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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25)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1月21日14:35 来源:中国作家网 易道禅

  这次解雨将他和兰心竹一同带到澳门来,其实他心里非常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要么不答应解雨的要求,这样的结果可能是他和马啸天和小妹最后都不能继续留在画报社,因为利害关系解雨已经暗示得很明确;要么是自己跟解雨合作,能够保全现在的局面甚至将会更好,但无疑会跟马啸天形成对立面。解雨想动用文化发展中心账上的钱,不可能走马啸天那条线,就只能走自己这条线。那块两百亩的土地听起来是很诱惑人,只要能够真正实施,这笔暗箱操作的巨大财富就将是自己和解雨两个人分摊。但是文化发展中心的钱哪能随便动用?它要解雨、马啸天和自己三个人共同签字才能生效,这是当初订立下的合作协议。马啸天是我结识的最好的哥们儿,将来还会是我的妹夫,我们曾经共患难,我们一同携手闯荡江湖,一同北漂,好不容易有一片伸展拳脚的天地,为什么我要背着他做勾当呢?虽说这些事并非昧着良心,仅仅是方式、手段的不同,可毕竟是背着自己的朋友啊,想到这里,他几乎寝食难安坐卧不宁。马啸天几次在我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我不能陷朋友于不义,楚楚知道了又会怎样看她这个哥哥?可是,马啸天也在许多地方很固执、不灵活,就拿买几辆小车、买几套新房那件事来说吧,这也是为大家好,出门在外,为了什么?那些理想原则能拿来当饭吃吗?你曾经坚持的理想原则换来了什么?换来的难道不是背井离乡只身漂泊吗?说白了,宅心仁厚实在是立世处世的大敌,古人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不伤天害理,哪有那么多清规戒律?都说无毒不丈夫是男儿本色,要干大事业,不能只有一颗仁爱之心。这两天逛殷皇子大马路,看到一本《 厚黑学 》,买来认真读了读,忽然开窍,仿佛昨日以前竟在隔世。徐老雕见他读这本书,很认真地对他说:这本书是现代《 道德经 》,很好,很有用。他想起那晚在解雨家中,解雨对他说:我反复观察了你们二人,你的文才是比不过马啸天,出谋策划的思维也弱于他,但是你的创造精神、你的机会手段,却远远超过他,这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实干家所必须具备的成功条件。解雨说这些话自己也许都感到不太真实,可是听起来很受用。

  想来自己自打认识马啸天以来,竟处处跟着他的意识和行为在转圈子。他要办《 都市文化 》杂志,自己竭力襄助;他要到北京,自己义不容辞跟着。我是不是没有了个性?是为了报答他曾经救过我?还是因为他是我妹妹的心上人?不,丁一凡就是丁一凡,不能因情谊而羁绊天赋,不能因小利而泯灭自我。我出人头地了,也是为了小妹好,小妹好了,自然也是为了妹夫好啊,我没有可自责的。

  他跟解雨估算了一笔账,仅靠账上现有资金完全不够收购M区段那两百亩土地,如果等到年底或许可能,但也不能全部调出来,因为要出专题画册必须要留下基本费用。解雨说不能等到年底,只有一个月时间期限,先借用文化发展中心的一千多万元资金来周转一下,等土地转让出去以后再归还。不够的部分,解雨说画报社自己本身还可以调用两千万的抵押资产。缺口部分,要么动用智慧跟徐老雕借一部分资金,要么剩余缺口部分请他延缓一段时间,要么干脆争取他降低转让费用比例的门槛。所以,这个工作就期盼丁一凡你来做了,收购成功以后,我们以三十万一亩的价格卖出去,咱们五五分成。现在那一片土地开发得热火朝天,我通过内部消息看了市政府的规划,那里将成为寸土寸金的财富聚宝盆,徐老板是港商,并不了解内情,否则他也不可能以这个价转卖。

  丁一凡暗自默算了一下,二十一万收进,三十万出手,每亩赢利九万,两百亩就赚一千八百万元。五五分成,每人可得九百万。他本来对三十万一亩的土地价格有所怀疑,但昨天他跟上海一位同学通话了解到浦东新区的商业用地价格现在已经猛涨到每亩五十万元,心中一阵狂喜,他很清楚,徐老板这两百亩土地靠近北京申奥规划场地,将来说不定价格还会飞涨。想到这里便暗暗下了决心,心里也就释然多了。

  这两天,他和解雨在郝乘风、徐老板等人的带领下在澳门玩了半岛大三巴、人工填海场、凼仔岛、路环岛等著名景点,在葡京大酒店里欣赏了所谓的巴黎疯狂艳舞,玩了多种博彩游戏,轮盘、番摊、二十一点、牌九等,样样去小试身手,样样都小赢了一点。徐老板说,这些小钱我们男人们不该要,都给兰小姐吧,男人要就该赢大钱。兰心竹自然快活极了,又好玩又刺激,钱也来得那么轻松容易。

