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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稞》(8)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7月22日16:22 来源:中国作家网 高鸿

  “哦呀,城里真好。”央金掩饰不住内心的向往。

  “想去拉萨吗?”多吉问。

  “当然啊!那是佛祖居住的地方,谁不想去呢!”央金说。在每个藏民的心中,拉萨都是最神圣的地方,每个人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用胸膛行走,去拉萨朝圣。村里年纪大一些的人,几乎都是磕长头去的。

  “央金,我准备去拉萨做生意呢。”多吉说。

  “做什么生意呀?拉萨那么大,听说都是汉地来的人呢。”央金说。

  “做虫草生意,很赚钱的。现在青藏铁路通了,越来越多的人到西藏旅游,虫草、藏红花、雪茶都卖得很好。一斤冬虫夏草听说都卖到几十万了呢!”多吉说。

  “那东西,咱草原上就有。很多的。多吉你去吧,我在家里采,你在那里卖,怎么样?”央金说。

  “行啊。不过要是做生意,靠你一个人采肯定供不上的,需要联络许多人才行。”多吉说。

  “那,你去吧。等你在那边站稳了,就回来接我。”央金把身子往实靠了靠,两个人就紧挨在一起了。

  “你真漂亮。”多吉一把揽了她在怀里,一双眼睛痴迷地看着她。

  “多吉,你也很好看呢。”央金感觉自己的脸蛋憋得通红,心扑通通乱跳。她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雪山把影子投了过来,草原被分割成两种不同的颜色。两只黑白相间的羊顶在一起,草原上荡起一股细细的尘雾。

  当多吉颤抖的嘴唇与她黏在一起的时候,央金便流泪了。

  “抱紧我,哦呀多吉。抱紧我,不要松开!”央金满面通红,身子剧烈地起伏着。意乱情迷之中,她抓起多吉的手狠狠地咬了一下。

  “——哎哟!你是小狗呀,怎么咬人了?”多吉连忙抽出自己的手,手背上有两排细碎的牙印。

  “多吉,我要你记住我,记住我,多吉!”央金喃喃地说。

  “今晚去你的帐篷,好吗?”多吉说。

  “来吧,我等你!”央金睁开眼睛,眸子里喷着炙热的火焰。

  来我怀里,住进我的心里

  “央金啦,你在想多吉吗?”拉姆说。

  “哦呀,不是,没有。”讨厌的拉姆,总是窥视着她的心里。

  “我在想,拉萨那么大,我们到哪里去找多吉呢?”拉姆说。

  “只要他在拉萨,我们用心找,就会找到的。”央金仍沉浸在甜蜜的记忆里。

  东边的山顶上开始发亮了,晕染出一道一道白光。白光慢慢扩散,周边的云朵于是都镶上了银色的廓线,像唐卡上的彩绘。这些云朵央金是熟悉的,她常常一个人站在草原上与它们对峙,直到日头一跃而起,把半个天空染红,她才会怏怏地回到帐篷。她嫉妒那些白色的斑头鸟,它们可以轻松地翻越雪山,迁徙到比较温暖的水域。还有那些秃鹫和雄鹰,来去都是自由的。

  白色的区域进一步扩大,像一幅巨大的幕布徐徐展开。幕布像绿松石一样润泽,淡淡的灰夹着隐隐的蓝。远处,一些云朵开始给自己化妆,她们先给自己抹了一些紫,发现不好,擦掉,又涂了一丝黄,还是不够,然后又抹了一层淡淡的红,这才心满意足起来。红色摇曳着,蔓延着,像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最后把整个天空都烧亮了。

  太阳就在这时跳了出来,整个草原都笼罩在一片暖暖的光晕里。

  暖暖的光晕开始散开,渗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抱紧我,多吉,抱紧我。”男人的胸怀像大山一样雄厚,阳光一样温热。央金觉得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了。

