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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读诗会第三十二期—— 张伟明:用诗歌建立与世界的软联通
来源:深读诗会(微信公众号) |   2021年10月18日17:00

10月16日,“深读诗会”第三十二期活动在深圳市宝安区公共文化服务中心举办。本期活动通过朗诵与点评的方式,对主题诗人张伟明的诗歌创作展开了热烈探讨。据悉,本期诗会由深读诗会主办,由深圳市宝安区公共文化服务中心、张伟明文学工作室联合承办。

活动现场

心存诗,则标本可飘飞

大多数人所熟知的张伟明是第一代打工文学作家,主要创作小说,但其实诗歌才是张伟明走向文学的最初状态。打工文学的创作告一段落时,张伟明开始书写几十年创作生涯里蓄谋已久的诗歌。

在张伟明看来,诗歌创作是他人生回归的力求纯粹的状态。二十多年前面对欠缺人生意义与动力的日子张伟明曾一时陷入无所适从之境,极需有个僻静的地方去整理梳理混乱而失序的人生,所以他想尽办法在闽、粤、 赣三省交界的一个大山脚下一点一点地开垦出了一个果园。张伟明在这块土地上拼命干活,劳累之余就在这块土地上读书、沉思与沉淀。幸运的是,这块土地疗愈了张伟明,使他又找回了创作的感觉,让他明白,文学创作注定是一种孤独而又需要坚韧意志与心智的事业。

从此张伟明只要有创作冲动、只要能挣脱俗务便会回到那片土地,回到那深山野谷间,然后写作、劳作或者发呆。就这样,他在这块土地上创作了五部文学专著,还有这本《飘飞的标本》诗集。可以说,张伟明用劳作去坚守一种朴实的状态,这种状态让他充盈着来自大地的元气与天地间的神韵,用写作去延续对人生的不断审视或表达。

诗人谢湘南感慨地说道:“张伟明敢于放弃都市生活回归故乡,仅就这一点就非常具有诗意。或许他的写作体裁转变,正反映了现代人创作的心理趋势,张伟明遵从内心的需要,在实践中找到了最好的创作状态。”

诗歌的空间无限,幽微旷远,万象包罗,张伟明坚信“心存诗,则标本可飘飞”。他认为充满劳绩的人生须要诗歌的润泽、提升与表达,希望自己既来自于自然,也来自于诗的本元;既来自于灵魂的笛音,也来自于神启。

俯瞰审视烟火缭绕的人间

胡适先生曾艺术性地道出了诗歌创作的“秘笈”,即真正的好诗,无一不是来自诗人对寻常生活的感悟和发现。而诗人对生活的发现,往往与诗人自身的生活经历和独特的艺术触角、乃至天赋有关。

张伟明一度以打工小说闻名,并且成为打工文学的一个符号,具有深圳文学特色的典型“标配”。在张伟明的写作生涯中,他写作的文体和风格一直都在随着生活的轨迹变化而变,如他早期的长篇小说《无所适从》,在艺术手法上特别“先锋”,而绝非叙述和艺术手法都非常单调的传统写法。经过数十年文学的淬炼,张伟明的写作再一次发生了不一样的蝶变,成为了现在的诗人张伟明。诗人王熙远羡慕张伟明的生活状态,并高度总结了张伟明诗歌中的特点:“富有哲理且充满禅意,《飘飞的标本》这本诗集更展现了人间和仙境不可兼得的无奈,同时张伟明的语言用词总是大胆放肆的,反而给人不同凡响的感觉。”

唐小林在读过张伟明的《飘飞的标本》后表示:“张伟明的诗歌,具有非常强的隐喻性,或者说具有既含蓄又丰富的多样性。”在唐小林看来,张伟明擅长利用丰富的想象,融入自己的社会观察,从而通过诗歌让读者能俯视世间烟火。诗人周思明对此也有同感,他认为:“张伟明的诗歌,通过描摹世相百态来抒发内心感受,内容丰富,风格清新,形式独特唯美,具有启迪作用。”

由于张伟明的诗歌中经常运用“蝴蝶”这一意象,让诗人廖令鹏感受到“性灵世界的蝴蝶效应”。廖令鹏认为在当前“硬科技”过剩的时代,张伟明非常难得地,用“感统诗歌”建立了与世界的“软联通”。对此,作家徐东也有同感,他认为张伟明的诗歌中带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真挚和真诚,这在当前时代是非常难得的。

从喧嚣走向宁静

新世纪以来,尤其进入新时代,“新工业诗歌”在诗坛崛起,这是继“打工诗歌”之后一个新的诗歌类型,与打工诗歌相比,新工业诗歌更有生命力,其从底层的角度,关注社会底层和打工阶层的生存状态,为他们代言,也为打工诗歌增值。张伟明原本是最有条件去写打工诗歌乃至新工业诗歌的,但他不愿再被张贴此类的标签,因此呈现的诗歌作品,灵活多样、题材多样,凸显了一种可塑性较强的诗写特性。

诗人费新乾很能理解张伟明的感受,他从张伟明的诗歌中读出了返璞归真、返老还童的感觉。费新乾说:“张伟明在诗歌中运用的一些意象,充满童趣,恰有看破喧嚣回归宁静的感觉。”诗人赵婧更感动地说道:“张伟明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的诗歌就像他本人一样,有淳朴的品质。”

