欢这两个懂事的小女孩。

　　“快去忙吧！等回来再跟孩子们玩。”高敏知道华龙的事都是急事，催促着。

　　华龙和张忠往出走，高敏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送。

　　走到大门外，张忠说：“大嫂，快回去吧！”

　　“好的，你们两个要注意安全。”自从华龙和张忠、洪爷三人在林子里躲着造反派之后，华龙和张忠及洪爷的情谊更进了一层。高敏也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