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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关注人的灵魂
来源:《映像》 | 许小登  2023年12月15日07:30

本期主角,是两位小说写作者,他们经历不同,张暄在公安系统工作,张象从网络写作起步,都走出了自己的风景。

许小登(以下简称许):张暄老师,您好。首先感谢您能接受我的采访,谢谢。有人说每一位小说家都应该创造属于自己的风格,您如何描述自己的风格?

张暄:小许好,很高兴接受你的访谈。在实践中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写作风格,肯定是每个不甘平庸的写作者的追求。一个写作者到底形没形成自己的风格,不是写作者本人说了算,而是要看读者和评论家的意见如何。但一个写作者,必须具有一定的风格意识。我曾经这么说过,一个作家的成功,取决于四个要素:天赋、意识、勤奋、运气。这四者,缺一不可。其中第二点意识,意思是说你得对写作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然后在这种认识的基础上,朝着一条“正确”路径走,否则会南辕北辙,越努力路越偏。其中,就包括风格意识。具体到我个人,比如我比较注重作品的原创性,我希望读者读我小说的时候,不会产生曾经在别处看过或者似曾相识的感觉,即使个人烙印没那么明显,可它就是独属于我的小说。还有,我有比较强烈的结构意识,希望自己小说的结构匀称、轻盈、浑然一体,不出现头重脚轻、支离破碎、前后割裂、混乱不堪等毛病。还有,我的主题意识也比较强,经常会“主题先行”,在创作之前,构成小说的那个“核”必须预先形成,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围绕那个“核”谋篇布局。此外,还有语言,我的语言比较素朴,但会力求准确、生动。这些概括起来,其实就是对风格的追求。

许:您曾经尝试写过与自己作品风格截然不同的小说或散文吗?

张暄:我特别佩服有一类作家,用咱们中国古人的话说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的小说,简直是颠覆小说的定义,但偏偏那么好看,让你看完之后还不得不承认它就是小说。这样的作家有很多,大家熟悉的有米兰·昆德拉,小众一点的有克拉丽丝·李斯佩克多、安赫莱斯·玛斯特尔塔、本哈明·拉巴图特等等。这是一些天才作家,以我个人的天赋,根本做不到像他们一般写出那么风格迥异的小说,我只能做到尽量不重复自己,努力让这一部作品较上一部作品有所不同,有所突破。然后如果有读者综观我的作品,看起来不那么同质化。当然,如果有一天我积累足够,或者突然醍醐灌顶,也许会突破自己一下,写出一点你说的“风格截然不同”的东西来。

许:您是每天坚持写作,还是只有当灵感降临时才动笔?

张暄:因为工作、家庭再加上疏懒等原因,我做不到每天坚持写作,但也不是“灵感降临”时才动笔。因为灵感这东西,是不太靠谱的,可能对初学者有用。一个具有写作意识的人,不能等待灵感降临。我会给自己规定一个大致能交代得了自己的创作任务,比如一年写多少字,或者写几个小说,然后围绕这个任务调整自己的创作时间和创作节奏。虽然做不到每天写作,但会每天读书,让手握书本成为一种人生姿态。而且,很多灵感,就从读书中来。

许:您的职业是警察,公安题材作品《解个手到底用多久》荣获“赵树理文学奖”,入选“70年中国公安文学精品文库”等,但您的作品中公安题材没有婚姻家庭生活题材占比重。是什么导致这样的结果?

