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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儿女英雄传》:展现巴黎公社精神遗产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沈大力  2022年03月22日08:22

2021年是巴黎公社150周年祭,法国开展了近百项纪念活动。在巴黎的纪念活动里,我发现一幅可以题为“巴黎公社母与子”的绘画。画上,一位公社儿女吟咏:

当我幼年的时候,

母亲在我耳际絮语,

温柔得像在唱一支歌。

母亲慈爱的眼里

闪烁着对未来的希冀。

她追叙公社社员们受难的历程,

要我牢记过去,

传承给所有公社的儿女。

正是怀着这种巴黎公社情结,我写了《“冲天“儿女英雄传》一书,献给巴黎公社150周年。此书已经由中信出版集团出版。

1871年的巴黎公社,虽然仅仅存在了72天,但它是世界历史、尤其是国际社会革命运动至关重要的篇章。1871年5月,巴黎公社被凡尔赛分子野蛮镇压。巴黎公社催生的《国际歌》声震四海,也鼓舞了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他们前仆后继,推翻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它至今有着引导世界潮流的现实意义,旨在抵御逐日将人类社会掩埋于浑浑噩噩的超消费红尘之中。马克思称巴黎公社是“冲天”。笔者在这部书里,记录了十来位“冲天”儿女可歌可泣的事迹,附有丰富的历史照片。全书共分两卷,上卷《绿碧紫英》,下卷《丹心浩气》,还有多份附录,包括笔者上世纪80年代初对真假巴黎公社墙的考辨,和对巴黎圣心大教堂真相的揭示,展现巴黎公社的精神遗产。

上卷里《谦卑的紫罗兰》一篇,描述的是英年早逝的古斯塔夫·玛罗陀,一个年轻的“紫罗兰诗人”。他曾于1867年发表诗集,曰:

我名分微贱,

散发一缕幽香,

甘为绿草的侍女,

让大自然欢畅。

这个文坛秀士甘为社会公仆,投身社会革命,参加了1871年五月“流血周”保卫巴黎公社的战斗,被凡尔赛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后经雨果呼吁,改为流放新喀里多尼亚的荒岛。他患肺病重症,料到自己已临生命尽头,从病床挣扎起身问医生:“今天是3月15日,再过两天就是3月18日了,难道现代科学都无法让我再熬一阵,活到我那光辉的生辰吗?”巴黎公社女战士、“红色圣女”路易丝·米歇尔在《公社回忆录》中记载:“玛罗陀果真活到了3月18日才死去。逝者双目久久不瞑,仿佛在黑暗中盼望着人民审判日的到来。”路易丝·米歇尔因参加五月“流血周”巷战被逮捕。1874年5月,她在狱中写下诗篇《巴黎公社》:

当群众冲破今天的沉寂,

像海啸般怒吼。

当他们投入决死的战斗,

那就是公社揭竿再起的时候。

我们将从四面八方归来。

汇成波澜壮阔的洪流。

像挣脱黑暗的幽灵奋起复仇。

我们回来时手携着手。

英烈擎旗,黑纱被鲜血浸透,

大地红花烂漫,

骄阳似火的天空下迎来自由。

上卷里的《昙花梦》呈现的是与普希金妻子同民族的俄罗斯女郎伊丽莎白·德米特里耶娃的形象。借用普希金《给凯恩》的诗句:此女“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伊丽莎白·德米特里耶娃18岁上到伦敦会见马克思,作为“第一国际”的使节赶到巴黎参加3月18日运动,即巴黎公社。她在巴黎跟路易丝·米歇尔一道组织了“巴黎妇女同盟”,支持巴黎公社的事业,最后投入五月“流血周”的街垒战。刽子手梯也尔血腥镇压了巴黎公社,伊丽莎白被判处流放。但是,她跟在巷战中负伤的公社劳工代表弗兰克尔一同逃脱了凡尔赛分子的魔爪。不幸,伊丽莎白返回俄国后,遭沙皇流放西伯利亚,数年后回到莫斯科。她因为出身贵族,被苏俄政权的契卡囚禁,最终连同两个女儿一起被无端枪杀。

