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董夏青青×项静:短篇小说应该是一次“奇袭”
来源:上海文艺出版社(微信公众号) | 董夏青青  项静  2021年10月08日07:34

近日,首届“短篇小说双年奖”公布了获奖名单,《白耳夜鹭》(艾玛)、《科恰里特山下》(董夏青青)、《公园》(赵松)、《接下来去荒岛》(王苏辛)、《五月将尽》(张玲玲)五篇短篇小说获奖。主办方邀请评委对获奖者进行了采访。该系列访谈已经获得转载授权。

项静,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副教授 ,著有《清歌》《韩少功论》《集散地》等。

董夏青青,1987年生,陆军宣传文化中心创作室创作员,曾出版短篇小说集《科恰里特山下》。

 

项静:从2002年第一篇获奖征文算起的话,已经有近二十年写作生活了,能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这些年的写作经历吗?

董夏青青:谢谢项静老师的提问。写作是自幼就养成的习惯和兴趣,高一时参加纪念沈从文诞辰100周年的凤凰古城征文比赛,误打误撞拿了奖,给我很大鼓励,之后开始有心自我勉励和要求,想努力写得更好,能有更多文章发表。

本科读书时,专业的学习进一步激发了阅读和写作热情,通过课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了一些散文随笔的习作。这个阶段使我积累了很多“常识”和“见识”,训练了基本功。毕业前夕,开始尝试中短篇小说的创作。不过那时对外界,也是高尔基所说的“人间”,始终缺乏一定程度的了解。直到毕业去新疆工作,读过的一些书才在头脑里落了地,开始指导我体察现实生活中那些不同的心灵。随后,我开始写非虚构和短篇小说,一笔一划,摹写我眼睛和心灵所能够得着的人与事。

我的写作经历与学习、工作的轨道一致,相对简单。之所以能将写作坚持至今,多亏从我发表之初就鼓励和培养我的报刊、杂志,以及得益于多位编辑老师、评论家老师不厌其烦的指导与启发,使我总能不断获得写作的动力和方向感。

项静:与大部分写作者不同,你有独特的军旅生活经验,一下子就能让读者感受到不同之处。特别想听你聊聊题材、生活经验与写作的关系?

董夏青青:我之前的写作和新疆生活经验密不可分,之后一段时间,我在军队工作生活的经历也会体现在创作的题材内容与写作方式上。

军旅、边塞,既是我想坚守的写作阵地,也是我源源不断获取精神支援的矿藏。在新疆的生活对我写作的塑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那里的戍边军人和边民们坚毅、善良、勇敢、隐忍的不平凡的品德,深深影响着我对“人”的理解,也给予我灵魂以丰厚的养料。因此我总想将他们人生轨迹中璀璨的一刻截取下来,通过文字让更多人看到。

可是愿望与能力之间的鸿沟也时常让我失望失落,好比再好的摄影机镜头,也难以将赛里木湖瞬息万变的美景传送到他者眼前,我再努力,所写出来的也仅仅是这份靠近的努力。

为此,之后我还想再多跑动、多思考,尽可能开阔思想和心胸,如此才能“看见”从前看不到的,写出从前想不到的。

项静:盘点下你的创作,《胆小人日记》是长篇非虚构作品,也创作了几部长篇小说比如已经出版的《胡同往事》《年年有鱼》,《科恰里特山下》是短篇小说集,能谈谈写作过程中不同的文体带来的感受吗?

董夏青青:对我来说,非虚构、长篇小说和散文随笔写作都能体会到一定的“畅快感”,唯独短篇小说,我写起来就像“老牛拉车”,瞻前顾后。但创作短篇小说的乐趣也是最大的,有时候一大沓子素材放进去,只产出几个字数过百的自然段,就也仿佛体会到了诗人的乐趣。再加上写别的体裁,我总是很难“出彩”,写短篇小说得到的表扬最多,我也就最愿意写短篇。

项静:我知道你非常喜欢巴别尔的短篇小说,近年来也主要在写中短篇小说,你理想中的短篇小说是什么样子的?

董夏青青:我理想中的短篇小说,是一次出其不意的“奇袭”。是以一个特别的眼光、一个罕见的角度切近生活,通过精悍的故事构造和笔法,揭示出生活与生命的内里,使读者在平常疏于关注的时刻中“恍然大悟”。在一篇笔记中,我曾设想“长篇小说是人用眼睛看眼睛之外的世界,短篇小说是人想用眼睛去看自己的眼睛”,最近也是这样想的。

项静:近年工作上发生了变动,回到北京生活,需要一个适应和调整的过程吧,现在工作是什么状态,最近在写什么呢?

董夏青青:回到北京后,依然在部队工作,环境氛围没有太大改变。而目前能接触到的部队单位变得更多了,不止有之前写过的“疆防”,去年夏天,还跟着单位的采风小组走近了“海防”。像去年发表的中篇《狍子》和短篇《礼堂》,就是在去过黑龙江饶河的边防之后创作的,写之前确实紧张,担心失去了熟悉的生活经验,也没了抓手。但当写起来的之后,也就忘了这些,只一心想着,有什么下锅就炒什么菜。

事实证明,这也是一种锻炼,如果我能克服,就能走得更远、见识更多。因此目前我也希望借助手头工作,更深入部队基层生活,贴近官兵,将文章写得更为生动。上半年完成的中篇小说《冻土观测段》对身心都是一次考验,最近还在调整状态,希望尽快能再拿出新的作品,向老师和读者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