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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繁星:抓住“人性”这个核心主题
来源:中国青年作家报 | 梁国宏 张桢桢 谢宛霏  2021年08月18日07:30
关键词:剧本杀

剧本杀《逢山遇鬼》的走红,让一粒繁星也被越来越多的玩家所熟知。与其他青年剧本杀作者相比,一粒繁星(本名:李钰)有过一段基层工作经历:网管、快递员、外卖员……一粒繁星说,这些经历是自己灵感的“菜园子”,“相对而言,我能使用更有‘烟火气’的语言,来完成故事的构架、人物的塑造、心理的描绘,并让这种情感更为朴实、真诚。”

“剧本杀创作不能脱离真实性,而这些工作经历成了故事灵感的重要来源。它们让我更加珍惜拥有的美好,坚守对文字的热爱,创作出更多优质的、大众喜爱的剧本杀作品。”一粒繁星说。

用文字架构和记录世界,是一件有趣且美丽的事情

记者:您没有相关的文学背景经历,是什么契机让您从事文学创作?又是如何一步步从行业“小白”成长起来的呢?

一粒繁星:上学期间,我比较偏爱文科。对我来说,用文字架构和记录世界,是一件有趣且美丽的事情。原本的工作并不能满足我的写作欲望,于是,我开始转向知乎故事和剧本杀创作。

与传统的文化作品相比,剧本杀有着独特的商业性、大众性和娱乐性。为追求良好的经济效益,它会立足时代发展、大众需求和兴趣点来写,追求更为广泛的受众面,而不是仅仅限于作者的个人创作意愿表达。同时,为了给玩家体验设置游戏空间,剧本杀更加追求戏剧感。

写知乎故事是我的第一份文学创作工作,也为剧本杀创作奠定了坚实基础。在几位朋友们的鼓励下,我开始尝试编写各种类型的故事,积累下来的创作经验让我得到“将写作变成工作”的勇气。

“多读”“多写”是我提升写作水平的法宝。身为一名“工作党”,我并没有太多外出的时间,只能在闲暇时间透过书本感受多姿多彩的世界,一边读,一边分析记录小说的结构,解析精彩桥段的逻辑。除此之外,在日常生活中,为锻炼自己的思维能力,我也会根据身边人的举动展开联想。

记者:您在创作剧本杀之前会做哪些准备工作?

一粒繁星:思考是第一步的,我会罗列出自己想要什么,创意点又是什么,然后从这个点捋出一条线,设计故事背景和故事人物,让一切文字都紧扣其上。创作过程中,当然也会涉及与现实相关的知识,我会提前查阅资料,并进行记录,尽可能保证作品的准确性、科学性,让玩家对形成对事物的客观、全面、沉浸的认识。

刚接触剧本杀创作的时候,我会偏向于先写人物,总想要塑造一些有特色、有亮点的人物形象,然后再套一个背景上去。到了后来,我却慢慢发现这样会使剧本变得生拉硬扯,没有明显逻辑。

而现在,我会先记录构想,再列出大纲,然后整理事件背景,最后动笔刻画人物。这个顺序是我几年总结出来的创作经验。按照现在这个创作顺序,我能以共通的故事背景为基础,创造出更有时代特点的人物形象和更合理的人物联系。同时,这也大大提升了创作效率,减少创作时的“卡壳”。

抓住“人性”这个核心主题,就能产生强烈的情感冲击力

记者:您此前的作品多为恐怖本,《逢山遇鬼》是您的情感本处女作,为什么会展开跨类型尝试呢?故事灵感又从何而来?

一粒繁星:准确来讲,《逢山遇鬼》是一个带有恐怖元素的情感本。将“恐怖”和“情感”两种迥异元素相结合,这样的剧本杀在目前市场上并不多见。我本人擅长写恐怖本,从未涉猎情感本,此次将二者结合,也算是“半只脚踏出舒适圈”。从故事的角度出发,我很期待这种结合能带给玩家们出彩的惊喜。只要抓住“人性”这个核心主题,任何一种类型的文字都能产生强烈的情感冲击力。

在创作《逢山遇鬼》时,余光中先生的《鬼雨》对我影响最大。它虽然是一篇散文,却用短短篇幅渲染出浓厚的氛围感和强烈的情感,让我颇受震撼,认识到文字动人心弦的魅力。每次阅读,我都会忍不住想:被埋在山坡上的孩子听到海神摇动风铃时,会怎样看待这个擦肩而过的世界?他们想对世间万物传达些什么?人与鬼共存的世界究竟会是什么样子?这些疑问都构成了《逢山遇鬼》的灵感根基。

记者: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吗?又是如何解决的?