张暄:确实,很多人认为我身在警营,有接触警察生活的方便,为何不多写点公安题材的作品。在他们的理解中,“警察生活”和“离奇故事”是近邻,这不就给作家创作提供了方便吗?我写过为数不多的公安题材的作品,这寥寥几个作品,已经把我积累的警察素材基本用尽了。因为,我写的是小说,不是传奇故事,那些我接触过的案件,在“故事层面”呈现的东西,我没多少兴趣。而案件,哪怕是你亲自侦破的案件,在许多地方,它总会和真正的生活隔着一层,因为案件更注重的是前后逻辑和因果关系,有时它会把人性屏蔽或撇除在外。而且,笼统来看,反倒是案件会呈现“同质化”特征,比如杀人案,就分三种:情杀、仇杀、谋财害命,再没有第四种了。相比案件,我可能对婚姻家庭生活更为熟悉,因为自己每天就身居其中。最关键的是,婚姻家庭生活巨大的多样性与坚定的差异性又丰富到无法归类,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是一本书、一台戏。引用英国作家切斯特顿的一句话:“家庭是一个不宁静、不舒适、意见不统一的地方。”它的这个特征,再加上托尔斯泰更著名的一句话:“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会让它成为一个文学母体,在这口深井里,永远有源源不断的活水,无数作家穷其一生也只是写了他看到悟到的部分。所以,我对这个更有兴趣,它才是我真正的逃脱不掉的生活,才能够实实在在与我的写作融为一体。

许:您的小说人物在多大程度上以真实人物为原型?

张暄:这个不好一概而论,有的程度高点,有的程度低点。这涉及一个虚构比例问题,它取决于素材本身具备的小说特征的多寡,每个写作者心中自有天平。通常,我会虚构百分之五十以上。但有的小说,比如《鬼节人事》,虚构只有百分之二三十。而这百分之二三十,也只是为了素材的衔接。对于这种小说,我们通常会称之为散文化小说,也就是说它虚构的比例略小。出现这种情况,也可以证明一种说法:有时,生活原本比小说精彩,几乎可以照搬。但可以肯定的是,虚构比例越高,越可验证一个作家的才华。

许:当您开始写作时,情节中所有重要的节点是不是已经确定了?

张暄:这个不会。我只需确定小说的那个“核”(有时也可称为主题),以及人物设置和情节的大致走向就会动笔。有时,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反倒比把全部节点想清楚了更容易进入状态。在创作过程中,有时即使事先想清楚了,也会改弦易辙,因为在边创作边审视的过程中,发现换一个方向会让故事更为通透,逻辑更为合理。写作就是在无数的岔路口不断作出判断并寻找路径的过程,你的选择和你的舍弃,都会决定小说的最后成色。

许:在创作中,有没有什么问题给您增添了非同寻常的麻烦?

张暄:非同寻常的麻烦倒没有,但毕竟有的小说人物在生活中有原型,而且和原型重合度很大,所以小说发表后,有时会怕被原型看到,尤其是那些有着所谓“负面”形象的人物。在期刊上发表还不要紧,毕竟期刊发行量小,一般不容易被看到。但有的作品会发公众号,而公众号传播会更广一些,所以会有一些担心。但写作是一个作家的本分,如果一个作家前怕狼后怕虎,最终将什么东西也写不出来。所以,如果真的因为这个原因惹来麻烦,那也是一个作家的宿命,不必过多地去考虑这些。要知道,有的作家会因为一部作品,与某个群体、某类人甚至某种社会制度为敌,那也是他的宿命,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担当。另一个可能的麻烦是,我们这些体制内的人,有时得隐藏自己,因为我们担心别人说我们不务正业。而隐藏自己,则会损害我们参加文学活动的机会,这也是两难选择。

许:从技巧角度而言,哪些作家对您影响最大?