  今天,徐老板说的要男人们赢大钱的活动正式开始了,他说要让丁一凡和解雨、兰心竹开开眼界。现在丁一凡趁兰心竹还在房间里睡懒觉便自个儿早早来到观光厅欣赏起澳门的市容和海景来。

  不一会儿,徐老板和郝乘风、解雨等人也来了,大家坐下来先上早茶,丁一凡拨电话叫兰心竹快起床到观光厅来。

  大家吃完早茶,便被一个穿着礼宾服的小生引到一个电梯间,电梯下了两层便停住,小生领着他们转了一个弯,敲开一个房间的大门,马上出来一个看起来像是菲律宾人的雇佣,点头哈腰请他们进去。

  这是一间很大的赌厅,房间正中置放一张巨大的花岗石纹面的长方形台桌。对面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泰国人,戴一副金边墨镜,耳垂上吊一对大大的珠宝耳坠。环绕在他周围的一群人看起来非常文雅,不像传说中的那些保镖或打手之类的恶徒形象。

  徐老雕在自己这方坐下,郝乘风对他说,要不我先来?他对他摆摆手,然后不慌不忙地也掏出一副紫晶眼镜架上他那宽厚的鼻梁。丁一凡对兰心竹耳语道:这可能是为了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眼神,以防泄漏一个人内心的秘密。

  他们赌的是一种解雨和丁一凡他们从未听说过的“黑红道”:两副扑克牌,两人单挑。黑桃、草花是一方,红桃、方花是一方。两副扑克由主持裁判混洗,只发其中一半的牌。接着双方掷骰子挑选颜色坐庄,如是黑道方,必须尽量确保将对方的黑桃、草花赢过来,自己手中的红道牌可以做内应,黑红联手出击对方,以对方无法出牌为胜出,反之亦然。一场竞博必须打满十局,谁先放弃谁输。

  规则是同种颜色不能连张,必须黑红相间相连,四个大小王是约定的最高首领。以相间的最多张数的连牌除掉大王,以八张同点数牌除掉小王,即获胜。这种赌博方式既逗趣、又斗智,惊险、刺激,相传是五百多年前由明朝三保太监郑和下西洋时带到南洋的一种宫廷赌博娱乐,只不过当时是以推牌九的形式,后来由当地人演变为以扑克牌进行。

  双方各自检验完骰子、扑克,竞赌正式开始。泰国人获红道庄。洗牌分牌完毕,开始押注。泰国人押十万美元,徐老雕跟进十万。几番来回,泰国人最后以巧取黑道红牌获胜。接下来几局互有输赢,但赌注越押越大,第九局已经押到一百万美元。解雨、丁一凡他们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也为徐老雕捏了一把汗。最后徐老雕以全连张和全同点除掉大王和小王,以绝对优势赢取这一局。泰国人当即昏了过去。主持裁判问最后一局还要不要继续,对方立刻站出一个阴阳脸型的精瘦老头,他瞪着一双干鱼模样的眼睛乜斜着徐老雕,喝一声我来继续。

  徐老雕呵呵呵地连声笑道:“你们换人了,我们也换人,来,郝老板你来这一战。”

  郝乘风慢条斯理地坐到位置上去。分牌完毕,对方获黑道庄,脸上充满诡秘的神情,他把一只提箱往桌子上一扔:“我押五百万!”

  郝乘风犹豫起来。丁一凡先被精瘦老头的押注吓得浑身一颤,五百万美元,相当于四五千万元人民币啊。但他却偶然留意到桌子下精瘦老头那双脚在不住地点颤,以他学过的心理精神分析来判断,他这是虚诈——因为庄家押注,对方不跟,必须陪一半的赌注金。丁一凡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对着郝乘风的耳畔悄悄耳语道:“从博弈心理学来看,对方牌不好才动作大,好牌肯定在你这边。”说完感到后怕,万一郝乘风输掉这一局,自己怎么面对结局?

  郝乘风微微冷笑着也递过一只皮箱:“我跟五百万。”

  双方跟班都把皮箱打开,亮出齐刷刷崭新的现钞。验过现钞后,精瘦老头将牌刷一下铺个扇形,只见整整齐齐一溜J、Q、K、A大团圆,“我四大金刚八仙过海,哼哼,你输定了!”

  郝乘风看得心惊肉跳,这种牌简直就是极品,失败的格局看来基本已定。他全身发软,一股气血涌上胸腔。不过他毕竟是鏖战沙场的老手,对手既然是四大金刚,那么己方的牌就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无序杂牌,要么就是天牌。他内心紧张表面镇定地将牌拂一个飞花,自己也傻眼了,桌面上摊开的竟是四王同聚、红道黑道连张大满贯。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高举双拳大呼:“天助我也天牌完胜!”

  精瘦老头双目发呆,接着仰天长叹一声,抱拳起立道:“恭喜了!咱们会后有期!”说罢拂手离座,一帮人扶着泰国人悻悻地离开了赌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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