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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经典文库》:生于4月22日

来源:中国绿色时报 | 王江江  2020年04月22日21:20

1997年4月22日的午后,图书出版人范春萍收到了一份难忘的书单。在这份书单报告里,有22部著作名单,并且对每部作品都附了内容提要以及中外文的版权情况。

书单里选取了半个世纪以来世界绿色运动中极具影响力的经典名著。但是这些书在国内还是版权全无,译文混乱的状况。书单的策划人建议,为了保证书单的权威性和系统性,应全部重购版权、重新翻译。

这套诞生在世界地球日的图书,就是后来被誉为“国内出版界自然图书扛鼎之作”的《绿色经典文库》。这套文库中那些享誉全球的绿色经典在一定意义上改变了当代世界发展的走向和人类的思想观念及生活方式,而这套文库一经推出,也在国内开绿色图书出版之先河,在它的引领下,多年来一场关于绿色思想的普及潜移默化地徐徐展开……

1 一套开绿色先河的图书

列书单的人,就是这套《绿色经典文库》的主编吴国盛,现任清华大学科学史系主任。

1996年的夏天,刚进入吉林人民出版社工作不久的范春萍,第一次以出版人的身份到北京参观国际图书博览会,在朋友的引荐下认识了刚刚出版了获得巨大反响的《科学的历程》的青年学者,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的吴国盛。

上世纪90年代中期,通过“自然”这个核心概念,吴国盛从自然科学基本概念的历史研究和哲学思考,慢慢延伸到现代性观念的研究上。这个时期他写了不少文章,涉及诸如自然、宇宙、大地、生命、现代化、旅游等问题。吴国盛虽然很关注环境问题、生态问题,但是却发现,在国外已经引起发展模式巨变的环境类的图书,在国内的市场上却还没有进入普通读者的视野。于是,如何尽己所能填补这块空白,成为吴国盛脑中挥之不去的念头。

这个想法与曾钻研生态哲学的范春萍不谋而合。于是两个人就想到可以出一套思想性、可读性强但又经典和权威的环境保护类图书,定名为“绿色经典文库”。用“绿色”不用“环保”,是因为“环保”当时在中国还过于专业化、技术化、边缘化,而“绿色”是一个美好的词汇,而且用得不多。这套图书的策划方案让两人怦然心动,并立即着手付诸实践。吴国盛主要负责找作品,而范春萍则联系国内专业译者,力求尽早把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生态经典著作引进国内。

经过紧张繁忙的制作,1997年12月,吉林人民出版社推出了《绿色经典文库》。第一批书目11种,包括梭罗的《瓦尔登湖》、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卡逊的《寂静的春天》、康芒纳的《封闭的循环》、米都斯等的《增长的极限》、沃德等的《只有一个地球》、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的《我们共同的未来》、杜宁的《多少算够》、马寅初的《新人口论》、曲格平的《我们需要一场变革》、徐刚的《伐木者,醒来》。此后又陆续出版了缪尔的《我们的国家公园》(1999)、麦茜特的《自然之死》(1999)、罗尔斯顿三世的《哲学走向荒野》(2000)、万以诚等编的《新文明的路标》(2000)、麦克基本的《自然的终结》(2000),一共16种。

在那个年代,“发展是硬道理”,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才刚刚起步,环境问题似乎还只是一个部门问题、专业问题、边缘问题。而这两位年轻的编者,以他们敏锐的眼光,察觉到了生态环境之于人类生存的重要性。在当时,这样一套有着超前意识的书,里面提到的一些词汇对于人们来说还是很陌生。而那些新鲜的概念,如今已经变成了我们所认知的常识。

吴国盛在序言中写道:环境和生态问题是事关人类的生存大计。我国的经济正处在高速增长的时期,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却相当严重。但是根据调查显示,公众对环境意识非常欠缺。为了弘扬绿色意识,倡导绿色观念,确立绿色伦理,是我们走向新世纪所面临的一个迫切的文化工程。

“绿色经典文库”的推出备受瞩目,好评如潮。它将近代、尤其是20世纪以来深刻影响人类文明的“绿色圣经”网罗备至,翻译引进,从而适时地为世纪末中国的环境保护实践和相关学术研究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力量和丰富的文化营养。

2 一套系统全面的图书

1998年1月11日,吉林人民出版社联合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保护委员会“中华环保世纪行”执委会在人民大会堂云南厅召开《绿色经典文库》首发式,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雷洁琼、费孝通,全国人大常委、环资委主任委员曲格平等领导出席,相当隆重。

吴国盛在会上说:在世界上,有许多绿色著作以其对生命和自然的深刻感悟,对美丽荒野的细致体验,以及对家园损毁和生存危机的忧患意识,感动过成千上万的读者。这些书目被称为了是“绿色圣经”。然而在我国,这些著作还没有被翻译过来。有的虽然有译本,但是悄无声息。

