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破烂》(25)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27日15:17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延才

　　李金的电话声：“走了！上俄罗斯哈巴了……陈龙去一趟管用吗？那个高老六还欺负不欺负你们啦？”

　　王正民不好意思，理亏得有些无地自容：“没有没有……他怎么来了？”

　　李金的电话声：“我把你的情况跟他一说他非要去，我说看看再说，不让他去！他不听……你也没有电话，我也没办法跟你说……没给你惹事吧？”

　　王正民：“没有……他怎么没到我这里？”

　　李金的电话声：“他着急走……再一个，他说看见你在那种环境他心里不得劲……”

　　王正民打完电话，回头对乔冬梅诚恳地：“你说的情况确实。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向你道歉！没做过分的事吧……”

　　王正民的真诚让乔冬梅倒不好意思了：“没事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来的意思是……今后咱们不要敌对，还是和气生财好……恶意相争，两败俱伤。咱们把价格搞统一，比如瓶子咱们现在都统一一毛六收，以后涨价掉价互相通告，协调一致……”

　　王正民感动：“那样当然好！”

　　乔冬梅：“那就这么定了，和气生财！”

　　王正民表示：“放心！绝对听你们的！”

　　乔冬梅笑说：“文学是朋友，买卖也没有必要打破头。”

　　王正民感激：“……我们来兴隆和你们争饭吃，实在不好意思！能分一杯羹，就满足了。现在和我们平分秋色，这样大度善意……我们会永记不忘！”

　　王正民说的是真心话。他来兴隆算站稳脚跟了，原来高老六跟他水火不容，现在跟他平起平坐了。不论什么原因，他总是把人往好里想，对高老六和乔冬梅心存歉意和感激。

　　乔冬梅提出的“和气生财”毫无疑问是善意的、美好的。王正民非常赞同，也毫无疑问会信誓旦旦地遵照执行。可是，同行可以不是冤家，但作为对手却免不了竞争，理想的乌托邦也许只是天真的愿望……

　　院子里瓶子增多，西边还收了一堆纸壳子。刘芬麻利地分拣着瓶子。王正民用一个铁丝钩在掏着瓶子里的东西。

　　“这泡酒的瓶子里啥都有啊……枸杞、芦荟、人参、鹿茸……有的还有蛇。油瓶子里几乎全有耗子，有的都臭了。你看这个瓶子里，四个小耗子，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刘芬挑着瓶子嘱咐说：“收的时候就单甩到一边，我可害怕那些东西！”

　　王正民掏完了瓶子，望着院子琢磨着跟刘芬说：“得抓紧搭个装纸壳的棚子……收铜铝细货的地方也找着了；省钢厂拉铁的郭老板也联系上了，我打算再给他写封信联络联络感情……松江老程家提供了不少信息，还挺帮忙！那女的说，没有当王八的心收不了破烂……我看不见得！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本钱，得张罗钱……”

　　刘芬住手，很犯愁：“越干越大，这可怎么办呢……”

　　王正民：“没本难求利啊，全收了利也是大！”

　　刘芬焦虑：“文华的学费怎么办啊！”

　　王正民：“咱不把这个破烂收好，就是今年把学费凑够了，后三年还是个难！咱把这个破烂干好了，孩子的大学费用就不成问题了。现在是个坎，过去就好了……”

　　刘芬悲观：“说得容易！”

　　这时杨瘸子赶着毛驴车进院。

　　王正民迎过去，笑问：“杨叔啊！听说那天你要搭县委书记的轿车上佳南？”

　　杨瘸子笑了：“啊……”说着下了车。他中等个，踮脚，样子有些委琐，眼睛却闪着机敏的光芒。

　　杨瘸子对王正民讲述：“我以为第一辆车是县委书记张远鹏的，刚一拦，里边下来两个警察就把我拽到车里去了……结果第一辆车是派出所的，第二辆车是镇领导的，第三辆车才是张远鹏的。一下子就把我拉到派出所去了，等县里这帮人吃完饭走了才放了我。”

　　王正民问：“什么事啊？”

　　杨瘸子：“告我们永兴村的村长常有粮！”

　　王正民：“把材料递上去不就行了吗？”

　　杨瘸子：“没用！以前是匿名，根本白费。后来全村三分之二的人签名，县里批转到镇里，最后结论是没大事，属于批评教育问题……”

　　王正民：“人家没有大问题……”

　　杨瘸子：“没大问题？他的问题查清了不是撤职开除党籍的问题，是判刑的问题……”

　　刘芬不耐烦地提醒王正民：“你快给人家查瓶子吧！”

　　王正民赶紧去拿筐。杨瘸子说：“不着急……”

　　王正民往筐里查着瓶子。杨瘸子：“听说你笔杆子行，哪天我把材料拿给你看看，给我们好好写写……”

　　刘芬阻拦，还不得罪人地笑着说：“他哪会写那东西啊！”

　　王正民查完了一筐瓶子，说：“等下雨天有空的……我可以看看，但写不好！”

　　刘芬不满意地瞥了王正民一眼。

　　杨瘸子走后，刘芬警告说：“你别掺和这事啊！在人家地盘上，得罪了人家你还想不想干了？”

　　王正民说：“我知道……可是他给咱送瓶子咱也不能得罪啊！和气生财，把人家得罪了人家还能给你送瓶子吗？”

　　刘芬无语，觉得也有道理……但她是有底线的。

　　16.两头整

　　赵二花牵着牲口进院，一进门就笑着嚷：“王哥你好！”

　　王正民走向前问：“这两天怎么没过来啊？”

　　赵二花很抱歉地笑着撒谎说：“王哥！这两天我家里有点事……嘿嘿，想我了？”

　　“嘴那么甜，又笑得那么可爱……能不想你吗？”

　　赵二花嚷：“嫂子！我王哥有外心了啊，他说我可爱……哈哈。”

　　刘芬笑着拿着两个筐走过来，递给王正民一个。王正民接过筐准备查瓶子。

　　赵二花郑重起来：“王哥！嘿嘿……现在什么价了？”

　　王正民愣住：“……就你说的那个价！一毛六啊！”

　　赵二花不好意思地笑着：“你得随行就市啊……高老六那边现在一毛七了！”

　　王正民疑惑：“不能啊……”

　　赵二花发誓：“王哥！我要糊弄你……我是你儿子！你没看独眼龙他们这些天没过来吗，都给高老六送了……”

　　王正民木呆……刘芬把筐扔在地上，埋怨：“中了人家的‘美人计’了吧？”

　　赵二花说：“我不像独眼龙他们两头整……我就维护你了王哥！你也不能让我亏着……”

　　王正民琢磨着……

　　刘芬生气，不耐烦地催促王正民：“怎么办？赶紧的……”

　　王正民冷静地对赵二花说：“我还是原价收！”

　　赵二花低头。

　　王正民思索着说：“不是一分钱的问题，这里边有个君子协定……乔冬梅给我的直觉她不可能是个奸诈的人……”

　　赵二花有些尴尬：“不信拉倒……”说着扭头拉着牲口悻悻而去。

　　夫妻俩无奈甚至是难堪地望着。

　　还没走到门口，赵二花站住回头不自然地哈哈大笑，又牵着牲口往回转：“开玩笑，开玩笑……别说王哥给我钱，就是不给我钱我也不好意思走啊！”

　　夫妻俩释然笑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芬说：“明天赵二花肯定不来了……要不给高老六家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