从诗集作品中的质地可以看出,张伟明写诗决非心血来潮,对诗歌写作,他是有所准备的。张伟明曾把能找到的诗歌都找来认真读过,尤其关注那些探索性强、具有先锋性的诗歌,他早期的小说语言之所以耐人寻味、富于诗意,与他接触了大量诗歌脱不开干系。大量阅读诗歌,让张伟明深谙诗性语言之三昧。尽管他早期的打工小说写得颇有影响,并屡屡被评论界提起,但张伟明在骨子里一直把诗歌看成自己的精神图腾。对此,诗人孙向学发表了自己的感受:“张伟明的小说总让我热血沸腾,后来写散文也充满美感,如今创作诗歌竟还能有另一种风格,这实在值得敬佩。”

同为打工文学创作者的陈卫华说道:“在张伟明早期的小说作品中,其实就已经有很浓重的诗意,在诗性中蕴含哲理就是张伟明一贯的创作理念。”已过不惑之年的张伟明在最后谦虚道,自己也算收获过世俗的成就,更在乡野沉淀过内心,因此更渴望通过诗歌来回归宁静,用尽可能短的语言寄托尽可能多的情感,试图把自然融入到现代生活的分毫之间。

与会嘉宾合影

附:张伟明的诗

张伟明,一级作家,中国作协会员。首届广东文学院、第二届广东青年文学院签约作家。出版《无所适从》《对了,我是打工仔》《草鞋岗》《虚玄歌》《出类》《西去的寻找》等文学专著9部。

时 钟

时钟只是时间的标本

它携带着时针在世人面前无所顾忌地探戈

忽紧忽慢、忽前忽后

时钟也是时间的脸谱

变幻莫测

五颜六色

生旦净丑

停止或者旋转都可能是一种死亡

寂静或者钟鸣都可能是一种生命在盛放

时间是柔软的、冷硬的、光滑的、粗砺的、璀璨的、阴郁的、寂寞的、喧嚣的、酸涩的、麻辣的、平淡的、芬芳的

时间对世间万般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时间对世界和颜悦色、颐指气使

时间是马背上的风云,是四季的表情,是蝴蝶的翅膀还可能是你心底那长长的忧伤

时间是一趟左顾右盼的单程旅行

时间也是一个端坐颓墙手里夹着一支燃去了半截香烟的老人

 

在时间脸谱下面

存在的已然消失

消失的已然存在

 

万物的藤蔓在时针上缠绕

而时间戴着时钟的脸谱与影子进退自如的操操切切

 

楼 梯

你那毫无顾忌转角的样子

让我心底充满了一种奇幻甚或病态的快慰

黑白分明

节奏铿锵

上上下下的脚步

零零落落的脚印

拾级而上的可能看见蓝天

扶栏而下的不一定能看到大地

 

墙上有数只脚掌

无论大小,它们何止走过千山和万水

后来它们哪儿都不去了,只与楼梯作伴

或只旁观人类如何行走

然而常常人类却把它们当成了扶手

 

登上转角的楼梯

有人向左,有人向右

有人向隅,有人再不见下来

而这些都不打紧

重要的是看着楼梯如此决绝地转角

我的人生似乎便有了不要一眼见底的模样

 

楼梯转角处

天空向右,荒原向左

楼梯转角处

他的背影向左,影子向右

 

半月板我的兄弟

从不知道你的存在

躲在关节的角落

陪我穿行数十载的烟波

那些深深浅浅的路径

那些若有若无的风景

那些欢心雀跃的谎言

那些自欺欺人的攀援

忽东忽西的牵引

且近且远的注视

小童手中的瓦片

跳跃在波光潋滟的湖面

半月板

我的兄弟

其实,你是易碎的纸片

 

被路走得太远

已然忘却那声音的背影

蝴蝶的翅膀沾满了尘霜

周庄在梦中微笑

看见自己从不做梦

丛林或者城市

浮游或者星空

游动的牙齿

专注的舌头

远的远在天边

近的近在脚跟

半月板

我的兄弟

其实,你是易碎的纸片

 

继续跳舞

或者继续跳舞

草蜢的神情

蟋蟀的神情

黑色跳蚤的神情

那片掉落的枯叶

揽着风的腰舞步

满地的日子

早已碎成湿漉漉的露珠

继续跳舞

或者继续跳舞

半月板

我的兄弟

其实,你是易碎的纸片

 

许多的颜色

框架已成为另一种矫情

那些语言无由诉说

土地终究是张温柔的床

那夜中穿梭的猫

松针记载了它蹑足蹑脚的传说

竹林拔节的声音

搅扰了

正待冬眠的冰凌

半月板

我的兄弟

其实,你是易碎的纸片

 

栏杆拍遍

手掌沾满了李煜的词

一截古木中

抖落一只与李商隐深交甚笃的蛆

那盏刚出土的铜雀灯依然烛照

照亮暗处那只已忘了飞行的蛾

那只丢失的脚印

行走在那条依然流淌的暗河

一只蝌蚪羸弱地

游动在岁月的关节里

半月板

我的兄弟

其实,你是易碎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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