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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法语文学:个人记忆与集体书写
来源:文艺报 | 李琦  2023年02月08日08:27
关键词:法语文学

往日辉煌的延续

有人说,法语是莫里哀(Molière)的语言。2022年1月15日是法国戏剧家莫里哀诞辰400周年。为了庆祝这个重要的节日,法国各大剧院纷纷上演莫里哀的剧目,其中尤以号称“莫里哀之家”的法兰西大剧院备受瞩目,上半年演绎了一系列莫里哀的经典作品,包括《伪君子》《吝啬人》《无病呻吟》等等。法国国家图书馆黎塞留馆经过长达12年的整修后,终于在欧洲遗产日之际面向公众开放,并且推出了特展“莫里哀,真假游戏”。11月18日是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逝世100周年。巴黎卡纳瓦莱博物馆、巴黎犹太艺术与历史博物馆和法国国家图书馆在全年不同时期举办了主题各异的普鲁斯特展览,参观者有机会看到包括《追忆似水年华》等作品在内的手稿原件。前不久,法兰西公学院还组织了一场题为“作家普鲁斯特”的研讨会,邀请了让-伊夫·塔迪耶(Jean-Yves Tadié)等诸多从事普鲁斯特研究的专家学者。5月5日,已故作家路易-费迪南·塞利纳(Louis-Ferdinand Céline)的佚稿《战争》(Guerre)与读者见面。据悉这部作品写于1934年,也就是作家代表作《茫茫黑夜漫游》(Voyage au bout de la nuit,1932)出版两年后,它以一种介于自传和想象的方式,揭开了塞利纳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经历的战争创伤。几个月后,作为续集的《伦敦》(Londres)也予以出版,讲述了主人公前往伦敦后的所见所闻。伽利玛画廊还特别举办了展览,将重新发现的200多页手稿悉数公之于众。

2022年法语文坛最重要的大事莫过于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了安妮·埃尔诺(Annie Ernaux),以表彰她“勇敢又确切地书写从个人记忆中挖掘出的根源,疏离以及集体约束”。诺贝尔文学奖似乎对法国偏爱有加,短短十余年间共3位法国作家获得这项殊荣:2008年勒克莱齐奥(Le Clézio),2014年帕特里克·莫迪亚诺(Patrick Modiano),仅时隔8年,大奖再次花落法国。值得一提的是,埃尔诺是法国第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女性作家,其获奖也让社会的目光再次聚焦并关注女性作家。安妮·埃尔诺出生于1940年,在诺曼底小镇伊沃托长大。出身平民阶层的埃尔诺通过刻苦读书,考入了鲁昂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中学法语教师,并且嫁入资产阶级。婚后的埃尔诺忙于家庭和工作,她的第一部出版作品《空衣橱》(Les Armoires vides)要等到1974年,也就是她34岁的时候。尽管作品被贴上了“小说”的标签,但是不难从中看出人物原型就是埃尔诺本人。此后,埃尔诺的书写几乎都是围绕个人记忆,描摹阶层生活图景,代表作《位置》(La Place,1983)《一个女人》(Une femme,1987)《羞耻》(La Honte,1997)均是如此。特别是出版于2008年的《悠悠岁月》(Les Années),埃尔诺依托14张在不同时间段拍摄的家庭照片,由个人经历延伸至社会历史,覆盖了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直至萨科齐当选法国总统的几十年岁月。她在书中开创了独特的无人称社会自传模式,使得《悠悠岁月》成为一代法国人和欧洲人的“记忆之书”。作品出版后斩获了杜拉斯文学奖等几大奖项,进一步奠定了埃尔诺在法国乃至世界文坛的影响力。安妮·埃尔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既在意料之中,也是实至名归。

