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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新:想为中国的旅行文学做点什么
来源:中国出版传媒商报 | 张馨宇  2023年10月10日07:33

商务印书馆自2019年年初开始与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罗新共同策划出版“远方译丛”,陆续出版了包括《走过兴都库什山:深入阿富汗内陆》《到马丘比丘右转:一步一步重新发现失落之城》《彻悟:印度朝圣之旅》《行走的柠檬:意大利的柑橘园之旅》《龙舌兰油:迷失墨西哥》《巴基斯坦寻根之旅》《幸福地理学:寻找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等在内的历史旅行文学佳作。

2023年,商务印书馆与企鹅兰登出版集团合作推出“远方译丛·企鹅特辑”,特辑原版均为企鹅兰登出版集团出品的旅行佳作,包括女性书写阿富汗战后创伤的《暗影之城:一个女人的喀布尔漫步》、深入斯里兰卡社会内部探访的《大象的国度:斯里兰卡漫游记》、探秘南美三个圭亚那的《行走在南美洲的边缘:探秘三个圭亚那》,以及两度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的旅行与自然文学经典《雪豹:走向喜马拉雅的心灵之旅》,共4册。

“远方译丛”精选历史旅行文学佳作,它们既是经典游记,也是旅行指南。可以说,“远方译丛”是打开一个新世界的钥匙,呈现给读者的是不同文明的历史文化,异乡的生活;一次用文字展开的纸上旅行,一场足不出户的冒险;它告诉我们世界的广阔、历史的厚重和文化的多样,见证了人类好奇心的边界。《中国出版传媒商报》专访“远方译丛”主编罗新教授分享该丛书的出版故事。

访谈:

受访人:罗新(“远方译丛”主编、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

采访人:张馨宇(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罗新

罗新

创作初心:推动中国旅行文学发展

能否谈一谈策划出版“远方译丛”的缘起?您和商务印书馆是如何注意到这些书,并且主编出版的?

忘记具体是哪一年,商务的编辑部主任余节弘和编辑李红燕来找我,谈一谈关于丛书出版的主题还有哪些可能性。商务印书馆做了很多图书的引介工作,介绍国外的某一类文学类型,我认为旅行文学在国内已经有不少出版品,很多旅行文学的经典名著散落在各个出版社,但没有形成一个系列、一套丛书,是市场空白。在这一方面,商务印书馆如果专门做这一套丛书还是有很大的发挥空间。那个时候我的《从大都到上都:在古道上重新发现中国》也刚刚出版,在经过商讨后,我们双方共同决定编一套“远方译丛”。

有哪些旅行文学会被选入“远方译丛”?

首先当然是希望选择历史上旅行文学的TOP10、TOP50之类的书籍,但是国内这些年出版非常发达,好像没有什么书没有被注意到,已经有相当多的名著被出版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就会考虑最近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旅行文学著作。所以,我们一方面发掘那些被出版社漏掉的、没能引进来的经典旅行文学,另一方面也着重注意近20年来尚未成为所谓“经典”,但也已经被广泛接受的,既畅销又被读者高度评价的书。目前“远方译丛”出版的11册基本上都是以后者为主。

您作为历史学家,在编撰的过程当中会更关注哪些方面或者突出哪些视角?

我倒不从自己的专业职业角度出发去编“远方译丛”,我更多地还是从旅行写作本身来看。我认为只要在国际市场上都被广泛认可的,而且我们读过后也觉得适合中国读者的书就会选择引进,并不会局限于历史专业角度。

您觉得“远方译丛”适合哪些读者进行阅读?

旅行文学的特点就是其适应面非常宽,大多数受过教育的人,哪怕只读过高中的读者,都可以阅读这些书,都能读得下去。“远方译丛”是真正的面向普通人的书,雅俗共赏,受过很好教育的人也能读,受过教育程度不那么高的,但是对旅行有兴趣的也会很爱读。

“远方译丛”整体来说想给读者带来怎样的世界与新知呢?

