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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尔·琼斯《诺亚·格拉斯之死》:小说是思考和表达感情的机器

来源:文艺报 | 李尧  2020年01月08日08:39

盖尔·琼斯

盖尔·琼斯(Gail Jones,1955—)是澳大利亚当代著名作家,目前就职于西悉尼大学社会与写作研究中心,教文学、电影与文化。她经常描绘跨越大洲的世界,并参考其他文化形式,从电影、音乐到视觉艺术无所不包。这就使得她的作品充满深邃的思想,瑰丽的色彩。有评论称她“有一种抒情和创造优美意象的天赋”。

盖尔·琼斯到目前为止,出版了两部短篇小说集、7部长篇小说。她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黑镜子》(Black Mirror)获得2003年凯博奖和2003年西澳大利亚州总理图书奖——最佳小说奖。第二部长篇小说《六十盏灯》(Sixty Lights)入围2004年布克奖初选和2005年迈尔斯·弗兰克林奖年度小说奖,2004年获得西澳大利亚州总理图书奖。《梦语》(Dream of Speaking)同时进入2007年迈尔斯·弗兰克林奖、新南威尔士州最佳小说奖和凯博奖复选名单。《抱歉》(Sorry)、《五次钟声》(Five Bells)亦在西方文坛引起广泛关注。最新力作《诺亚之死》(The Death of Noah Glass)获2019年澳大利亚总理文学奖。

《诺亚·格拉斯之死》英文版封面

盖尔·琼斯在这部小说里,讲述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艺术史专家诺亚·格拉斯前往西西里研究意大利画家皮耶罗·德拉·弗朗切斯卡(1416—1492)的作品。刚到不久就与巴勒莫大学的同事朵拉·卡塞利开始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朵拉的父亲和三个兄弟都死于黑手党之手,朵拉的生活也始终笼罩在被黑手党迫害的阴影之中。这就为她和诺亚美好的“黄昏恋”平添了几分凄楚和悲凉。诺亚·格拉斯从西西里回来后不久,邻居发现他死于心脏病,漂浮在悉尼公寓的游泳池里。他的两个孩子——聪明绝顶而又无所事事的伊薇和备受尊敬的悉尼艺术家马丁——因为父亲去世而心痛欲绝。而更让人无比震惊的是,就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马丁和伊薇被叫到警察局,接受侦探弗兰克·马龙的讯问。马龙告诉他们,意大利的卡拉比涅里文化遗产局正在调查他们的父亲是否参与了一起艺术品失窃的案件。这件艺术品是文森特·拉古萨创作于19世纪的一座雕塑。面对这一让人无法接受的指控,马丁决定立刻去西西里追寻父亲的足迹,弄清真相,还父亲的清白,却被卷入一个隐藏着罪恶和秘密的巨大漩涡,险些命丧巴勒莫。伊薇则在这场灾难中重新审视了自己与家人的关系,不再沉迷于对父亲的哀悼,而是在帮助盲人本杰明“看”电影的时候,打开一个新的世界。

然而,这一切只是小说的“表象”。盖尔·琼斯真正想告诉我们的是“文化”在学者诺亚·格拉斯之死中扮演的角色。这是一部专注于视觉文化的小说,隐藏在故事背后的有壁画、绘画、电影、海报,也有通过照相机、Skype、望远镜乃至显微镜看到的图像。盖尔·琼斯对传统艺术和图像学,对图像的理解框架以及世俗和大众文化,尤其对电影有着浓厚的兴趣。她曾在大学教过一段时间的电影,对故事如何以图像序列的方式讲述颇多研究。盖尔·琼斯通过小说《诺亚·格拉斯之死》提出这样一个观点:视觉文化无处不在,它构成了我们的情感,而且在某种意义上,也给我们带来了虚假的身份和认同。小说中最终成为伊薇恋人的盲人本杰明是个电影迷。他的兴趣是想象看不到的东西。小说主人公诺亚·格拉斯对皮耶罗的作品有着不同寻常的理解。儿子马丁则是一位对法国艺术家、20世纪实验艺术先锋马塞尔·杜尚和意大利未来主义感兴趣的当代艺术家。这就使得这部小说中出现很多不同种类的艺术文化。作为叙述引擎,它的中心则是“艺术盗窃”。《诺亚·格拉斯之死》不但因此而成为一部高雅文化融合的佳作,读者还能在字里行间看到从侦探到谋杀等悬疑小说元素。盖尔·琼斯说:“我认为自己是一个有思想的小说家,并且一直认为小说应该是思考的机器,同时也是表达感情的机器。”《诺亚·格拉斯之死》无疑是这部机器创造的成功范例,是以澳大利亚和意大利为背景,将欧洲艺术传统贯穿其间的一部充满悲伤和神秘的优秀小说。

值得一提的是,盖尔·琼斯是一位对中国文化怀有美好感情的作家。她曾经多次到访中国,其长篇小说《抱歉》《六十盏灯》早在2008年即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她本人成为“上海国际写作计划”特邀作家之一,与中国文学艺术界结下不解之缘。《世界文学》2012年第六期曾刊发了她的《五次钟声》部分章节。2017年5月,盖尔·琼斯应邀出席中国作家协会在广州召开的“第四届中澳作家论坛”。她在论坛上说:“我对中国文化的想象始于西澳大利亚州西北部。小时候我在布鲁姆小城附近生活过几年。在那里,目睹并体验了不同的语言、食物和风俗,并且长久以来一直被亚洲本土多元文化深深吸引着,以至于觉得自己的‘白人身份’反倒是一种异常,在文化上也很无趣。”

“‘唐人街’位于布鲁姆市中心。尽管那里也有一些殖民时期风格的建筑和白人经营的商铺,但是只有挂着‘唐记’、‘荣记’和‘方记’这类招牌的中国商店才最吸引我。除此之外,阳光电影院也是一个充满想象的地方。孩子们在这里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他们生性自由,珍爱这些独特的异国风情,还追求不同体验带来的快乐。我并不是想感伤童年时代或者描述那段时光,我感兴趣的是流动而富有活力的想象力为何能够在这里产生,以及这些想象力又如何在与其他事物的种种邂逅中形成。中国面条、中文、烟火以及中国人的面容等元素,在成人的生活或写作中也许早已司空见惯,但对于我这个小孩子来说,却对我如何理解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时常想,这样复杂的文化环境或许正是我成为一名作家的基础,这样想来也是件浪漫的事。当然我们都知道,在写作时我们作者的身份似乎是固定的,但实际上却是临时的,随意的,不断变化的;而语言本身则像阵阵清风不时地吹打着我们……”

愿盖尔·琼斯在这“阵阵清风”中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