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式的医务战士》(4)

　　气氛不同了，值星区队长整好队以后，正步上前立正敬礼：“报告教官，队伍集合完毕，请训示。”张教官还礼后，姿态庄重，表情极为严肃地步向队前，郑重发话：“同志们，操场就是战场，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指挥员，一切行动必须听指挥，来不得半点马虎。所要教给大家的动作，要拼上命加劲苦练。要知道，只有平时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现在马上开始，利用地形地物，保护自己冲向火线，我先做示范动作。”

　　张教员下场一边讲解，一边实践做基本动作。

　　匍匐前进，根据地形地物又可选高姿或低姿匍匐，灵活掌握俯身或侧身匍匐。还有跃进或滚进，各种姿势可机动应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减少敌人的杀伤，尽快冲向所要达到的战斗目标。教员在讲解中，均一板一眼地实际演练，标准到位，引起了全体学员的欣赏和跃跃欲试的兴趣。示范完毕，让各小队为单位，分散演练。

　　在小队长李殿训的主持下，一小队在广场一隅拉开阵势。几名出头好胜的娃子，早已耐不住性子。孙旭、王爱国、丛兆之等都纷纷就地卧倒，模仿教员的动作逐项亲身体验。

　　这几个小家伙，早就憋了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不久前小队受了批评，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正好把它释放出来。不论是孙旭还是王爱国和小丛、小丁都甩开膀子在摸爬滚打中磨炼自己。只见一排排地前手俯地撑起，一脚屈膝后蹬像蟒蛇般地伸展，两目直视而勇往直前。虽练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满面泥土，却始终不间歇地持续重复动作。教员亲临身旁考核，称赞练得认真刻苦，要求基本到位，照此结果定会获得好的成绩。

　　两个区队的男生，一个区队的女生，经一个上午斗志昂扬拼体力的滚打，都是汗渍粘身、灰土狼迹的泥猴。午饭后更再给加码，不经午休，便又把队伍逼上山林，把所学科目换上难度更大的障碍尽力攀登。

　　随后，队伍开到村东南的山根下站好，教官在队前庄重地先发问一句：“同志们 ，大家累不累？”

　　众齐答：“累！”

　　“苦不苦？”

　　又答：“苦！”

　　“但敌人不会管我们这些，我们就是要随时应付最艰苦、最困难的时刻。越在这时，越容易遭受敌人的攻击，所以要发扬我军不怕艰难困苦，连续作战的作风，迎着困难，大踏步前进！现在我命令，以区队为单位，由区队长指挥，各小队选择地形，利用自然条件，保护自己，以迅速跃进的方式抢占山头阵地，然后再以滚进方式，奔向对面坡下开阔地，立即开始！”

　　散开距离后，一小队孙旭一马当先，像离弦的飞箭一般，一闪闪地蹦跳前进。山坡上乱石声碎，荆棘丛丛，已不单是流汗，而是手掌脚下出现斑斑血滴。可孙旭全然不顾疲惫体乏，躯体酸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按要求标准完成出示的项目。牢记着“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一警句，坚强的信念在支持着他要在这场练功中夺魁。小队的同志们，队领导以及教官都在看着自己，将平生力气都迸发了出来。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第一个攀上山顶高地。随后上来的有丛兆之、丁祥，而王爱国则落了后。三十分钟内男区队到了约有二分之一，而女区队中仅有两名勉强上来。过了三十分钟则被认为属于淘汰。稍事喘息，再以滚进姿势滑下山坡，又是孙旭第一个到达终点。此外尚有十数名滚到山下，而其余大部则滞留半路途中。

　　通过此次操练，初步显示出一小队的领先地位，尤以学员孙旭居全队头名。教员与队领导都予以肯定，并加表扬，要求全体向其学习。由于男女不同特点，分配的去向有别，故对女学员要求在体能或涉及危险训练项目上有所宽松。该项操练男学员未达标者皆要求抓紧补课，迎头跟上，而女学员可适可而止。

　　紧接着上来的另一科目便是战地救护课。教师由特邀的具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救护英雄周伯启担任。

　　周伯启系“三八式①”的老八路，出身贫寒，斗大的字认识不几个。参了军，就是凭着自己对革命的无限忠诚和一股强烈的钻劲，在连队当了一名卫生员。不仅做到尽职尽责，而且在战斗中都是不顾个人安危，冒着生命危险，千方百计将伤员从火线上逐个抢救下来。曾有一次因战斗持续时间较长，伤员数量多，他自己已连续冲向火线，把伤员搬运下来；再上去，又下来，反复多次地冒着弹雨实施救护，身体多处负伤，仍忍着伤痛及饥渴奋不顾身地将多名伤员转入安全地带。其动人之英雄事迹，屡见登载于军报。故该人为校内的师弟师妹授课，学员们分外敬重，具有树偶像的榜样作用。