我的出发点倒不是这一方面。我在主编这一系列书的时候,想的实际上是为中国旅行文学这一门类做点什么。我想帮助旅行文学在中国建立起一种自觉的写作门类,是自觉写作,而不是偶然写得。这就意味着很多人会为了写作去旅行,国外就有这样的成熟门类,比如在书店会专门有“Travel Literature”(旅行文学)板块。从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中国也正走在这条路上,很快我们就会有许多很专业的、写作水平很高的旅行作家,专门写出旅行文学作品来。所以我希望“远方译丛”的推出可以在推动中国旅行写作方面发挥一定的作用。

历史旅行文学:为远方注入深度与意义

您认为历史旅行文学在当今社会有怎样的意义?

历史旅行文学就是历史让我们的旅行变得更有深度。旅行本身是一个空间意义上的事情,是从一个空间到另一个全新的空间。但是如果加入了历史的视角,就相当于又加上了时间维度。于是我们不仅有了空间上的延展,还有了时间上的延展。

“远方译丛”从2019年开始策划出版,经历了3年疫情,在疫情3年的时间里,读者可以通过“远方译丛”得到什么?

因为还没有和读者沟通过,就拿我自己的经历来说,在被封控的日子里,人心还是向往远方。所以我也希望“远方译丛”可以帮助一些处于困难时刻的朋友,让他们的内心能够暂时脱离痛苦的现实,走到很远的地方去。

在编撰的过程当中,您印象最深的一本书或者是一个故事是哪一个呢?

“远方译丛”的这几本书我都很喜欢,每一本都有其难得的地方。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是现代旅行写作新典范的是《到马丘比丘右转:一步一步重新发现失落之城》。该书作者马克·亚当斯的写作技巧非常高,同时作者花了很大的精力去完成旅行。在安第斯高山上,在印加古道上,他跟着骡马队一起走,非常辛苦而且难度很高。他前期做了相当复杂的档案工作,还在6000米的高山古道上用双脚走路进行各种调查,在现场研究历史,其工作量很难想象。而且马克·亚当斯是编辑记者出身,文笔非常好,在《到马丘比丘右转:一步一步重新发现失落之城》中,他把历史写得很有趣,把现实也记录得很好玩。我认为该书是现代旅行写作方面技巧性较高、可以当作写作典范的一部书。

旅行不是苦修,保持开放获得愉悦

旅行给您的生活、工作和写作状态带来了什么?

旅行是一种生活。我的工作主要是在书斋里面,偶尔有机会出去转一转,也挺高兴的,为了生活而旅行是愉快的。

您认为旅行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保持开放的心,对任何惊奇不感到惊奇而积极拥抱,拥抱复杂性。我觉得这个就跟我们学知识一样,充满好奇,勇于探索,不要因为天黑了就不敢在路上走了。

在我的理解里,“旅游”实际上是有一种娱乐的性质在,但是如果用“旅行”来表达的话,就会有一种苦修的色彩在里面。

有的时候为了达到某个特定的目的,比如说去一个不容易到达的目的地,或者是要做一些特殊的体验,就像杨潇写的《重走:在公路、河流和驿道上寻找西南联大》,就像我写的《从大都到上都:在古道上重新发现中国》,我们不能说这些都是苦修,因为在路上还是有很多愉悦的事情。当然伴随着身体的挑战总是会有一些苦的,但是我觉得旅游也好,旅行也好,最终的目标、最终的收获都是愉悦的。

做一套不完结的丛书,为读者带来新的世界体验

“远方译丛”未来还会有哪些出版计划呢?

我们现在还在制定明年的出版计划,希望是差不多每年5本的出版速度,不急于一下子出很多,即使将来我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做这项工作了,有别的朋友来做编辑也一样。反正希望这项工作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我认为旅行文学在中国方兴未艾,在国际上非常成熟,所以这种市场需求也会维持相当长的时间。我还会在很多年里保持“远方译丛”出版的更新,如果我们将来做10年、20年之后,有这么多旅行文学在丛书里集合,而且封面设计都这么漂亮,也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远方译丛”整体塑造的是怎样的世界和世界观?

我觉得塑造的是一个现代人面对世界拥有一颗充满好奇和开放的内心,他愿意去了解不同,愿意把不同的事情跟自己已经熟悉的人、事、物结合起来,把陌生与熟悉结合起来,用自己已有的经验去理解未知的世界,同时在理解未知的世界之后,回过头来再洞察我们本已熟悉的世界,以此能对世界拥有全新的理解。

“远方译丛”第一辑

“远方译丛”第一辑

“远方译丛·企鹅特辑”

“远方译丛·企鹅特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