像梭罗的《瓦尔登湖》,只被看做是自然主义的散文作品,卡逊的《寂静的春天》只被看做是一本环保科普作品,罗马俱乐部的报告《增长的极限》只被看成是一本经济学的标新立异之作。《只有一个地球》和《我们共同的未来》由于它们的会议文献性质而更多地在环保界内部有影响。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和康芒纳的《封闭的循环》,由于出版时机的关系,发行量很小。所有这些情况,都与这些书在世界环境运动中的影响不相称,与它们所提供的强大的绿色视野和绿色感染力不相称。

“今天,绿色事业已经渗透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它既是个理论问题,也是个现实问题;既事关环境科学和环境技术,也事关环境政策、法律和国际关系;既事关社会发展和经济发展道路的选择,也事关生活方式、消费观念和人生价值的取舍;既事关伦理、文化、文明的走向,也事关人的存在和自然的存在这些根本的哲学问题。绿色的视野和地平线向理论和现实这些不同层面渗透和伸展。《绿色经典文库》将继续搜集在人口控制、资源保护、自然保护区、可持续发展战略、绿色经济学、生态伦理学、生态哲学、生态女性主义、盖娅假说等方面的文学名著和理论名篇,使其更加系统、更加全面。”吴国盛说。

后来,在编选的过程中,范春萍提出在译作之外,加入一些中国本土的作者。例如当时作家徐刚,为了探访中国的森林状况,足迹踏及武夷山、海南岛的原始森林、西双版纳、天目山及中国的几大林区的,写出的饱含着忧患意识且振聋发聩的作品《伐木者,醒来!》等,后来这些书也被收入到了《绿色经典文库》。

3 一套不会绝版的图书

《绿色经典文库》出版后,被称为中国绿色图书出版开先河之作。由于《绿色经典文库》是第一次成规模地、在正规取得或购得版权的前提下,从环保的角度结集出版,并进行传播,所以在当时许多人对这些书如获至宝,有的媒体介绍这套书时,干脆用起“绿宝书”这样的称谓。

十数年后,还有人托范春萍帮忙寻找已经绝版的《绿色经典文库》中的选本。据她讲述,读过这套丛书,或至少是读过丛书中的某个分册,并坚称受到重大影响的官员、企业家、学者大有人在,有的老师在课堂上向一届一届的学生介绍和推荐这套书;有的企业家自己一次一次地购买多套(册)“绿色经典”送给朋友和合作伙伴,并常年把这套书置于案头,自己常读常新,还要不断地介绍给来访的友人。

《绿色经典文库》初版时,有3个“小众”人群率先接纳了它:一个是相关人文社科领域中思想比较敏锐、对人类未来有着比较多的悲悯情怀的知识分子人群;另一个是各级环保工作者,特别是环保理论工作者和环保宣教工作者;还有一个,是民间环保人士的群体。“这是一种超前意识。但反过来想,今天中国人生态环境意识的普及程度,是不是也可能与文库的“超前”出版有一些关系?”范春萍说。

《绿色经典文库》的出版填补了中国绿色图书系统出版的空白,为中国社会各界关注、支持保护事业的进步人士提供了研究、学习和工作的重要思想库,也对普通民众生态保护意识的提高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这套文库虽然不再再版,但是书中的绿色理念早已深入人心,并由此引发了相应的出版潮流。从这个意义上讲,这套书一直是在不停地“加印”。文库中《沙乡年鉴》的作者利奥波德说过这样一句话:“发展休闲,并不是一种把道路修到美丽的乡下的工作,而是要把感知的能力修建到尚不美丽的人类思想中的工作。”而生态理念的普及又何尝不是如此,或许让更多的人“觉醒”才是真正的成功。

《绿色经典文库》被誉为上世纪末我国出版界众多绿色读物中的扛鼎之作,这一点也不过分 。因为它将近代、尤其是20世纪以来深刻影响人类文明的“绿色圣经”网罗备至,翻译引进,从而适时地为上个世纪末中国的绿色运动提供了强大的精神力量和丰富的文化营养。其中包括梭罗的《瓦尔登湖》、卡逊的《寂寞的春天》、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等一些堪称绿色读物中的奠基石和里程碑式的作品,到今天看来仍不过时,在当时更是极具前瞻性的。这套文库当时出版的直接目标是,“形成中国最权威的绿色经典图书译介系列,在翻译、编辑、校对、装帧、印制方面争创一流”。它实至名归,在出版界开绿色风气之先河,多年来带动了无数的追随者。虽然由于那个年代,公众的生态保护意识尚较为淡薄,因此导致发行量差强人意,但仍因其里程碑式的意义而永载中国绿色图书出版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