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热土上的多元文明之花
与中国有着两千多年交往历史的马来西亚,是地处东南亚中心地带的一颗明珠,这里的生活丰富多彩、活色生香,古老与现代交织、东方与西方交融,多元种族、多元宗教、多元文明在此荟萃。本报特邀北京外国语大学亚洲学院院长、北外中国马来研究中心主任苏莹莹教授专撰此文,为我们介绍2025BIBF主宾国马来西亚——这朵盛开在南洋热土上的多元文明之花。
提到马来西亚,人们首先想到是什么? 碧海蓝天、蕉风椰林? 还是高耸入云的双峰塔,熙熙攘攘的茨厂街(唐人街),云雾缭绕的金马伦高原,极尽繁复之美的侨生博物馆,充满南洋风情的骑楼街巷? 或是椰浆饭、肉骨茶、印度煎饼等南洋美食以及榴莲、山竹、红毛丹等不胜枚举的热带水果? 抑或是笑容腼腆的马来孩童,身姿婀娜的小娘惹,还是东马丛林中充满神秘气息的原住民民族? 当然,更多人想到的可能是英姿飒爽的杨紫琼、“勇气”可嘉的梁静茹,或是邻家男孩般的歌手阿牛。是的,这就是马来西亚,丰富多彩,活色生香,古老与现代交织,东方与西方交融,因多元种族、多元宗教、多元文明在此荟萃,碰撞交融而被称为“迷你亚洲”。与中国有着两千多年交往历史的马来西亚,是地处东南亚中心地带的一颗明珠,更是盛开在南洋热土上的一朵多元文明之花。
《红楼梦》马来文译本(马来西亚国家语文局2017年出版)
丝绸之路上的中马历史情谊
据考古发现,早在公元前2至公元前1世纪,已有中国人将铜鼓、铁器、钱币等器物带到马来半岛南部及婆罗洲北部等地区。考古学家曾在马来半岛的柔佛河流域挖掘出秦、汉陶器的残片。而在中国历朝历代的史籍中,都记载了中马两国从官方到民间的各种往来。赤土、丹丹、盘盘、狼牙修、婆皇、干陀利、满剌加等在中国史籍中有所记述的东南亚古国,据考证均位于今日马来西亚境内。自公元前2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开辟以来,地处这条海上丝绸之路中端的马来半岛,因其连接南北、沟通东西的优越的地理位置,成为东西方海上贸易的交汇点,亦是各国商贾往来东西的必经之地。
凭借着这条海上丝绸之路,中马友好往来连绵不断地发展起来。唐代高僧义净赴印度求取佛法的往返途中,就曾停留于今天西马北部的吉打州(Kedah)一带,在那里学习梵语、修习佛法,翻译佛经。元代汪大渊的《岛夷志略》曾记载了婆罗洲一带的居民对到此经商的中国人十分友好,“尤敬爱唐人也”。如此这般的记载在中国史籍中都可以找到。
至15世纪,恰值中国明朝及满剌加(马六甲)苏丹国时期,中马交往达到了巅峰。明永乐三年至宣德八年(1405-1433年),郑和船队七下西洋。学界普遍认为曾五次到达马六甲,而中国社科院明史研究专家万明老师则提出七次皆抵马六甲的观点。在此中马政治、经济往来繁盛时期,许多中国商人纷纷于马六甲长久定居。马来古典文学名著《马来纪年》(Sejarah Melayu)和《杭杜亚传》(Hikayat Hang Tuah)都对这些外来华商与当地人的亲密友好关系有所记述。当时的中国商贾们被允许常住于此,有经商的资格,马来君主还赋予他们政治权利。他们有自己的聚居区,例如“Bukit China”(中国山)等,并受到当地人的尊重。今日马六甲城中仍有不少历史古迹,印证着中马关系昔日的盛况。正是在这种宽松、和平的环境下,在此生根、繁衍的中国人渐渐地形成了当地的华人社群,并逐渐融入当地社会,甚至出现了“民族同化现象”。土生华人族群“峇峇娘惹”(Baba Nyonya),即混血族群的产生就是华马两族通婚同化的结晶。中国文化在异域的土壤上生根、发芽,于潜移默化中融入了马来社会。
多元文明荟萃之地
马来西亚多元种族、多元文化的社会特质,既给这片土地带来了绚烂夺目的华光异彩,也使这个国度的民族关系充满了曲折和艰辛。
当地的三大民族马来族、华族、印度族,从人类学的角度而言,是彼此迥异的种族,在社会文化和经济领域有着很大的差异。