一粒繁星:最大的难题就在于写不出真挚的情感。创作中,我首先明确“情感”这个核心,接下来的所有工作都围绕如何传情达意、如何提升玩家沉浸体验展开。在剧本杀里,所有恐怖元素、推理元素都是有节制地巧妙设计的,恐怖不流于惊悚,推理不流于纯粹理性。

总的来讲,解决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把作品看成自己的亲孩子。对“亲生骨肉”,你不会希望它不堪,更不希望它被人骂。规避这一切打击的最好方法就是完善自身——改!使劲改!五遍不行就六遍,直到它足以独当一面!当然,盲目的改很难取得预期效果,关键还是要对剧本和人物有更加深入的认识,对玩家心理需求有足够的把握和预判。

《逢山遇鬼》从初稿到发行,一共改了六遍,作为一名完美主义者,每次改动的难度不亚于重写。这其中,情节设置是我最下功夫的部分,因为只有情节动人,才能调动玩家的真情实感。而想要真正做到这一点,是需要作者进行反复打磨的。此外,我还采取了“AB本”的形式,在游戏结尾设置了一个类似舞台剧的环节,让玩家能够全感官地投入其中。

记者:情感本追求玩家的沉浸程度,而恐怖故事往往与我们生活有着一段距离,如何才能让玩家沉浸在特定的故事情景中?

一粒繁星:作者可以从内容和形式两方面着手来保证玩家的沉浸体验。从内容上看,恐怖元素看似虚无缥缈,但究其根本,其实都是现实的映射,虚中有实,以虚联实。把握好“虚”和“实”的平衡,我们就能得到玩家的有效反馈。

从形式上看,合理地运用分段,将特殊场景的文字独立出来,可以有效减少玩家受到的干扰。除此之外,作者还可以灵活运用小剧场,用玩家的肢体动作铺垫场景,这更有利于快速代入。不过,形式上的正向反馈还需要归功于认真负责的店家们,是他们对场景进行高度还原,是他们及时调节游戏时的气氛。

剧本杀要让人有所学、有所思、有所悟

记者:《逢山遇鬼》中的每个角色都有不同的情感体验,您为什么热衷于创作具有大义和奉献精神的角色?

一粒繁星:剧本中的李生生就是奉献主义精神的代表。这个灵感来源于我的一位好友。平日里,他是特别友善的人,待人接物能做到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在我刚进入剧本杀行业的时候,他给予我贴心的鼓励和支持,无不展现出人性中最温暖的那一面。

受英雄主义文学的影响,我认为坚定的奉献精神极具美感,尤其是遭遇苦难却依旧心怀善意的人。奉献对他们而言是自我价值的实现,也是对生命和信仰的肯定。剧本杀除娱乐功能外,也应该承担起一定的社会责任。它的受众大多是青年人,是我们国家的建设主力。通过这样的角色,我希望自己能够在潜移默化中培养他们的奉献主义精神。

好的剧本杀传达给玩家正向的精神以及科学、客观的认识。从小的层面来看,剧本杀是一种游戏;从更大的范围来说,它更是一个文学作品。好的剧本杀会将正向的信念传递给玩家,不仅要让玩家体验不同人生,更让玩家在这段奇特的戏剧人生中触摸到,学习到某些东西,让人有所学、有所思、有所悟。

记者:剧本杀中的每位玩家都拥有丰富且完整的故事线,您是如何搭建和处理好这么多的故事线和人物关系的?

一粒繁星:《逢山遇鬼》中,每一个角色都是在特定的环境和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他们的行为和情感有着鲜明个性特点,他们都是各自故事中的主角。

在我看来,剧本其实是对不同人生的一种展现。人生就是一条直线,在时间的推动下,无数直线朝前不断延伸。它们会在某个点短暂交汇,迸发出故事,而后又回归到属于自己的轨道。将每个人物当成主角去写,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这样的结构。

记者:您是如何将情感倾注到文字之中?又是如何提升文字的情感表现力的?

一粒繁星:要想利用文字突出地表现情感,基础就在于对情感的合理把握,以及对文字的合理运用。自身浓厚的创作欲望是深入情感基底进行写作的原动力,同时,文字功底也十分重要。作者的文风是通过长期的锻炼和实践形成的。一位编辑朋友教过我一个练笔的方法:找到一段精彩的故事,用独有的文风去描写相同的事情,然后观察与对方的差距在何处,反复修改。

记者:剧本杀对可玩性有较高的要求,您是如何设计游戏机制提升玩家的游戏体验的?

一粒繁星:游戏机制是玩家游戏体验的重要元素。我认为游戏机制不宜过多或过于复杂,而要适时设置,为剧本推进和情感融入服务。我选用的大多是每个人儿时都能接触到的小游戏,规则也较为简单易懂。

在剧本杀中,文本为主,机制为辅,优秀的文本才是取得良好游戏体验的关键。在文本的创作中应为游戏机制留下一定的空间,顺应剧情发展,而不是强硬地设置机制,实现文本和机制相辅相成,画龙点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