张暄:每个作家背后,都有自己的“守护神”。有时,守护神会是一长串名字。他们既是作家努力的标杆,又是他的灵感之源。我的守护神有艾丽丝·门罗、威廉·特雷弗、伊丽莎白·斯特劳特、理查德·福特、加西亚·马尔克斯、鲁迅等等。在这诸多文学巨匠中,我最喜欢的还是艾丽丝·门罗。我读门罗的作品,有常读常新的感觉,每一次重读,都像初读。因为这个原因,在文学技法上,至今我都没学到她的皮毛,她成为了我永久的标杆。门罗让我最惊讶的,是一个人的心思与认识可以细腻与深入到那种程度。如果人的思维、情绪、感觉可以分层,普通人也就三五层,而作家,即使是普通作家,起码得有六七层才能写出一点与众不同的东西,而门罗,可以有十多层。当你看到她的某个表述,你会惊讶这种认识、体会自己也曾经模模糊糊有过,或者在某一刹那,它浮现在你的意识和潜意识之间。当你读到它的此刻,你的这种幽微心思,突然被她如此清晰又高超的句子给照亮了——她说出了你想说却没有说出或没有能力说出的东西。我喜欢门罗的另外一个原因是,门罗的日常生活极其简单,差不多就是一个家庭主妇的角色,她的小说,多写小镇的婚姻家庭和邻里之间,很多是在家务之余完成的,所以,她只写短篇。但她能在这么贫瘠的生活背景之下,把日常琐事写出一朵朵花来,这让我认识到一个写作者的无穷可能性。而我自己,个人生活也极其枯燥乏味,没什么兴趣爱好,也缺乏社交,所以门罗给我提供了榜样,让我有惺惺相惜的那种崇拜——在气质上,我与她最为吻合。威廉·特雷弗、伊丽莎白·斯特劳特、理查德·福特这三个作家,单从短篇小说来说,他们和门罗有相似之处,我把他们归入一个大类,主要是喜欢他们的细腻。他们的小说,都体现了一个讲故事的人所能提供的最为卓越的范本,让人认识到短篇小说的出处是何等奇妙,而爆发力又何等强大。马尔克斯想象力的宏伟瑰丽、鲁迅的严峻冷静,则从另外的维度让我认识到小说的无穷魅力。别的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许:您最满意的个人作品是哪部?具体是为什么?

张暄:我没有特别满意的作品,有的至多可以称为勉强满意。但敝帚自珍,又是写作者的一个常态,你的作品自己都不喜欢,别人会喜欢吗?这也告诫作者必须对读者负责,你准备拿出来的,必须是靠谱的,能经受得住阅读和评判的。最近北岳文艺出版社给我出了一本小说集《1200公里》,里面收录了11个中短篇小说。这11个小说是我从这些年创作的小说里挑出来的,我喜欢它们,是因为它们从小说技法上来说,没有什么大的毛病,故事也好读。我一直把小说的好读视为一条最高标准。

许:要成为一名好的小说家,是否有什么可能的定则可遵循?

张暄:还是前面提到过的那句话,一个作家的成功,取决于四个要素:天赋、意识、勤奋、运气。作家在很大程度上,是老天爷赏饭吃,所以天赋最为重要。但天赋又不是人力所能争取的,所以你一旦从事了这个行业,就不妨认为自己有天赋。而意识,是靠读书能够改变的。意识决定了审美,你的阅读范围越宽广,眼界就可能越开阔。然后把这种眼界运用到创作中,你的作品就越可能与众不同。我曾经多次和周围人说,没有读书解决不掉的写作问题,你的所有问题,前人都给你趟出路来了,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性灵,能不能接收到。同时,如果你读得足够多,又解决了一半的勤奋问题——所谓勤奋,不只是不断地写,更要不断地读,靠阅读滋养写作。最后一个运气,又不是人力所能争取和改变的,所以也交给命运好了。总的来说,勤奋的人比懒惰的人好运几率更大,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许:张象老师好,资料显示你17岁开始发表作品。当时谁是你的写作典范?

