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26)

　　回到房间，叫来服务生开了法国香槟酒庆祝。徐老雕和郝乘风对丁一凡大加赞扬，二人当即答应给丁一凡二十万美元的酬谢。丁一凡趁势对徐老板提出两百亩地皮的价格是否再降低一成，或者能否延时付款？徐老雕一时兴起，答应可以先付一半，另一半降两成，并推迟到年底付清，不过有一个条件。丁一凡问是什么条件，徐老板哈哈大笑，拉着丁一凡走到洗手间悄悄说道：“我想带兰小姐到香港去观光两天，怎么样？其实她如果在香港参加选美，可能更容易拔得头筹。”

　　丁一凡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条件，他没有吭声，心里愤怒得咬牙切齿，但是他知道如果回绝，二十万美元的酬谢拿不到手不说，收购M区段土地的事情也肯定要黄。他拉过兰心竹到套间卧室里，连讽带骂地告诉她徐老头的心思，但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高兴得直嚷：“太好了，玩了澳门，再游香港，简直是快乐无比。”

　　接下来兰心竹又说出一句话，让丁一凡稍微感到一丝温暖。她说：“郝乘风昨晚也悄悄对我说，如果我愿意，他会带我到新加坡去玩一玩，他说他的马来西亚华人报业集团总部设在新加坡。这种机会很难得，不过我没有答应。到香港也只是我提出的想多了解一下当地选美比赛情况。你就别多想了，放宽心吧！”

　　第七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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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宫梵天与马啸天的商议，由她姨父荆雪林出面邀约老朋友吴冕司长以及商处长一块到其家中一聚。其实这也是荆雪林和吴冕这两位老朋友经常互动性的活动之一，他们喜欢各自叙叙感兴趣的政经内幕、传媒消息等等。“文革”期间，荆雪林是某大学的教师，因为常常对所谓“工农兵学员”教学体制流露出鄙夷和愤懑的情绪，结果被学员们清理出教师队伍，并被送到五七干校学习反省，在这里他认识了城市规划专家吴冕。吴冕因为对造反派们借口“砸烂一个旧世界”肆意摧毁古建筑古遗迹的暴虐行为严加痛斥而被审查揪斗，最后押到干校闭门思过。由于共同的遭遇便有共同的语言，在这所牛棚大学，他们和几个观点相同的“牛鬼”成了肝胆相照的患难兄弟。而今各自都身居一定的地位，两位老友常常唏嘘感怀过去那段磨难的岁月。前段时间荆雪林忽发奇想为《 现代都市 》杂志跑到江岛市办增刊，一不小心便出了事，至今还在停职检查，吴司长便笑他心血来潮咎由自取。荆雪林也自嘲道：“老马失蹄发哀声，人近晚岁叹黄昏；纵然识途归无路，天涯何处送青魂？”吴司长认为这几句很好，要他写出来，他便作了一幅书法送给他。吴司长边看边赞赏：“老荆啊，你现在越来越有力道了，书道如参禅，你这幅字外坚而内敛，很有欧阳询的风骨，它使我想起一句话：‘右军书法晚来善，庾信文章老更成’哪。”

　　“你这么抬高我，我得当心摔跟头。我这把年纪再也经不起摔跟头啰。”荆雪林大笑。

　　宫梵天今天约了马啸天过来，一来希望他拜会结识吴司长，落实一下新项目的文件下发形式；二来她要向他通报一下最近她设计的时装产品的市场反应情况。自她知道马啸天在策划有关城市建设方面的专题项目，她就很用心留意，想给他牵线搭桥，把这个项目搞起来。首先她是抱着感激的想法，因为自己的时装公司能够很快搭起架子并在产品策划、市场定位分析、营销渠道、品牌创意及其形象宣示几方面都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他是做了大量工作的，按马啸天自己的话来说，他完全是被她逼的，是把自己的大脑劈成了两半，一半用在文化发展中心的项目上，一半耗在了她的时装公司的起步运作上，特别是对“春秋装”的理念和造型设计花了不少心血；其次是她十分惊叹马啸天他们拍摄和组稿的一些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图片，颇想亲自到那些奇山异水处去猎奇或感悟一番。马啸天告诉她，他们把全国各地的自然风光旅游名胜汇编为专集以后，就想把中国各个大中小城市也分级分类做一个全面汇总的宣传推介，这无疑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她于是问他，要是她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安排她也去跑一跑风景区或者城市？能够走一走全国各主要景区和中心城市也是自己从小梦寐以求的。他回答说当然没问题，只要你有兴趣，让纪颜、龙燕京带你下去，包你三天出师。她说不干，我要下去就必须你亲自带我。他知道不能在此问题上纠缠下去，就岔开话题，说等项目有着落以后再说吧，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况且你还是时装公司的总裁，有多少事务要等着你去做，你还有心周游列国？她回答很干脆，说反正你的项目我参与定了。我公司手下有那么多漂亮美眉，只要制衣加工厂生产状况良好，公司的一切营销等具体业务，基本上都由她们一帮人负责到底，这还不是按你作的企划方案操作进行的，我只是过目一下数据账单就行了。她这么一边回味着那天与他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景，一边开心地哼哼唱道：“你是不是像我整天忙着追求，追求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柔，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门铃一响，她就知道是马啸天到了。马啸天手里抱了两本厚厚的精装画册，他一边把画册摊开放在茶几上，一边对荆雪林说：“我一直在机场等这一班飞机，香港印制厂家刚刚印好四川卷、云南卷的两套样本，我叫他们务必今天托运过来。”