女性作家的记忆书写

2022年5月,也就是诺贝尔文学奖公布的前几个月,法国L’Herne出版社“文集系列”推出了《安妮·埃尔诺文集》(Cahier Annie Ernaux),收录了作家未曾发表过的写作片段和书信往来,还包括其他来自文学、影视等各个领域和埃尔诺有交集的代表人物撰写的材料,比如历史学家伊万·贾布隆卡(Ivan Jablonka),作家德尔菲娜·德·维冈(Delphine de Vigan),导演奥德蕾·迪万(Audrey Diwan)。媒体称这部文集勾勒出了一个复杂有个性的阶级叛逃者的完整肖像,得以让读者感受到埃尔诺与众不同的写作生涯以及她多元的创作风格。几乎同一时期,安妮·埃尔诺出版了新作《年轻男人》(Le jeune homme),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讲述了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一段往事:54岁的埃尔诺和24岁的年轻男人之间的爱情故事。两人相恋期间,埃尔诺为年轻男人提供物质条件,带他去餐厅,带他去旅行,让他可以不用工作且没有金钱之忧,这样他就能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让她重新体会到生活的快乐。埃尔诺将这种关系描述成一种“互惠”关系。如果对比埃尔诺此前的作品,就能发现她曾在婚姻中处于“被统治”的位置,而这一次无疑是一种“阶级的颠倒”,抑或“权力的逆转”,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文化上,她都占据绝对的掌控权。

年轻男人让埃尔诺回忆起了自己所出身的平民阶级,想到了悠悠往昔,她在作品中写道:“和他在一起,我经历了我生活的所有岁月。”巧合的是,从年轻男人的房间窗户朝外望去,是一座主宫医院,当时正在施工以改造成市政府建筑。这家医院恰好是1963年埃尔诺秘密堕胎后由于大出血被送往救治的医院。或许这个地点勾起了埃尔诺的回忆,在和年轻男人交往期间,她着手撰写一个讲述自己堕胎经历的文本。二人分开的三年后,也就是2000年,埃尔诺出版作品《事件》(L’Événement)。据埃尔诺介绍称,《年轻男人》的初稿大多写于1998至2000年期间,2000年,她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个文本,便选择停笔。草稿一度被放在抽屉里,直到近年在为《安妮·埃尔诺文集》整理材料的时候,她重新发现了这份手稿,她对自己说:要把它写完,她认为:“如果我不把这些事情写下来,它们就没有结束,它们只是被经历过而已。”正因为如此,我们终于有机会读到这段故事,透过字里行间感受到埃尔诺的真诚与力量。《年轻男人》和作家的其他作品形成互文,它绝非简单的爱情故事,而是作家对时间与写作意义的叩问,如同一颗精雕细琢的钻石,小而坚韧。

就在安妮·埃尔诺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后不久,11月法国各大文学奖项相继公布,其中最负盛名的龚古尔文学奖(Prix Goncourt)花落布丽吉特·吉罗(Brigitte Giraud)《纵情生活》(Vivre Vite),吉罗也成为该奖项第13位女性获奖作家。吉罗1960年出生于阿尔及利亚,后移居法国,她曾当过记者,开过书店。吉罗的文字干脆精准,擅长在作品中刻画家庭关系。1997年吉罗出版处女作《父母的房间》(La Chambre des parents),2001年的作品《当下》(À présent)荣获威普勒奖特别奖,2009年的《陌生的一年》(Une année étrangère)荣获让·吉奥诺奖。2007年短篇故事集《爱情没那么美好》(L’amour est très surestimé)讲述11名女性的失恋故事,自出版后长期占据法国畅销书排行榜,并摘得当年龚古尔短篇小说奖。新作《纵情生活》讲述了作家亲身经历的故事:1999年6月22日,丈夫克劳德骑摩托车时发生事故去世,多年来这段创伤记忆一直萦绕在作家心头,久久难以释怀,她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丈夫的丧生?是纯粹意外还是命运使然?除去首尾两部分,全书共分成23个章节,均以“如果……”作为标题,比如“1.如果我没有想要卖掉房子”“4.如果我们没有提前拿到房子的钥匙”“11.如果我当时有部手机”等等,在一系列的假设和调查中,作家试图回到过去,探寻阻止丈夫出事的可能性,仿佛通过书写可以改变历史。在《纵情生活》里,吉罗没有局限于书写个人的经验情绪,她以此为切入口,展现了上世纪90年代法国里昂的城市变迁,揭示了文学作品中“命运”这一母题。如她所言,个体私密之事只有在与集体产生共鸣时才有意义。

