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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奇人异事》(6)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2月25日15:06 来源:哈金

  “你们还等什么,小子们? ”尚柱朝他们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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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全跳了起来了,上去抓住她。“兄弟们,别这样。 ”她哭叫着。“做了她,让她记着这一回。 ”她丈夫叫道。

  他们抓住她,把她抬上了炕,她挣扎着,踢打着,但她像一只被捆住的羊,胳膊和腿都动弹不得。大衡摁住了她的大腿,王明去抓她的胸脯。“不坏, ”王明说,“一点儿也不软乎。 ”

  “噢,你这流氓,放开你奶奶,哎哟! ”

  他们嬉笑着把她放到炕上。她不停地咒骂着,“操你们祖宗八辈,驴崽子……我要去告诉你们家爹娘,你们家房子遭雷轰!你们死得断子绝孙……”

  她的咒骂更激怒了这些小伙子。穆兵把她的围巾卷成个团,塞到她嘴里,她立刻没了声。然后,尚柱给他们一些绳子把她的手绑在炕桌的桌腿上。同时,杨卫和郝男照了王明的话,把她的脚捆在炕沿上。

  他们把手伸进她衣服,揉她的乳房,摸她胯下。接着,他们剥去了她的外套,衬衣,裤子,裤头。她半裸的身体在昏黄的灯光下扭动着。

  大衡拿出五张牌,从“A”到“5”,洗好了。放到炕上。他 们每人抽了一张牌,杨卫是 “5”,郝男是 “4”,穆兵是 “3”,大衡是 “2”,而王明得了 A,因此他先来。

  “好, ”尚柱镇静地说,“就这样了,小伙子们好好享用吧。 ”他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王明骑在淑玲身上,说,“今年我会有好运气,郝男,小新郎,仔细看着你大哥,学着点。 ”

  郝男怀疑大衡和他可能在抽牌时做下了手脚。不然怎么王明和大衡两个大些的正好在他们三个年纪小一点的前面呢?不过,他没顾上多想,就见王明瘦瘦的身体已经在淑玲身上急剧地蠕动起来。他从没见过这景象,只觉得晕眩和喘不上气来,不过他还是急着要去体验体验。其他人都急切地看着,而那女人则把头扭了过去不看他们。

  等大衡骑上了淑玲,他咬她的肩膀,发出了快活的声音。尚柱手上拿了个小搪瓷碗进来了。他上了炕,把小碗放在他老婆的头旁,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拽得转过来,说,“看看,这碗里是什么。 ”他用三根手指头捏起一点红粉面,又让它落回到碗里。“辣椒面。一会儿给你用。等着,等他们干完了,我给你灌上这个,治治你那儿的痒劲儿。 ”

  他妻子闭上了眼睛,微微摇着头。

  穆兵第三。显然他没有任何对女人的经验,刚上去,他就泄了。他提着裤子,看上去很痛苦,好像刚吞下去一碗苦药。他又咳嗽又擤鼻涕。

  现在轮到郝男了。向淑玲靠近时他似乎有些害羞。虽然这是他的第一次,但当他叉开两腿跨上淑玲时,他感到很自信,开始松自己的裤子。他往下看了看她的身体,觉得她像一只大青蛙,绑着,等着人剥皮取蛙腿。他往上看,注意到她的耳朵小而精致。他抓住她的头发,扳过她的脸要凑近了看她究竟长得什么样,她睁开了眼睛,里面闪烁着泪光,盯着他。他被这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惊呆了,但还是忍不住要去看它们。她的眼睛好像起了变化 ——憎恨与害怕淡了下去,透过那模糊的表面,一种美丽和忧伤隐约地显了出来,深不见底。郝男起了幻觉,想起了宋燕和村里的其他漂亮姑娘。他下意识地俯下身,打算亲亲那张苍白的脸,那张脸转了过去,迸出了眼泪。郝男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你干吗呢? ”大衡对郝男喊道。

  突然一阵吠叫从窗外传来,那只狼狗大概在追一只狐狸或野猫,它们是来偷鸡的。野性的咆哮和嚎叫立刻充满了院子。

  “噢! ”郝男叫出声来,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折断了,一阵麻酥酥的疼痛穿过他的脊椎,让他不得不从淑玲身上溜下来了。他本能地站起来,往门口冲去,两手提着裤子,冷汗在他脸上直滚。