这种民族间的基本差异在文化相遇的初期便产生了,它体现在风俗、宗教、语言及生活方式等各个方面。众所周知,中华文明及印度文明都属于东方古老文明,在世界历史上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当这两种古老文明与历史积淀相对尚浅的马来本土文明相遇时,由于其历史悠久、博大精深,其价值观早已根深蒂固地根植在本族人民心中,是难于被改变的。因此,长久以来,三大民族尽管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但仍固守着本民族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念,尽管彼此间产生了一定的相互影响,但并没有从根本上出现文化的同化现象,这就在较长一段时期内给民族融合带来了较大困难。
回溯历史,外来移民大规模迁入马来亚是在西方殖民时期。一方面,由于英属马来亚殖民经济的飞速发展对海外劳动力的大量需求,英殖民政府在19世纪大规模地从中国和印度引入了大量契约劳工。另一方面,英国人所采取的“分而治之”的殖民政策造成了各民族在各个领域的分隔。而三年八个月的日据时期(1942年-1945年),日本政府所采取的“亲马反华”的殖民政策使得马华关系更加疏远,甚至于恶化。
1957年8月31日,马来亚联合邦宣布独立。在这一时期,取得国家独立成为各族人民的共同心愿,一致的努力方向克服了之前的各种不和谐因素。至此,民族关系问题通过各方协商和相互谅解,在一定范围内得到了解决。独立后,民族团结与融合的局面初步形成。虽然在此后的岁月里经历了许多波折,民族关系甚至曾经一度非常紧张,但是民族融合的基础在独立初期已经建立。事实证明,马来西亚政府有决心,也有能力实现该国的民族团结和国家稳定。独立后的历届政府将维护和谐的民族关系作为政府工作的重点之一,各种政策相继出台。近几届政府更是提出“一个马来西亚”“马来西亚大家庭”“昌明大马”等执政理念,以民族团结促国家的长治久安和长足进步。
经过历史长河的洗练,在今天的吉隆坡,人们可以看到蓝色折伞屋顶的国家清真寺、色彩艳丽、神像众多的马里安曼印度庙、香火鼎盛的关帝庙,还有哥特式风格的圣玛丽大教堂,它们彼此相邻,共同勾勒出多元宗教和谐共存的画面。到马来西亚旅游,你会发现每一个当地人都是精通多门语言的高手,而如果你在那里留学或工作,则会享受到各民族传统节日接踵而至的喜庆和欢愉。当你品尝着以中式烹饪技巧结合马来本土香料烹制而成的娘惹餐,观看着以印度史诗故事为主题,出现中国瑞兽元素的Way⁃ang Kulit(马来皮影戏),亲身体验节庆时不同族群互相串门道贺的Rumah Terbuka(“开门迎宾”)习俗……所有这些都将给你的视觉、听觉、味觉、触觉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惊艳之感或是赞叹之情。以上种种汇聚成马来西亚文化的万花筒,生动地例证了其作为多元文明荟萃之地的深厚底蕴与独特魅力。
中华文化在当代马来西亚的传播
东南亚地区不仅是世界上华人最早驻足的地区之一,也是华人分布最集中的地区之一。就马来西亚而言,长期以来,华族是该国人口数量和占比位列第二的民族。马来西亚官方每十年进行一次全国人口普查。2020年第六次普查结果显示,华裔公民总人口约为691万人,占公民总数的23.2%。
如此庞大的华人群体的存在,就使中国文化在马得以传承与发展成为一种必然。中国文化在马来西亚的扎根与传承始于近代。中国人在移民马来亚的过程中经历了从华侨向华人的身份转变。早期的中国移民心系故土,日夜期盼衣锦还乡,这种“过客”心态,使许多华侨难于在当地安居,也难以与原住民实现真正的融合。在华侨群体中进行的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保存和传承,是他们与祖国保持文化联系的精神支柱。随着马来亚独立以及马来西亚建国,绝大多数华人在当地入籍,成为马来西亚公民,华族始终处于该国第二大族群的地位。他们以更加积极的心态发展和弘扬中华文化,一方面是以母体文化彰显自身文化个性,寻觅精神归属感,并以此来团结同胞,凝聚人心;另一方面是在与土著族群的交往中,与主体文化交流互鉴,以赢得当地原住民的尊重。
中国文化在近代马来西亚的传承与发展,主要借助四种渠道和载体得以实现。其一,华文刊物的创办。其二,华校及高校中文院系的设立。其三,中国文学作品的传播与译介。其四,中华传统戏剧戏曲的渗透及影响。以下详细谈谈马来西亚的华语和中华文化教育以及中国文学作品在该国的传播与译介。