真实事件的演绎

和《纵情生活》一同入围龚古尔文学奖决选名单的还有朱利亚诺·达·恩波利(Giuliano Da Empoli)的《克里姆林宫的魔术师》(Le Mage du Kremlin),这部作品在龚古尔文学奖公布前已经荣获法兰西学院奖(Grand Prix du Roman de l’Académie française)。作者朱利亚诺·达·恩波利出生于1973年,拥有意大利、瑞士等国籍,他的职业经历非常丰富,参与创立了意大利智库Volta,曾担任佛罗伦萨分管文化的副市长和政治顾问,自1996年以来定期在意大利报纸上发表社论,如今在巴黎政治学院任教。《克里姆林宫的魔术师》是朱利亚诺·达·恩波利出版的处女作,小说主人公名叫瓦迪姆·巴拉诺夫,一定程度上借鉴了弗拉迪斯拉夫·苏尔科夫(Vladislav Surkov),该人物是克里姆林宫的主要智囊人物之一,对俄罗斯总统普京的上台发挥了关键作用。阅读《克里姆林宫的魔术师》,就好像进入了俄罗斯的权力中心,从车臣战争到索契奥运会,再到近日的乌克兰危机,这部小说因而成为今年法语文坛的热门作品之一。

2022年伊始,法国作家大卫·冯金诺斯(David Foenkinos)推出新书《二号》(Numéro deux)。故事追溯至1999年,当时J·K·罗琳的作品《哈利·波特》要翻拍成电影,为了找到饰演哈利·波特的小男孩,数百名演员参与了试镜,最终只剩下两位候选人,其中一位是如今家喻户晓的丹尼尔·雷德克里夫。那么另一位落选的小男孩经历了怎样的命运呢?在这种写作灵感的驱使下,冯金诺斯任由想象力发挥,虚构了马丁·希尔在“失败”后经历的残酷命运。成年后的马丁依然难以走出阴霾,他躲进卢浮宫,成为一名博物馆管理员。在那里,他遇到了曾入围1978年龚古尔文学奖候选名单却与奖项失之交臂的作家,1987年“法国小姐”选美大赛的亚军等等。无疑,他们的共同之处在于都曾与胜利失之交臂。大卫·冯金诺斯在16岁的时候做过一次心脏外科手术,差点丧命,或许是这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使得作家热衷于观察生活中的“小人物”。新作《二号》看似是一个书写“失败者”的故事,实则作者想通过描绘马丁的命运,唤起读者对人生的思考:没有所谓的成功或失败,每个人对幸福都可以有自己的诠释。

个人身份的探寻

萝拉·拉丰(Lola Lafon)凭借《当你听到这首歌》(Quand tu écouteras cette chanson)获得十二月文学奖(Prix Décembre)。该书收录于斯托克出版社(Éditions Stock)的“我在博物馆的一夜”丛书系列。应出版社之邀,2021年8月18日,拉丰选择在阿姆斯特丹的安妮·弗兰克博物馆独自度过了10个小时。此前,为了躲避迫害,安妮·弗兰克曾和家人在此躲藏了25个月,她在日记中记录下“密室”的生活以及自己的所思所想。1944年8月4日,安妮等人被捕,次年,安妮死于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其父亲幸免于难,他发现了安妮的日记,1947年将之集结出版,《安妮日记》陆续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在世界范围内引发强烈反响。1960年5月3日,安妮·弗兰克基金会将安妮曾藏匿的地方打造成博物馆,正式向公众开放。拉丰坦言,置身于博物馆,安妮的经历让她不得不重新面对自己的家族史:外祖父母在战乱时从东欧出逃,母亲在童年时期也曾经历四处躲藏的生活,而她在年幼时先后在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长大,直到1980年代才回到法国。在作品中,罗拉·拉丰将自己和安妮·弗兰克两个家庭的生活巧妙地交织在一起,以期还原一个真实的安妮,同时对自我身份进行反思。