《“冲天”儿女英雄传》的下卷为《丹心浩气》,其象征是欧仁·瓦尔兰,法国媒体在巴黎公社150周年祭提及最多的公社英烈。瓦尔兰是一名普通的书籍装订工,曾为支持工人罢工募捐到4000法郎,而自己却整日忍饥挨饿。在巴黎公社保卫战的最后时刻,他临危受命出任军事代表,结果在蒙马特尔高地被凡尔赛匪徒杀害,临刑高呼“公社万岁!”。法国当代诗人阿芒·卡蒂称他为“永不陨落的太阳”。他确是为劳苦大众解放英勇牺牲的社会公仆,令后人敬仰。像瓦尔兰一样品格高洁的真理斗士,还有匈牙利血统的弗兰克尔。他当选为巴黎公社委员,担任公社劳工部长一职,为保卫公社浴血奋战到最后。公社遭镇压,他返回匈牙利建立“社会民主工党”,继续为社会革命奋斗。他最后在极度贫困中死去,留下一份遗嘱:“我身为自由思想者,愿如此这般死去。因而,无论在临死时刻,还是下葬之际,我都不要任何一座教堂的任何一位神父近身,来拯救我的灵魂。我不信地狱,不信天堂,亦不信另一个世界里的善恶报应。我坦坦然然地死去,安葬我时,应像掩埋最卑贱的饥民一样简单。我所希求的唯一殊荣,是用一面红旗,一面国际无产阶级的旗帜给我裹身。正是为了这个阶级的解放,我奉献了自己一生的英华,并准备随时为之牺牲整个生命”。

在《丹心浩气》卷里,笔者还特别追怀了法兰西大剧院女悲剧演员阿嘉尔和五位投身巴黎公社运动的作家、画家和诗人。其中有“悲惨世界的荷马”茹尔·瓦莱斯、欧洲画坛巨匠古斯塔夫·库尔贝、巴黎公社国民自卫军的“灵魂”,诗人爱德华·莫罗,“国际”的歌者欧仁·鲍狄埃和蒙马特尔咏唱诗人让-巴蒂斯特·克莱芒。

关于克莱芒,笔者需要强调几句。因为他是巴黎公社最流行歌曲《樱桃时节》的作者。《樱桃时节》原是克莱芒于1866年在流亡布鲁塞尔时写下的一首田园诗,由巴黎大歌剧院演员勒纳尔谱曲,流传开来。1871年5月“流血周”期间,一些年轻姑娘提篮登上公社战士守卫的街垒,给他们分送刚刚摘下的樱桃。战士们跟送樱桃的姑娘们一道唱起克莱芒的《樱桃时节》。歌声在几座街垒飘荡,此伏彼起,情景动人。诗人克莱芒当时守卫街垒,他事后在《回忆录》中特别提到一位女护士,他说:“我得知,这最后一座街垒的保卫者们几乎全都被那条街的居民收留。至于他们后来是否又被抓走,我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他们不在5月28日和29日两天被杀害的那一批人中。我们的旗手和一位勇敢的女护士下落也如此。那位女护士一直跟我们坚守到最后一分钟,我始终不晓得她姓什么,只知道她名叫“路易丝”。1885年五月,克莱芒的《歌谣集》在法国出版,诗人将他的咏唱诗歌《樱桃时节》奉献给那位英勇的女护士。由此,樱桃时节成了“公社时节”,作为巴黎公社的象征,传唱至今。

多么短促呀,樱桃时节。

情侣们神游梦乡,

双双把耳坠采撷。

一串串樱桃蕴含着爱情,

从叶间脱落,

宛若滴滴鲜血。

多么短促呀,樱桃时节。

幻梦里攀摘珊瑚耳坠的岁月。

应该说,笔者正是心怀“樱桃时节”,一种“巴黎公社情结”,写下《“冲天”儿女英雄传》的,以此展示巴黎公社的高尚理想,期望寰宇能涌现像公社英烈那样的社会公仆,生活在一个人类的清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