马来西亚是中国大陆及港澳台地区之外,世界范围内已建立起最为完备的海外华文教育体系的唯一国家。数个世纪以来,为了薪传中华文化传统,华社开办了许多以华语为教学媒介语的各层次学校,使华语得以保存和发扬。该国大部分华人自小学习华文,秉承中华传统文化,深受中国文学的熏陶。马来西亚也因此成为海外华文文学最繁荣的地区之一。马华文学的作者和作品都相当可观,是研究中国文学在海外传播的最好范本。
在马来西亚,国民型中学(华文)与独立中学以华语为教学媒介语。早在1963年发布的《国民型中学实用华文课程纲要》就明确指出,教学目标包含培养学生阅读中国文学的兴趣和掌握书写白话文的能力。为此,中国现代文学作品的数量占据国中华文教材所有课文的三分之一强。华文国中的中学教材,选入了贾平凹、史铁生等相当一部分中国当代文学名家的作品。而在华文独中,20世纪90年代至今,各版本中学教材中先后编入46篇中国当代作家作品。例如:巴金的《繁星》、艾青的《我爱这土地》、臧克家的《从军行》、贾平凹的《丑石》、余光中的《鹰》、杨朔的《荔枝蜜》、傅雷的《傅雷家书》、魏巍的《我的老师》、舒婷的《致橡树》,余秋雨的《给自己减刑》,还包括台湾作家席慕蓉的《孩子》、刘墉的《你自己决定吧》等等。
完备的华文教育体系的确立,特别是中文高等教育在马的发展,与两国建交以来,中马人文交流的持续提升密不可分。与中国的马来语教育教学开始于1962年(北京外国语大学)相对应的是,马来西亚的中文高等教育开始于1963年。当年成立的马来亚大学中文系是该国中文研究的最高学府。马来西亚知名汉学家,精通中文的乌拜德拉·哈吉·穆罕默德(Obaidellah Hj. Mohamad)先生曾于该系任教多年,并曾担任系主任。中国和马来西亚是在1974年5月31日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也就是说早在两国正式建交的前十余年,语言文化教育先行,为两国建交奠定了良好的民间基础。
自马来亚大学开设中文系起,该国7所公立大学陆续设立中文系,进行较高水平的中文(华文)教育和研究。这些中文院系的设立与发展为中国文化经典在马来民族中的传播以及海外汉学(中国学)研究在当地的推展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此外,马来西亚20所公立大学全部设立了汉语班。近年来,随着中马各领域合作不断加强,当地学习中文的热度持续高涨,学习中文的非华裔生也呈现出逐年增长的趋势。目前,全马共有8所孔子学院和1所独立孔子课堂,为马来西亚公民提供了非常专业的学习汉语及中国文化的平台。
除了华文教育的渠道之外,中国文化对马来西亚民众,特别是不谙汉语的马来族、印度族及其他民族产生影响则主要是通过开始于19世纪末的中国文学文化经典在马的译介与传播。当时的译者群体主要是当地的土生华人群体。土生华人在马来语中被称为“Cina Peranakan”,俗称峇峇娘惹。他们是东南亚特有的族群,是早期移民东南亚的中国男子与当地马来女子所生的子女,主要分布在马六甲、槟榔屿以及新加坡三地,即当年英国殖民统治下的海峡殖民地,因此,他们也被称为“海峡华人”。峇峇娘惹群体在马来西亚的产生,可以看做华马两族经过一个多世纪的沟通、交流,逐渐弱化文化差异,直至完全融合的典范。该群体在文化上接受了许多马来族群的习俗,同时仍继承中华民族的许多文化传统,在生活习俗和宗教信仰方面表现得十分“中国化”。正是这样一个血统融合、文化杂糅的特殊群体中的文化精英在中国古典文学作品的译介方面做出巨大贡献。
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50年代初,土生华人群体把相当数量的中国古典章回小说和皇朝历史典籍,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后列国志》《精忠说岳》等翻译成马来语。这些翻译作品被保存下来的为数不多,其中有一部分流落到英国、荷兰、法国、俄罗斯等。现存于马来地区的,除新马国家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藏书外,还有一部分个人藏书。至今有书可考的,尚有几十部。土生华人选译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多为历史性、故事性及民俗性很强的演义、奇观、志怪等通俗小说,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古、近代通俗小说的五种类型:历史演义、公案小说、侠义小说、志怪小说、言情小说。