萨比勒·古苏布(Sabyl Ghoussoub)的《塞纳河畔的贝鲁特》(Beyrouth-sur-Seine),荣获2022年度龚古尔高中生奖(Prix Goncourt des Lycéens),该奖项由法国高中生代表评选产生。古苏布出生于1988年,是一名法国和黎巴嫩的混血儿,从事记者工作,在报刊发表专栏文章。作品基于作者父母的经历,讲述了一个黎巴嫩家庭在战争爆发之际从祖国移民法国的故事。龚古尔高中生文学奖评委会主席称,之所以选择这本书,是因为它谈论了当前鲜少涉及的身份危机和移民困境,阅读的时候,读者和叙述者心心相惜,仿佛同属一个家庭。2022年,法国著名历史学家皮埃尔·诺拉(Pierre Nora)推出回忆录的第二卷《一种奇怪的固执》(Une étrange obstination)。如果说2021年出版的第一卷《青春》(Jeunesse)还是回忆自己的青年时代,那么这部新作则进入了中年时期,诺拉在书中回顾了他在伽利玛出版社担任编辑的岁月,他与所挖掘的作家之间的友谊,同一时期他在社会科学高级研究学院担任学者的工作日常,以及他的著作《记忆之场》的酝酿过程等等。诺拉提到了自己的种种头衔与标签:在伽利玛出版社工作57年,出版一千余本书,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35年,完成七卷本《记忆之场》,负责《对话》杂志40年等等。他将自己定义为“中心的边缘人”:所谓“边缘”,因为他自认为不是传统的教授,不是专业的编辑,不是典型的历史学家,更不是真正的作家,哪怕他每个领域都涉及一点;所谓“中心”,因为当年很多作家都和诺拉在伽利玛出版社的工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龚古尔文学奖得主新作

帕斯卡尔·基尼亚尔(Pascal Quignard)是法国当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2002年,他凭借作品《游荡的影子》(Les Ombres errantes)荣获龚古尔文学奖。2022年,他出版新作《爱与海》(L’amour la mer),作品回到17世纪,围绕爱情、音乐、死亡等多个元素展开。2010年,米歇尔·维勒贝克(Michel Houellebecq)凭借《地图与疆域》(La carte et le territoire)获得龚古尔文学奖。2022年1月,新作《毁灭》(Anéantir)出版,讲述了在2027年法国总统选举期间发生的一起网络攻击事件。这部700多页的小说刻画了社会的诸多弊病,涉及网络恐怖主义、政治、爱情、死亡、信仰等不同主题。2011年,皮耶·勒梅特尔(Pierre Lemaitre)的《天上再见》(Au revoir là-haut)荣获龚古尔文学奖,2017年小说被改编成电影。2022年1月,他出版新作《大世界》(Le Grand Monde),讲述了佩勒蒂埃家族在1945年至1975年间的故事,彼时法国经济快速发展,也被称作“辉煌三十年”。2016年,摩洛哥裔法国作家蕾拉·斯利玛尼(Leïla Slimani)凭借《温柔之歌》(Chanson douce)荣获龚古尔文学奖。近年来她计划出版一个以自己家庭史为蓝本的三部曲系列,2020年出版了第一部《他人之国》(Le Pays des autres),2022年出版了第二部《看我们跳舞》(Regardez-nous danser),在时间上延续了前一部作品,主要聚焦1968年至1972年独立后的摩洛哥,刻画了置身这一历史时期的摩洛哥人所面临的抉择。2017年,埃里克·维亚尔(Éric Vuillard)凭借《议程》(L’ordre du jour)获得龚古尔文学奖。法媒高度赞誉维亚尔的写作,称他以独特的方式躲入历史幕后,为读者提供了全新的阅读历史事件的视角。新作《光荣退场》(Une sortie honorable)于2022年1月出版,将读者代入印度支那殖民冲突的往日历史,讲述了美国和法国两个大国如何败给越南的经过。此外还有2018年龚古尔文学奖得主尼古拉·马蒂厄(Nicolas Mathieu)的新作《康尼马拉》(Connemara)等等。