　　“你从机场过来？”宫梵天瞪大了眼睛。

　　“对呀。运了两箱样本过来，我叫纪颜送回画报社去了。我从中取了这两卷立马就赶过来了。我主要是想给吴司长看一看我们编印画册的水平、档次，好增加对我们的信任感啊。”

　　荆雪林起身将马啸天介绍给吴冕。吴冕边跟马啸天握手边打量着他，客气地说：“小伙子，我听老荆介绍你很能干，商处长也很赞赏你，后生可畏啊。”

　　马啸天谦逊地说：“他们过奖了。晚辈只是在社会中边学习边摸着石头过河，很多东西要靠你们这些前辈点拨啊。”

　　吴冕捧起一本四川专题画册，脸上流露出惊异：“这就是你们编的《 中国旅游名胜集锦 》？很好啊，很漂亮。这是多大开本的？”

　　“这是大度八开本，用的二百五十克加拿大高级铜版纸，在香港是以西德西门子激光照排制版印刷的，应该说技术和艺术含量都很高。”

　　“是不错，印得非常精美，”吴司长翻翻四川卷，又翻翻云南卷，一边赞不绝口：“四川的九寨沟、黄龙寺、海螺沟、峨眉山、青城山，云南的三江并流、香格里拉、大理洱海、西双版纳、路南石林，都有啊，很全面，照片质量也上乘，真是太美了。现在出版几卷了？”

　　马啸天告诉吴司长刚印好的就这两卷，即将开机印刷的有五六个省的分卷。

　　吴冕双手做了个交叉手势，笑吟吟地问：“小马，这两本我先拿回去看看怎样？所有分卷出完以后能不能送我一个全套啊？”

　　“当然可以啊，这两本就是我专门带来送给吴司长的。”

　　荆雪林看到吴冕爱不释手的样子，显得不满了，他说老吴你出手也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你就先声夺人了。

　　马啸天说画册实在太厚太沉，今天拿不了这么多，下次一定给荆总补上。

　　这几天马啸天跟商处长频繁地交流协商，互相研讨关于《 中国城镇建设成就 》的操作可行性。商处长给吴司长多次汇报后，吴司长认为全面集中地宣传国内各个城市改革开放后所取得的发展成绩，这个创意很不错，值得认真考虑。他嘱咐商处长在思路上不妨放开一些，城建、规划、市政、交通、环保、商贸等各个领域都可纳入专题内容的范畴。这是国内第一次这样大规模地全方位地反映宣传各级大中小城市，其影响和意义绝非一般，因此一定要谨慎，一定要把握好原则，不要做成报表式的宣传册，也不要做成年鉴式的工具书，就是要强调文献性和艺术性这两点。马啸天听到商处长反馈回来的消息，自然很是高兴，他反复修改项目策划方案，通过商处长转交给了吴司长。不过直到今天都没有得到吴司长的最后表态。

　　“小马啊，我看了你和商处长共同拟定的方案，应该说主题非常清晰明了，如果能够编辑出来，也是我们这个系统的一份成果和光荣。”吴司长终于开始谈到正题，他知道荆雪林今天请他来也正是为了这事，“不过我担忧的是费用问题，因为我们从来没有以行政命令的方式下发文件注明收取成本费用，如果引起下面反弹、抗议，会产生很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