张象:许老师好,说来惭愧,少年时的写作典范有两个,一个是鲁迅,一个是韩寒。那时候觉得两人的作品都有批判性,横眉冷对千夫指,有一种少年般的天真和锐气,很酷。没想到,韩寒后来不写了,改行拍电影去了,于是典范就只剩下了鲁迅。这时候喜欢鲁迅,和少年时就不同了,经历过世事,对鲁迅更多了一些理解,透过他锋利的一面,反而更喜欢他的俯首甘为孺子牛,外冷内热,忧国忧民。

许:2009年你第一次以“端木刑天”为笔名在新浪博客发文,在新浪网、凤凰网、天涯、猫扑等人气社区经常上热搜,以“端木刑天”署名的《一混五六年》《你高兴就好》两部出版作品受到慕容雪村、辛夷坞等名家推荐。出于什么原因,将“端木刑天”更名为“张象”?而张象也并非你的本名。

张象:博客、论坛时代好像还没有“热搜”这个词,那时候都说“上首页”。比如我在新浪博客写篇文章,被编辑推荐到新浪首页,往往就会有10万+量级的阅读,读者留言讨论也很多,动辄几百条,时间久了,有了所谓的人气,就会有出版社找上门。

最初用“端木刑天”作笔名,是因为我的本名叫“张伟”,这名字全国几十万人叫,用来写作几乎没有辨识度,就想了几个笔名,在百度搜索,结果只有“端木刑天”搜索结果为0,便用了这个。那时在网上写作,写得很随意,署名也很随意。后来想认真写点东西,开始发期刊,就觉得笔名应该庄重一些。2019年,我去广州参加一个写作营,我们的授课导师——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柠,也有类似看法。作家李傻傻提了几个建议,最终,我决定用“张象”作新笔名。这个笔名和我的本名有呼应,中间藏了一个字:大。伟大的大。大象无形的大。

许:日常创作中,你的一个典型工作日是如何安排的?

张象:我喜欢早起写作。能把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留给文学,这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凌晨四五点起床,洗把脸,万籁俱寂。窗外只有天上的月光和远方的灯光,你一个人打开电脑,孤身上路,那感觉就像造物主,悄无声息地走在创造新世界的路上。状态好时一直写到中午,两三千字写完,接下来的走向明确,这时你就很踏实、很充实地去干点别的事情。然后,第二天继续赶路。

许:你在多个平台谈及文学都强调“真实”,个人作品大都在关注底层生活,能谈谈你对“真实”的理解么?

张象:文学里的真实,和现实中的真实是两回事。“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其时东坡居士认为的赤壁,后来证明并不是真的。但是当时大家都这么传,苏轼也信以为真,因而写下了千古绝唱。而文中“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情感抒发,又是真实的。事实证明,壳真不真实并不重要,核是真实的,就是真实的。正因为如此,苏轼的《前赤壁赋》《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才能成为经典,甚至因为他的作品,被他错认的“赤壁”都将错就错,成了今天黄冈的4A级景区“东坡赤壁”。

许:你的一则关于诺贝尔文学奖的微博提到,无论是谁获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还有这么多人爱文学,关注和文学有关的事,那世道再坏,也就坏不到哪儿去。作为文学工作者瞬间感觉被触动。为什么这样说?

张象:谢谢你关注我的微博,好久没有更新了。我前面说过,少年时的一个写作典范是鲁迅。鲁迅先生大家知道有一个壮举,弃医从文。其实医学和文学都不完美,但都可以称得上伟大,前者疗愈人的肉体,后者疗愈人的灵魂。然而,在一个物质丰富的时代,许多人都太爱自己的肉体了,以至于常常忽略灵魂。而人之所以为人,毕竟还是灵魂的事。所以,如果还有那么多人爱文学,关注文学,关注人的灵魂,人类的未来就是值得期许的。

许:你认为自己是从什么年龄成为一名作家的?作家身份对你意味着什么?

张象:其实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写作者。身为写作者,遇人遇事会多想一想,想背后的来路,漫漶的故事,深层的逻辑,人类的命运。

许:你对文学评论怎么看?你从他人对你作品的批评中,学到过什么东西吗?评论会让你感到高兴或气愤吗,还是你很少关注它们?

