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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纾曾在“箴宜女校”任教 

来源:北京晚报 | 芦金轩 聂忠民  2020年03月13日08:51

原标题:百年前育芳胡同有一所箴宜女校 清皇室女子创办 林纾曾在此任教

育芳胡同内的“继识一女士纪念碑” 聂忠民 摄

民国时期箴宜小学的“学行报告表”

前段时间,东城区育芳胡同10号发现了百年前箴宜女校创始人继识一女士纪念碑的消息,引起众多文物爱好者的关注。近日,因为妇女节的余热,这所女校以及清代皇室女子继识一的故事也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

虽然这所学校现在少有人知,但在当时,它在北京城非常有名。近现代历史上不少知名人物,与这所学校以及继识一女士有密切的关系。比如,清朝四川总督、著名书法家赵尔巽以及近代翻译家林纾都是该校董事会的董事,英国女作家谢福芸还以这所女子学校里的生活为背景创作了小说《潜龙潭:北平新事》(《英国名媛旅华四部曲》的最后一部)。更重要的是,这所女校为当时培养了众多女教师,为当时中国妇女的思想解放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箴宜女校谱写了中国近现代教育史的一段佳话。

继识一有着显赫的家世。她出生于1861年,原名继诚,号识一。继识一的父亲祥亨,是清顺治帝第二子裕宪亲王福全后裔。祥亨的生平经历在《爱新觉罗宗谱》中有记载,他曾任山海关副都统、察哈尔都统、荆州将军等职。详亨膝下无子,大女儿夭亡,次女继识一成事实上的独生女。她少小读书,“毕五经、长诗文、工书法”。

麦美德(1903年受聘为北京贝满女校的第三任校长,并于1904年在灯市口创立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所女子高等学校——华北协和女子大学)曾这样评价继识一:“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中国女性”。

麦美德是这样写继识一的:“她的父亲曾任华中和东北地区的高官,非常宠她,从小当作儿子培养。她穿着打扮也像男子——也穿中国人的男式长袍。她在家受过良好教育,一直跟随父亲左右,直到他前几年去世。这位小姐完全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样子,见识胸襟不比男人差,又自有一份女人的文雅。父亲过世后,她才换回女装。”

光绪三十年(1904),祥亨病故,四十余岁的继识一,没有出嫁。1906年,受新思潮影响的继识一, 在班大人胡同私宅创设尚毅女塾,并捐出私宅五十余间作为校产。第二年,她将尚毅女塾扩充,更名为“箴仪女校”,因避宣统皇帝溥仪的名讳,遂改称“箴宜女校”。

继识一奉行的教育理念是兼容“旧道德”与“新思想”,并非单纯的“追新”或“守旧”。她在办学实践中,既承袭了传统文化中讲究孝悌、重视德育修身的理念,又参照新式学堂的模式,传授西方知识、西方礼仪。学生们学习新式体操、算术、地理,甚至还有辩论,这给当时的京城带来一股清新的风气。

1912年8月,箴宜女校向京师学务局递交呈文,希望能将箴宜女校改组为师范女学校。因为学校在京城的影响力,京师学务局报请民国政府教育部后,立即批准了箴宜女校的请求。

自学堂开设以来,为了奖励女性入学,箴宜女校一直未收费,全靠继识一一人支撑各种费用。1916年继识一病故。临终前,她立下契约,将一切房产、家具物什全部捐给箴宜女子师范学校。当时的教育总长范源濂,感其“罄一己之产,竭毕生之力,兴学育才”,呈报代理大总统黎元洪颁发匾额褒词。

继识一去世后,学校成立了董事会,聘请当时的名流赵尔巽(清末任江西总督、四川总督等职,民国初年任清史馆总裁,主编《清史稿》)为董事长,林纾、白达斋、骆树华等为董事。值得一提的是,林纾还在箴宜女校亲自授课。朱羲胄编著的《林氏弟子表》中记载,林纾共有弟子396人,骆树华、骆树仪、白祥华三人都是林纾在箴宜的女弟子。

林纾所著的《畏庐三集》,还收录了《继识一女士纪念碑铭》。它就是日前发现的半截碑刻上的铭文。发现这座石碑的聂忠民先生在《继识一创办箴宜女学堂始末》中写道:“这是一块半截石碑,现碑高约80公分,宽45公分,厚12公分。碑首为二龙戏珠浮雕,碑身有阴刻的百余字碑文,右上题刻:‘继识一女士纪念碑’,左上落款题刻‘中华民国八年’。”

民国中后期,学校改名为私立箴宜小学,男女兼收。1952年,改名为班大人胡同小学。1965年,班大人胡同改为育芳胡同,该校又改为育芳小学。2008年改称七条小学育芳分校。如今,具有百余年历史的箴宜女学堂,成为史家小学教育基地。

继识一从开办箴宜女校到她去世,只有短短十年,但是她的理念被她的接替者们极好地继承了下去。尤其需要提及的是骆树华,她也是从箴宜女子师范学校毕业的学生。骆树华为了教育事业终生未嫁,在继识一之后,一直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

北京著名文史学者赵珩先生,在《也说左图右史》(选自文集《彀外谭屑:近五十年闻见摭忆》)中讲了关于骆树华校长的记忆:

五岁时,老祖母有位当小学校长的朋友,叫骆淑华(编者注:各类资料上记载为骆树华),终生未嫁,彼时已经年届六旬。那位骆校长个子很高,脸很大,脸上还有几粒不太明显的麻子,说话声音嘶哑,从不苟言笑,永远穿着一件颜色暗淡的长衫,很少女性的特征,我小时候很害怕她,只要她来家里,我总躲出去,尽可能不和她接触。也就是这位骆校长,某次送给我一盘中国地理拼图……我对骆校长的礼物爱不释手,从那个时候开始,这盘拼图成了最喜欢的玩具,直至上了小学,仍然经常拿出来抚弄一番……后来有了地理课,我这一门的成绩永远是满分。一直影响到以后几十年,我的地理方位概念和地理形象思维确是超出一般人的。一盘小小的地理拼图影响了我的一生,从这一点来说,我是永远怀念那位严肃而冷漠的骆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