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之城：生命副本》(11)

　　在我眼里，一个不太大的银色荷包蛋样的东西，正在缓缓地穿过我的身体。那个荷包蛋里，细看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小亮球，小亮球的周围有更小的小球转来转去，最外面包着一团云雾似的碎末，我以缓慢得可怕的思维，慢慢地想：“外，面，那，层，雾，好，像，可，以，吃”

　　我伸出手，慢慢地想抓住那个荷包蛋。听到李梓惨叫：“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难道你目光如炬，能看到原子核的运动？这团是什么？这周围为什么这么黑？那边一团团的是什么？”

　　我呆住了，一下子处理不了这么多问题，我停留在第一个问题上，半晌才回答：“那，是，一，个，星，系，可，以，吃”

　　李梓结巴地说：“星，星系？是不是咱们的理解有误差？一个星系？你指的是什么？那个荷包蛋是个星系？那其他星系呢？”

　　我慢慢地回答第二个问题：“那，是，小，星，系，不，是，原，子，核”天哪，累死我了，我忘了第三个问题。

　　李梓吓傻了，哆嗦着说：“一个星系？你说那个小小的，几乎看不到的小亮点，是一个星系，那么，那么，那么，荷包蛋是什么？”

　　我只好接着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能不回答，我太孤独了，我几亿年也遇不到一个可以与我谈话的东西，不管那东西是什么，只要他同我说，我就会回答他：“那，是，大，约，是——让，我，想，想，你，们，叫，它，好，像，是，银河系”

　　我感觉到李梓的大脑思维猛烈地闪动，然后震动一下，然后平静了。

　　我想，这大约是昏过去了的意思。这个时候，我也从刚刚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指，嗯，那是银河系，是李梓的家乡，如果我拿起来放到嘴里吮一下吐出核嗯，虽然那对于地球人，是几千年后的事，但是，到底是可以预见到的灭亡，对于李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银河系里有一个地方，微微闪了下光，我记起来我为什么会变身了，变身成这个大家伙是天底下最不舒服的事，孤独寂寞不说，放个屁都需要三五年时间。我低头看看，荷包蛋里的光亮灭了，这一亮一灭，应该几十万年都过去了，我微微叹息。然后听到李梓尖叫：“我在做梦，是不是？我在做梦？”

　　不是，当然不是，我要变身回去，我不喜欢这种状态。你知道自己几亿光年距离内都没有同伴，而且终你一生，可能不会遇到自己的同类；更糟的是，除了同类，你绝对没有其他生物可交流沟通，你唯一能做的事，只是吃掉一个星系的星云。然后长大，然后飘走，然后再遇到一个星系，吃掉，再飘走。

　　我看着银河系，他妈的，我怎么才能在这个荷包蛋里准确地找到太阳系的位置？虽然我也可以在太空生存，但是，在极度寒冷中睡上几千年不是我的爱好，我还是喜欢活着的感觉。而且

　　忽然间，我收到我的计算机传来的示踪信号。

　　我狂喜，锁定计算机位置，慢慢凝聚松散的星云状的身体构造，变身不能太快，不然绵延几十万光年的巨大身体会断成几截，几十截。

　　只希望我的计算机信号不会衰弱得太快。

　　李梓在我的身体里唠叨了几十年，我不胜其烦，可是每次出声阻止，都只会听到一连串的怒骂与大段大段让我记不住的道理，我的手刚一抓到计算机黑匣子，缩进黑匣子里，成功变身，就立刻怒吼一声：“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信不信老子把你抹掉，弄个有教养不像泼妇的人类来依附？”

　　李梓瞪了会儿眼睛，忽然间感激涕零地说：“你他妈的，可回来了，呜，我想死你了！同那个大怪物一起过的几十年，真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我愣了一会儿，叹口气，只好把这几十年来他对我的侮辱都当唾沫咽了，轻轻地抱了下李梓说：“我他妈的也想你，老子这几十年并没有死掉，不过是思维慢点儿，看被你骂的！”