至20世纪90年代,出现了几部由马来人翻译的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包括《白蛇传》《前娘》《孟子》和《孔子的学说论语》。成立于1986年的马来西亚翻译与创作协会以及成立于2009年的马来西亚汉文化中心在民间层面积极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该国的传承与传播。近十余年来,两大机构与马来西亚国家语文出版局、国家翻译与书籍局合作,把包括四大名著在内的大量中华文学经典著作翻译成马来文,推动大中华区各类文学作品进入马主流社会。
进入21世纪,中国出版界先后实施了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中外图书互译计划、丝路书香出版工程等八大工程。以“丝路书香工程”为例,该工程自2014年底正式启动以来,近五年共立项了1614部中国作品的外译出版项目,其中马来语58部,含通俗小说5部,即《穆斯林的葬礼》《平凡的世界》《解密》《麦家短篇小说集》《南方有嘉木》,儿童文学5部,其余多为中国国情文化类介绍性书籍。
2021年12月21日,《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一卷马来文版首发式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会展中心举办。该国下议院议长丹斯里·阿兹哈·阿兹赞·哈伦(Tan Sri Azhar Azizan Harun)出席活动并致辞,中国中宣部副部长、中国国务院新闻办主任徐麟,中国外文局局长杜占元视频致辞。时任中国驻马大使欧阳玉靖、马来西亚国家语文出版局董事会主席阿旺·沙利延(Awang Sariyan),以及马方高层政要、政党领袖、社团组织、媒体、智库代表等各界人士150人参加当天活动。马方与会人士表示,该书的出版将帮助更多的马来读者直观、深入地了解习近平主席在治理国家、实现国家繁荣发展方面的政策和观点。该书由外文出版社和马来西亚国家语文出版局共同翻译出版。
进入21世纪以来,特别是近十年来,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经济在全球经济中的生命力和影响力不断凸显,马来西亚作为积极响应“一带一路”合作倡议的首批国家,希望分享中国经济发展的红利。因此,对中国的关注,对中国经验的学习,在马来西亚,从官方到民间,必然成为一种趋势。越来越多的马来西亚人民,特别是年轻一代,希望了解并亲近中国,也有很多年轻人喜欢中国的现当代文化或流行文化。比如中国的电视剧《陈情令》、电影《流浪地球》和《哪吒》、短剧、网络小说,以及中国的综艺节目、选秀节目都得到很多马来西亚年轻人的喜欢。抖音或是小红书都有很多的马来西亚用户,深受喜欢。
中马文化的互鉴与合作
基于2000多年的历史积淀和深厚的传统友谊,立足新时代,同属于东方文明重要组成部分的中马文化有着推动合作与互鉴提质升级的坚实基础。
以传统诗歌为例。在马来西亚,某个正式仪式开始前或最后结束时,主持人通常都会朗诵一首马来班顿(Pantun)以示开场或是完美收官。这是一种在当地家喻户晓的古典四行诗,是马来民歌民谣中历史最悠久,最受马来人民喜爱的一种艺术形式,其音韵美体现为隔行压相同尾韵,即韵脚体现为a-b-a-b。马来人往往即兴创作班顿,除了诵读,还将其作为歌词,编入民歌中,广为传唱,极富表现力。朋友间唱和班顿,有来有往,颇有中国南方地区“对山歌”的架势。下面这首班顿,在马来西亚流传度颇广,其大意是:“相思子布满斑点,红豆却鲜艳夺目;(你我)虽远隔山海,语言将我们紧紧相连。”这首班顿充分表达了“语言可通民心”的深刻内涵。
Yangkurik kundi,Yang merah saga;Yang jauh negeri,Yang dekat bahasa.
