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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里新文学——浙江新荷作家群巡礼”系列访谈 蒋话:总是前行在朝阳升起的路上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刘雅  2022年11月22日21:33

编者按:

“浙里新文学——浙江新荷作家群巡礼”是浙江文学院推介文学新人的重要举措。中国作家网特邀入选该推介计划的12位青年作家进行独家专访,倾听他们的成长故事,聚焦当下青年写作的来路与远景。

作为首批入选浙江新荷作家群的作家,蒋话虽为90后,但已经是一位从事文学创作十几年的“老作家”了。两年前,作为第一个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嘉兴90后,刚到而立之年的蒋话说:“我还是一名写作的小学生。”

蒋话是幸运的,这份幸运来自他的勤奋和坚持。他所在的高中——嘉兴一中是金庸先生的母校,这让从小就有一个“武侠梦” 的蒋话找到了一块任自己驰骋的小天地,校刊《五彩螺》上一度连载了他27万字的武侠小说。2009年10月,19岁的蒋话出版了首部长篇武侠小说《乾坤》,并且受到了“大师兄”金庸的指点。金庸不但看了小说,还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

随后,蒋话在类型写作的路上越走越远、越挖越深,《杀手的礼物》使他成为“一个”APP的人气作者,累计发行超过10万册。《斋冷》《少年那多手记之角》《我们会好吗》等一部部作品接踵问世,让蒋话在网上拥有了自己的粉丝群。评论家徐刚评价他 “能够将类型的可贵推到极致”。

2020年,《文学港》第一期刊登了蒋话的《朝阳升》,这是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短篇小说,批评家们敏锐地发现,一向致力于类型写作的蒋话转向了纯文学创作。“我一直在学习写传统纯文学小说”,蒋话谦虚地表示,“现实主义题材+悬疑推理元素,两者相结合会是我这一阶段前进的方向,我想应该讲讲自己家乡的故事,自己身边的故事了。”

希望蒋话的文学创作之路也如《朝阳升》的结尾一般,“总是前行在朝阳升起的路上。各得其所,喜乐安康。”

蒋嘉骅,笔名蒋话,1990年3月1日出生于浙江嘉兴,中共党员,中国作协会员,浙江省网络作协理事,嘉兴市作协副主席。创作领域以悬疑推理为主,科幻武侠为辅。已出版长篇小说五部:《杀手的礼物》(天津人民出版社)、《斋冷》(新世界出版社)、《少年那多手记之角》(上海人民出版社)、《乾坤》(南京出版社)、《我们会好吗》(华侨出版社)五部,另于《萌芽》、《长江文艺》、《青年文学》等期刊发表《苏细墨探案笔记》《朝阳升》《蓝道人的八卦炉》等中短篇小说、散文、评论,累计百余万字。

访谈:

中国作家网:很多人对你的笔名很感兴趣,能聊聊你是怎么想到起这个笔名的?“讲话”和写作有什么联系吗?

蒋话:我本名叫做蒋嘉骅,“骅(huá)”这个字说不上冷僻,但经常会被读成蒋嘉(yè),更糟心的是,学生时代每次做了好事,校领导大会表扬我的时候,都会读错读成蒋嘉(yè),弄的同学们以为是某位新学生;有时候调皮,挨批评时,校领导又鬼使神差的念对蒋嘉(huá),里外里,这是一种双重折磨。高中时候,我很喜欢莫言老师的《红高粱家族》,于是就给自己取名为蒋话,一来致敬莫言老师,另外也方便大家念对。

中国作家网:你所在的中学是金庸先生的母校,因此有浓厚的武侠氛围,然而看武侠小说的同学很多,尝试去写的人则凤毛麟角,请问你是如何越过这个门槛的?有哪些巧合和机遇使你走上专业写作的道路?

蒋话:每个男生都有一个武侠梦。因为金庸先生的缘故,我从三年级开始读金庸全集,读完觉得不过瘾,于是又开始读古龙、梁羽生、卧龙生。那时候我家书房有面落地镜子,我常常拿着母亲裁剪衣服的尺,将自己幻想成佩剑侠客,抽剑(尺)对着镜子一摆造型就是好几个小时。在摆造型耍酷的同时,源源不断的故事也从脑海里冒出来,我会拿出本子将它们一一记录收集。读了高中,我们学校有一本叫《五彩螺》的校内杂志,当时需要一个长篇连载,我的高中是整个大市最好的学校,同学们都沉迷于学习没有这么多时间写作,而我,各科成绩都很平均(就是都比较不行),也愿意花时间进行一些创作,于是我将儿时积攒的三大本“灵感集”重温了几遍,花了半年时间写了27万字的武侠小说,开始在《五彩螺》校刊上连载。这应该算作我真正创作的开端。

《杀手的礼物》

中国作家网:在写作的初期,为什么选择创作悬疑推理小说?