情感,自然与社会问题

2022年8月,比利时作家阿梅丽·诺冬(Amélie Nothomb)携法语新作《姐妹之书》(Le livre des soeurs)登场秋季文学回归季,一向以高产著称的诺冬这一次继续书写家庭关系。11月24日,法国作家、诗人克里斯蒂安·波宾(Christian Bobin)去世,享年71岁。早在几个月前,他刚刚出版新作《红色铃兰花》(Le muguet rouge),用诗一般的语言追忆父亲。同一时期,他的作品选集《天空的不同区域》(Les différentes régions du ciel)也由伽利玛出版社出版。年度热门作品之一,前任龚古尔文学奖评委维吉妮·德庞特(Virginie Despentes)的新作《亲爱的混蛋》(Cher Connard),以书信体的形式刻画了一个关于友谊的故事。

2022年费米娜文学奖(Prix Femina)颁给了克劳迪·亨辛格(Claudie Hunzinger)《我桌上的一条狗》(Un chien à ma table),讲述了一对老年夫妇在孚日森林生活了3年,突然一天,一条狗的闯入给他们的生活带来的新变化。亨辛格用精湛细腻的语言和读者分享着主人公与自然共处的美好时刻,一起吃野果,听雨声,阅读书籍,仰望星空,作品宛若一首献给自然和生活的颂歌。曾出版《在西伯利亚的森林》(Dans les forêts de Sibérie,2011)、《雪豹》(La Panthère des neiges,2019)等作品的西尔万·泰森(Sylvain Tesson)推出新作《白》(Blanc),讲述了作家和他的向导从地中海沿岸的芒通出发,穿越阿尔卑斯山,经过意大利、瑞士、奥地利和斯洛文尼亚,前往的里雅斯特的冒险经历。

2022年初,菲利普·贝松(Philippe Besson)携新作《巴黎-贝桑松》(Paris-Briançon)归来。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一列从巴黎开往贝桑松的列车上,尽管乘客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但是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是黎明时的死亡威胁,作品呈现的悬疑色彩和对社会问题的刻画受到了读者的喜爱。对社会题材进行拷问的还有卡琳·图伊尔(Karine Tuil),在新作《决定》(La decision)中,反恐法官阿尔玛·雷维尔要对一名涉嫌加入叙利亚伊斯兰国的年轻人的命运做出决定。埃马纽埃尔·巴亚马克-塔姆(Emmanuelle Bayamack-Tam)凭借 《第十三个小时》(La Treizième heure)荣获美第奇奖(Prix Médicis),作为一部超当代的千禧年小说,它以交叉叙事的方式探讨了性别、跨身份等问题,同时表达了当代人对世界末日的焦虑以及对更加公正的社会秩序的希望。

2022年4月22日至24日,巴黎图书节(Festival du Livre de Paris)因疫情暂停两年后再度回归线下,现场安排了一系列作家和读者的见面会。排队等待签售的时候,工作人员会在一旁活跃气氛,其中一个问题让我记忆犹新:哪座城市加上两个字母就变成了天堂(Paradis)?人群中立刻传来正确答案:巴黎(Paris)。不只是巴黎,法国大大小小的城市以其独特风格孕育了一代又一代作家,让作为读者的我们有幸阅读到不同类型的法语文学作品。是文学让个体的经验感知变得可以共享,让个人记忆与集体书写变得相互融合。安妮·埃尔诺曾专门为《悠悠岁月》中译本撰写了一篇《致中国读者》,其中她提到:“在让你们沉浸于这些你们也经历过——也许不一样——的岁月的时候,愿你们能感到,其实我们完全是在同一个世界上,时间同样在无情地流逝。”尽管年龄、肤色、经历各不相同,我们在阅读作家作品的时候能够产生共鸣,感到心意相通,那是因为岁月长河激起的浪花曾拍打过我们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