　　周老师在队前首先进行说明：“战地救护，当然是医疗方面的业务课，但这是在战地中进行的，所以与上一科目的军事课有密切联系。只有军事动作掌握好，才有条件完成这项任务。就拿伤员来说，在后方可能是伤员来找医生，而战斗中所发生的事正相反，要求医务人员去找伤员。试问伤员的伤是怎样来的，是枪炮造成的。所以说哪儿的伤员最多，哪儿的枪炮弹也最密致，也就是最充满危险的地方。这要医务人员冲上去，接近伤员才能实施救护。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本领和忘我牺牲的革命精神便成空谈。”

　　下边紧接着是讲战地救护课的具体内容。

　　周教员讲：“战地救护主要包括四个方面，即包扎、止血、固定和搬运。通常称为四大技术。现在我逐步来介绍。包扎，就是处理伤口的第一步。应该本着四个原则，一要使伤口和敷料不露在外面；二是要不过松过紧；三是整齐美观；四是动作迅速敏捷。所采用的有绷带、三角巾、四头带等。而现在敌我军营中普遍是用特制的裹伤包①，内有消毒纱布及包扎之四头带，使用比较方便。现我一边做，大家看好，马上自行演练，要求准确、正规、熟练，以应付急需。”

　　教员讲完并同时实物示教。随后便是各小队散开，进行基础练习。完后再将个体从头、胸、腹、四肢一直至脚各个部位，都点上受伤标记，按上述四项原则要求练习达标。因这是向实用技术进军的开始，故大家学习的热情非常高昂。一小队已崭露头角，当然不甘落后。在小队长的督促下，大家全都抓紧时间，反复操作，为解决备品的不足，孙旭把在县政府工作期间老同志送给自己的一副裹腿拿了出来，代替绷带把全身各处都包了一个遍。而且还选难度最大的巴通氏②包扎法在自己的头颌部练习，多次操作，由于既合乎要求且动作迅速而告成功。受到教员的赞许，并鼓励全体向他学习这种刻苦钻研精神。

　　在整个一天中，教员除把基本要领交代完毕，让同学自行发挥外，在实际操作中，也随时给予指导。不合要求者加以纠正，进一步同掌握的军事科目结合起来进行。即将伤员设在敌火猛烈的危险区，急救员应通过各种障碍，机动地冲向伤员面前，再在火力威胁的环境中，完成包扎任务。这一天下来更不轻松，初尝到担当一名战地救护工作者的艰巨性。

　　掌握了接近伤员后实施包扎这项技术后，继续由教员讲授如何止血以及肢体固定和搬运伤员的各种技术。由于该项课程是实践性强的一门医学技术，且与勇敢、体力、技巧完整结合，只有独具特色的学校才能孕育出合格的成品，那就是我军所提倡的三八作风。要求“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和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这三句话再加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大字，便是培养我军医务战士的三八作风。

　　周伯启老师特别强调一点：“战时条件是恶劣的，不可能按课堂讲的那样按部就班地，材料供应充分的情况下任你应用，所以这里就提出一项‘就便器材’的概念。什么叫就便器材，可问你自己，到了紧急情况下要身边有啥用啥，只要能把伤员抢救好任你开动脑筋想办法就行。请问包扎伤口、止血用什么，不是棉织品吗。哪个人身上没有衣裤服装？可撕下碎片、条带成为代用品。固定肢体要夹板，凡是硬质的东西像秫秸、树枝、竹条、枪支乃至刺刀都是可利用的材料嘛。提到搬运时，要的是体力，而且应设法让伤员少受痛苦，靠在自己的怀抱，肩背上设法用背驮式携带运向安全区域。同时也可先用一切辅助工具如雨布、被单、背包等，将伤员固定其上，救护员用绳带拖拉即可使之安全移动下来。”

　　这使每个人受到启发，都在开动脑筋想办法，各显自己的聪明才智，千方百计创造有特色的不同点子。

　　围绕教员提出的就便器材的选用，小队长李殿训召开小队的“诸葛亮会议”，讨论在战场上有哪些可用的急救器材？霎时，发言多多，奇招倍出：“我军不是有以战养战的传统吗？敌军身上的一切就可为我所用，他们也有裹伤包，而且是美式的。敌尸到处可见，取之现成。”    “有丢弃之布类可供包扎，布带可用止血带，枪托做夹板。”“捡到降落伞用途就更大了，那全身是宝。包扎、止血，做载伤员拖带工具都是好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