  他一冲进外屋,两腿一软就跪下去,接着就呕吐起来。屋里除去那口锅里半熟的酸菜汤味之外,立刻弥漫起酒臭、酸了的食物、发了酵的糖和瓜子的气味。他的新棉鞋,新卡叽棉袄和裤子都被弄脏了。

  “小男,起来! ”大衡说,把手放在郝男头上,摇了他两下。

  “我害怕,不做了。 ”郝男呻吟着,系上他的裤带。

  “被一条狗吓着了?没出息。 ”尚柱说着,忍住了没往郝男身上踢一脚。

  “来啊,郝男,你得干, ”王明说,“你泄了你的阳气,得到她那儿去找回来,要不你就全丢光了,你不知道吗? ”

  “不,不,我不想做了。 ”郝男摇摇头,喘着。“别管我,我好难受。 ”他揉了揉眼睛,想从晕眩的迷糊中清醒过来。他的手软弱无力。

  “让这草包一边去,我们来。 ”尚柱跨在门槛上大声说。

  他们便又回房间去作乐了。 “真没劲,被一条狗吓着了。 ”杨卫说着,搔了搔头皮,格格笑起来。

  黑暗中郝男抓住那口大锅的锅台,吃力地站起来,摇晃着走进了寒风刺骨的夜色中。

  正像王明说的那样,郝男完全阳痿了。那天晚上他光着头,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走回家,在炕上整整躺了两天。开始,他不敢告诉父母这件事,但不出一个星期,全村都知道郝男被尚柱家的狗吓着了,丢了他的阳气。他父亲骂了他好几次,而他妈则在一边悄悄地哭。

  两个星期后,宋家把郝家的上海牌手表,飞鸽牌自行车 ——两件已经到了宋燕手上的最贵的聘礼还了回来。他们觉得郝男不再是个正常的男人,不能把女儿嫁给他。尽管郝家再三恳求,宋家还是不肯留着这聘礼。不过,他们答应,如果郝男在半年中能恢复过来,他们会重新考虑这门亲事。

  在四个月里,郝男到城里去看了好几个中医,他们开出一系列的方子来给他壮阳:人参、海马、白芷、阿胶、鹿角、虎骨、蜂王浆,甚至用了鹿鞭,可没一样东西有效。他妈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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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老母鸡和鹿鞭炖在一起。郝男吃下了这难吃的大补之物,第二天就流鼻血,而且很快开始掉头发。他爸爸骂他,说郝家祖祖辈辈没出过这种废物。的确,一个正常的男人,只要吃上几片鹿鞭,下面就会硬起来而走不出门了。可郝男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这条软塌塌的海参,根本就没药可治。

  现在村里人不再把郝男当男人看了。孩子们遇见他就叫他“狗吓儿”。虽然有几个媒人上郝家的门,但那是去给他妹妹们说媒的。在所有的不孝中,无后为大。可郝男能对此做什么呢?他有一次想到要去毒死尚柱家的狼狗,可这个主意并不能让他提起兴趣来。一天下午他在去猪场的路上,遇见了那条狗,狗朝他跑过来,摇着尾巴,吐着舌头。郝男想上去踢它一脚,但他注意到宋燕正在两百米开外的菠菜田边上走着;结果他就把手上吃了一半的玉米饼子扔给了狗,它叼起饼子跑走了。郝男看着那姑娘的侧影,她身穿一件奶白色的上衣,火红色的纱巾在微风中飘动着。她肩上荷着一柄锄头,看上去像一只丹顶鹤,在绿色的田野上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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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

  新中国成立前锁匠毕瞎子是在街上给人算命的。虽然这个行当在新社会被禁止了,可歇马亭的人暗中还不断找他。无论有婚事、丧事,他们会事先去找他问吉日,问合适的寝地。由于眼睛不好,毕瞎子很少出门,可镇子上的事他都知道。有人相信他是那种不出门就能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秀才。毕瞎子活得挺好。除了些孩子们会经常从他屋后的窗户去窥视他,还真没人对他顿顿吃大白馒头嫉妒过。

  沙庄的唐虎一个月前听说有一个农民丢了马,就来找这个算命的问马的去向。毕瞎子读了竹签后,举起他瘦骨嶙峋的手,森然宣布说,“它夹了两个蛋子去了东边的白杨树林。 ”马主人说,那是匹母马。可毕瞎子说,别管公母,只管往那林子里去找就成。几个人听话去了,居然就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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