张象:文学评论很重要,好的评论和文学作品互为表里,互相成就。我经常从他人的评论里学到东西。无论是批评还是表扬,都是一种鞭策,可以让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走得更远。所以针对我的评论,即使再犀利再直接,我也不会不开心的。

许:有人将1995年以后出生伊始便浸淫于数字化生存的“数字原住民”称为“Z世代”。面对阅读群体的变化,作为资深网络文学创作者,且曾是半壁江、明月阁、17K等小说网从业人员,你认为作家应该有哪些新的姿态和行动?

张象:这个问题提得很及时。因为一直有一个误会,借此机会,我正好可以澄清一下。

我虽然在网上写过小说,但并没有写过网络小说——不是所有在网上写的小说都是网络小说。网络小说有它自己的分类和体量,我写过的那些,显然无法归类到其中,体量上也和动辄几百万字的网络小说相去甚远。

我在中文在线旗下的17K小说网和百度文学工作过,但负责的都是品牌,和编辑的工作不同,对网络小说的了解是宏观性的,说不上特别深。至于半壁江和明月阁,那纯粹是业余给朋友帮忙,不拿工资,义务性的,接近挂名。

现在是数字时代,何止95后,几乎所有人都和数字化生存方式密不可分。比如北京大爷出门坐地铁,不拿现金,手机一亮,扫个码就可以。再比如秋天的下午,斜阳西照,有些城郊的农民把自己种的绿色蔬菜拉到城里的小区门口兜售,收钱也是放个打印好的二维码,方便快捷。甚至,还有农民朋友,农产品不仅在当地卖,还在网上开直播,卖到全国各地。这些新技术的普及,推动时代的变迁,值得每一位写作者去捕捉,去感受,去书写。

许:了解到你的最新作品《外省青年》,刚刚由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2011年出版《一混五六年》,2017年出版《你高兴就好》,2023年出版《外省青年》,每本书之间都是间隔6年的酝酿,这样的创作节奏是有意为之吗?

张象:你不说我都没发现。6年出一本书,节奏是慢了点,至于时间上的巧合,纯属偶然。

我的写作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1.校园写作。2001年开始在《吕梁日报》《中学时代》等报刊杂志发表文章。2.网络写作。2009年开始以“端木刑天”为笔名进行网络写作,个人博客点击过千万。2011年出版作品集《一混五六年》。2017年出版小说集《你高兴就好》。3.纯文学写作。2019年开始以“张象”为笔名,在《都市》《青年文学》《上海文学》《黄河》《山西文学》《西湖》《青年作家》等多家期刊发表大量中短篇小说。2019年成为太原市作协会员、山西省作协会员,2020年入选山西文学院第七届签约作家。2022年被山西省作协推荐到鲁迅文学院第四十二届高研班学习,小说《黄昏鸟》入围2019~2021年度“赵树理文学奖”短篇小说奖,本人获2019~2021年度“赵树理文学奖”文学新人奖提名。2023年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入选第三届华语青年作家写作营,并有小说被选入高中语文试卷。

刚出版的《外省青年》,是我第三个写作阶段的第一部小说集,也是署名“张象”的第一本书。在此要特别感谢李骏虎老师,他在山东出差期间的一个午夜,牺牲休息时间,为这本书写了一篇非常漂亮的序言,发给我时已是半夜两点多,令我特别感动。

许:扶掖后辈成长是山西文学的优良传统。目前正在大力推进全民阅读,能推荐3本书吗?

张象:推进全民阅读是大好事,至于好书,实在太多了,如果一定要推荐3本的话,那就推荐几本我最近在读的吧:布鲁诺·舒尔茨《肉桂色铺子及其他故事》,李骏虎《文明叶脉:中华文化版图中的山西》,还有一本,请允许我举贤不避亲一下,就是我自己的《外省青年》,这本书,我自己比较满意,借用序里的话说,“(像《外省青年》)这样把‘我’作为一个坐标而塑造群像的作品还不多见,那些曾经是外省青年或者正在是外省青年的读者会在书里找见自己的影子,照见自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