　　李梓只是抱着我哭，好了好了，兄弟，我晓得了，咱们也算是久别重逢了，劫后余生，我拍拍他，对他说：“不用哭，咱们时空翘曲一下，就回到你离开的那天了，不用着急你那个小三，她顶多觉得你是失约了一天，回去好好哄哄就结了。”

　　计算机黑匣子有时空翘曲功能，我回到飞船爆炸的那一天。

　　我的原版真品死了。

　　带电质子从我面前一阵阵闪过。

　　我的黑匣子收到另一个大黑匣子的信号，我找到正品的黑匣子，打开，里面是数十个能量组，我微笑也微微黯然。我站在那儿，能量组一个又一个地被我引附，我听到大侠在怒吼：“我知道这是假的，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不动！”

　　小白轻轻哭泣道：“他不会这样对我们的，他不会扔下我们不管。”然也，我来了。

　　梵天静静地微笑，不动心，不喜不悲。

　　小虫尖叫：“我杀光你们，我杀光你们！如果你落到我手里，我会杀你一次又一次！”我笑道：“小虫，你老实点儿，是我，是我救你来了。”

　　小虫的回答是：“你来得太晚了，我发誓连你也杀掉！”

　　我抱抱他，嗨嗨，愤怒不利于身体健康。

　　几只精怪扑过来紧紧抱住我，然后融进我的身体。

　　巨大的气体水母，缓缓地转动，找不到方向。

　　我学李梓一样喜极而泣，我亲爱的朋友们

　　我的计算机感激我放它一马，主动说服了正品真身的计算机，把密码向我们公布，我通过电脑向星际猎人通报，三号标本复制培养基因不良思维影响启动自毁，救援失败。然后，我引咎辞职。

　　我关了计算机。

　　大计算机黑匣子里的能量好像够我去一次加油站的，真品的身份卡里还有不少钱。

　　我需要一艘新船，新能量，我有一大群伙伴，我决定只要条件允许，我就放他们自由。

　　我的原身，是为了救我而死的。

　　我有点困惑，我到底算不算正当防卫？我为了这些标本与我自己的自由杀掉一个真正的生命，到底对不对？我同我的标本们，到底算不算一种生命？

　　Biu的一声消失

　　文/七月

　　一、房子

　　我们的故事首先从唐缺买房说起。

　　唐缺出身于四川唐门。按照一般人对四川人的想象，他们都长得不高，因为缺乏日晒而皮肤白皙，说一口浓厚川音的普通话，喜欢吃辣，嗜好麻将。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衡量唐缺，他就不怎么像四川人。他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九，骨架宽阔，浓眉大眼，普通话标准并略带北京腔，不会打麻将，如果不是因为吃得太好又缺乏运动长出了小肚子，可谓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对了，差点儿忘了说，关于他的职业，官方说法叫无业游民，圈内说法叫自由作家。

　　自从唐缺辞职回家当了自由作家开始，他就有一个很大的烦恼：买房。

　　唐缺当作家的日子正赶上国内房价暴涨，当自己一个月能挣五千大洋的时候，南京房子均价四千，他心想，不错，攒个三年就可以付首付了。第二年唐缺名气渐大，一个月能赚六千五了，还来不及高兴，房子均价就变成了七千。到了第三年，大家都叫他唐缺大大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小一万了，南京市内城区却早就没有一万以下的房子卖了。攒了三年，离首付反而越来越远。

　　“你大爷的！”那段时间唐缺脾气很暴躁，经常想背C4去拜访开发商。就在唐缺越来越绝望的时候，二。.八年来了，全球经济危机了，房价下降了。

　　唐缺对经济危机倒是没啥想法。“反正老子失业这么多年了，裁员减薪又弄不到我头上！”倒是房价让他眼睛发绿，加上政府又出台贷款优惠政策，他天天就等着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