蒋话:我很喜欢博尔赫斯,他的《小径分叉的花园》《环形废墟》虽然是将近八十年前的作品,但其中的侦探、悬疑、神秘元素让我着迷。同时,我觉得我们人一生的命运是无常的,每个人的故事只要没有结束,就是无数悬念的叠加。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何时遭遇暗礁,何时遇到风浪,何时又能迎着旭日一往无前,没有人知道。而哲学上又有关于自由意识到底是否存在的探讨,无论信不信奉宿命论,人类在面对未知的命运与悬念时,似乎总显得渺小。创作悬疑小说,或许能使我在面对不确定时,显得稍微有力一点,毕竟我是作者,这是一种面对命运时的精神胜利法。

中国作家网:作为一个90后作家,您的创作和时代有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在您看来,90后作家与上一辈(80/70后)作家有何不同?

蒋话:我觉得实际上没有不同。时代在变迁,历史在前进,但是总有一些东西和精神,是亘古不变的。人性最细微和最伟大的地方,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有许多共通之处。无论70、80或是90后作家,他们都在用自己的笔触记录展示着那些充满勇气与力量的人类精神财富。

《少年那多手记之角》

中国作家网:作为一个类型写作者,你横跨着传统写作(即纸质媒体发表)和网络写作两大阵营,能谈谈对二者的不同感受吗?

蒋话:传统写作我觉得像是在谱写一曲乐之奏章,无数的音符从笔尖静静流泻而出,编织成一曲自认为还算华美的乐章,等到乐章拿去演奏之时,它便不再属于谱曲者自己。而网络写作,更像是一桌一茶,在剧院或者茶馆的说书人,照着话本娓娓道来,根据听众的反响,又可以随时修改原本的话本,它是一种随时随地的创作与反馈。

中国作家网:《朝阳升》是你写的第一部现实题材的短篇小说,得到文坛评论家的肯定,这是否意味着你今后要开始转向纯文学写作了?创作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和纯虚构的推理、武侠有何不同?你面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蒋话:我一直在学习写传统纯文学小说。我觉得纯虚构的推理悬疑更多还是满足某些泛娱乐需求,当然这一门类里也有许多深刻的作品,比如斯蒂芬·金的《四季奇谭》、雷蒙德·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但毕竟还是少数。就像斯蒂芬·金,他是如此成功的恐怖悬疑小说大师,但在他内心里,他始终渴望自己能成为马克吐温那样的文学家。关于困难与挑战,我觉得自己最大的挑战还是阅历太浅,深入生活的实践还是不够,仅仅靠灵光一闪或许可以开启写作之门,但持续写作之路还是需要辛勤耕耘用心实践,这才能写出厚重、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

中国作家网:我看你的书架上有不少历史类书籍,平时创作武侠小说时是否要做一些历史背景资料的搜集?这个工作量有多大?面对历史的真实与写作里的虚构,你心中的“度”如何把握?

蒋话:读历史其实只是一个个人好爱,有一句歌词叫做“一页风云散”,我非常喜欢这句话,甚至拿它来做微信签名。我觉得这就是历史最迷人的地方,王侯将相、亭台楼阁、历史纷争在翻页间烟消云散、轰然倒塌、一清二白。所有朝代中我又偏爱明朝历史,从初中起陆续读了《明史》《明实录》《明通鉴》《明季南略》《明季北略》《万历野获编》,为了读懂古文,甚至一遍遍翻看学习古文观止,那可能是我最具学习效率的时候。演绎历史是很常见的一种写作手法,它的度始终在于尊重历史史实,不歪曲、不乱编。

中国作家网:能谈谈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吗?

蒋话:应该说有两位。首先是博尔赫斯,他将我引领进了写作殿堂,他的许多开创性的小说写法,到现在看依然不过时。第二位是古龙,古龙虽然是武侠作家,但他其实很早就将古典推理、硬汉侦探的元素融入进了自己的小说里,比如《陆小凤传奇》、《楚留香传奇》就是典型硬汉侦探小说的路子。再比如《流星·蝴蝶·剑》,融入了许多马里奥普佐的写法,这开创了中国新武侠、新悬疑小说的时代,也对我日后写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蒋话的卡通形象

中国作家网:现在人人离不开移动互联网,很多作家也会走网红路线。我注意到你经常在微博上与粉丝交流,你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对文学创作有什么影响?

蒋话:我在网络上基本只会分享一些生活片段,或是想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好笑的段子,分享给粉丝与网民。实际上,这些年下来,我发现我与粉丝网民交流得最多的并不是文学创作,而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琐事,比如这个粉丝遇到什么情感困惑了找我倾诉,那个网民家里人希望他考公务员但他还想继续读博深造。当然最为欣喜的是有一位读者,她告诉我看了我的小说,专门到我的家乡去旅游,在那里她与自己现在的丈夫相遇了,现在他们的爱情结晶小宝宝也已出生。我想,创作小说这些年来,或许有迷茫也有快乐,但这样的存在于创作本身之外收获的欣喜,才是文学最具魅力的地方。

中国作家网:手头上正在创作什么作品?今后的文学创作会朝着什么方向前进?

蒋话:现在正在创作一部现实主义的生活悬疑小说,他的发生地在我的家乡浙江嘉兴,讲的也是我们90后这代的成长与奋斗经历。现实主义题材+悬疑推理元素,两者相结合会是我这一阶段前进的方向,我也已经三十出头了,我想应该讲讲自己家乡的故事,自己身边的故事了,这是一种对自我的再度认知与重新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