  “央金,你是小魔女,小魔女!”两个人紧紧地箍在一起,感觉快要窒息了。

  酥油灯停止了燃烧,挂钟停止了转动,眼睛失去了判断,时间失去了概念……

  那天晚上,多吉像个贪婪的孩子一次次扑向她的身体,徜徉在无限的美好中。那山川,那河谷,那湖泊,那溪流……那突兀的山峰,那葳蕤的草原,他都无限痴迷,流连忘返;那滚烫的嘴唇,宽阔的胸膛,带电的大手,猛烈的冲撞,令她几度昏厥,欲仙欲死,欲罢不能……那双带电的手走到哪里,哪里便燃起熊熊的大火。

  “给我,多吉。不要离开啊——给我!”女人像一只狂躁的野兽,在他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指印。

  然后,两个人都困了,像小时候比赛翻浪卡山,大汗淋漓。

  山顶上草木葳蕤,阳光充沛。白云缓缓游动,像水里的鱼,触手可及。

  “明天我就走,你不要送我。”多吉让自己平息了一会儿,然后说。

  “去拉萨吗?带上我吧。”女人像鱼,光光的,滑滑的,一摸,却溜走了。

  “不行。刚去,什么都不方便,你去会受罪的。”多吉说。

  “受罪我不怕。多吉,带我走吧。”女人的身子又缠了上来。

  “乖乖听话。我在那边安稳了,就会回来接你。”男人被她撩拨得又兴奋起来。

  “拉萨人生地不熟,你可要小心呢。”女人幽幽的声音。

  “放心。小魔女,我知道照顾自己呢。”男人身子一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撞击……

  “你哭了。”男人发现女人腮边的泪水把枕头都弄湿了。

  “哦呀没有。多吉,我害怕。”女人像离开水的鱼,在男人的怀里挣扎着。

  “害怕什么?小魔女,我会回来的。”男人用手替她揩了一下,女人的泪流得更欢了。

  “到了拉萨,那里会有许多漂亮姑娘喜欢你,你会很快将我忘记的。”女人说。

  “小魔女,我不会忘记你的。来,把手放在我的胸口上,感受我心脏的搏动吧。只要它在跳,你就在那里住着呢。”多吉说。

  央金猛地起来,用嘴堵住多吉的嘴,久久不愿放开。多吉实在憋不住了,一翻身,又把她压在了身下……

  冈底斯山上的风

  看似近在咫尺的冈底斯山脉,走了几天才来到它的脚下。这段路央金曾走过几次,都是骑马,因此也不觉得有多远。西藏的空气非常纯净,能见度高。雪山近在眼前,实际距离有上百公里之遥呢。

  太阳一出来,天气就开始热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必须脱下来,背在身上。雪水顺着山谷流了下来,汇成一条潺潺的溪流。这里是多多河的发源地。多多河流经益西草原,然后汇入雅鲁藏布江。实际上,整个后藏地区的河水,最终都汇入雅鲁藏布江了。

  看见河水,拉姆卸下了行李,蹲在河边洗了个脸。拉姆说央金啦,咱们歇歇吧,我饿了。

  两人带的吃的都不少:肉肠、酥油、糌粑,当然还有牛肉和羊肉。酥油用水一冲,就是酥油茶。只要有水,她们带的食品能吃很长时间的。

  吃过饭人就有力气了,两个姑娘开始爬山。这座山,央金挖虫草的时候曾经来过。还有一次,则是和多吉一起采雪莲,遭遇了雪崩。

  “央金,你是学过地理的,咱这草原有多高呢?”

  “地理课本上说,我们这一地区平均海拔在四千米左右呢。”

  “四千米有多高?”拉姆问。

  “四千米就是四公里,也就是八里路那么长——你说有多高?”央金说。

  “哦呀!”拉姆惊叹了一声。

  随着山势的升高,风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起来。她们把脱下的衣服又穿起来,继续往上爬。等到看见雪线的时候已是中午了。

  “央金,这里有多高呢?”拉姆问。

  “这里呀,大概在五千米以上了。”央金气喘吁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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