一些中国学者认为马来班顿的表现手法与中国《诗经》中的诗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四行班顿的结构通常由两部分组成,前两行称之为“pembayang”(意思是“影子”),相当于《诗经》中的“兴”,没有什么实质含义,后两行称之为“maksud”(意思是“涵义”),才是作者借助班顿真正要表达的意思。这种借助他物来表情达意的委婉方式,因富于“含蓄美”而在当地社会备受推崇。而这种借物言情的表达方式亦可视作“东方价值观”在中马两国古典文化中的体现。因此,中马传统诗歌的对比研究无疑是有着广阔的合作空间。
另一个例子是关于中马两国的谚语俗语及古典诗词的运用。近些年来,中马两国领导人在对彼此的国事访问的发言或致辞中,喜欢运用对方的谚语俗语,来表示文化上的认同与亲切。比如马来谚语Bukit sama didaki, lurah sama dituruni(“遇山一起爬,遇沟一起跨”)。近几年来,这个谚语被运用得比较多,相当于中文“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共克时艰”的意思。无论是李克强总理2015年访问马来西亚,或是新冠疫情期间中国驻马大使白天的发言中,都用这句马来谚语以赞扬中马守望相助的情谊。
马来西亚的领导人在讲话中运用中国谚语或诗词也有很多生动的例子。比如前总理拿督·斯里·纳吉·敦·拉扎克(Datuk Seri Najib Tun Razak)就曾经用过“饮水不忘掘井人”等。现任总理拿督·斯里·安瓦尔·易 卜拉欣(Datuk Seri Anwar Ibrahim)是一位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思想有深入研究的领导人,他非常强调儒家思想与伊斯兰文明的共通性,比如开明、包容、为人谦逊,待人有礼等等。他在一些对华的致辞中也经常会运用中国的诗句、谚语等,比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最近一次访华,是2024年11月,在清华大学的演讲中,他运用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一诗句,而后在第11届进博会开幕式致辞中,又运用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一谚语。
还有一个例子是关于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的申请。2009年,马来西亚二十四节令鼓被该国政府列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首个获此认定的华人文化项目。这是一种融合了中华传统文化与马来西亚在地特色的艺术形式,由华人艺术家陈徽崇与陈再藩于1988年共同创立,其发展历程和文化内涵深刻体现了海外华人对中华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在全球化和现代化的冲击下,马来西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传承和保护方面面临重大挑战。与此同时,中国近年来也在积极探索有效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途径。中马两国在文化遗产保护领域,尤其是跨国文化合作方面,具有广阔的合作空间。2020年12月17日,中马联合申报的“送王船——有关人与海洋可持续联系的仪式及相关实践”成功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这不仅是对送王船文化价值的高度认可,也为中马在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合作树立了典范。送王船仪式其实是融合了中国闽南地区民间信仰与马来海洋文化。2024年6月,中马两国正式启动“舞狮”联合申遗活动,纳入《中马深化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联合声明》,旨在通过联合申遗推动文明互鉴以及对醒狮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当前,中马人文交流呈现多元化发展态势,特别是在文化、教育、旅游等领域合作成果显著。双方签署了关于经典著作翻译与出版的合作谅解备忘录,计划未来几年内翻译和出版50至100部两国经典文学作品,这将大大促进两国文化的互鉴与融合。教育合作方面,习近平主席表示中国愿意与马来西亚在高等教育、职业教育等领域加强合作,共同培养适应两国发展需求的各类人才。这一合作将为两国关系的长远发展奠定坚实的人才基础。此外,“伊儒文明对话”等交流活动的深入开展也深化了两国民心相通。这一独特的文化交流形式探索了伊斯兰文明与儒家文明的对话与融合,体现了中马两国尊重文化多样性、促进文明互鉴的共同理念,为不同文明和谐共存提供了有益探索。
结语
中马建交50年来,两国关系在政治互信、经贸往来、人文交流等领域取得显著发展。当前,中马关系作为中国周边外交的典范,正处于历史最好时期。两国在文明发展方向上达成共识,马来西亚“昌明大马”理念与中国“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相互呼应,体现出两国在文明发展和演进方向上的基本共识。2024年底马来西亚最新民调也显示77%的该国受访者对中国抱有好感,反映出深厚的民意基础。2025年4月15日至17日,习近平主席对马来西亚的国事访问成为两国关系的新的重要里程碑。双方就建设高水平、战略性中马命运共同体达成重要共识,推动两国关系迈入高质量发展的新阶段,为亚洲的稳定性和确定性贡献了力量。中马都有着多彩文明,两国共处亚洲家园,共享和平、合作、开放、包容的亚洲价值观,两国一定可以探索出一条不同文明包容共进的新路径。
最后,以一首笔者自己创作的马来班顿结束此文,以表达对中马更加美好的下一个“黄金50年”的深切祝福和美好祝愿。
Gunung tertinggi Gunung Himalaya,Selat Melaka memukau sukma;China-Malaysia cerlang budaya,Jalinan persaudaraan teguh bersama.
喜马拉雅山穿云耸立,马六甲海峡风光秀丽;中马携手共享繁荣文明,世代永固兄弟般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