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海外华语小说年展》:今天的海外华语文学还写乡愁吗

来源:澎湃新闻 | 罗昕 刘欣雨  2019年07月11日08:24

活动现场

移民文学是全球飘散的蒲公英文学,团状花丝随风飘散,越洋生根,萌发出花葶上新的绒冠。

无数华人作家笔耕不辍的努力共同促成了海外华语文学井喷式发展的蓬勃盛景。

7月6日,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主办,游于尘外协办的普鲁斯特下午茶第十期“母语的海外孤星——《海外华语小说年展(2019)》”在上海外滩举行。旅美作家夏商化身“策展人”,与作家、评论家、出版人和高校学者一起探讨海外华语文学佳作及其发展现状。

读者仿佛移步纸上展厅

《海外华语小说年展(2019)》(下文简称《年展》)精选海外华语作家2018年创作及发表的中短篇小说及长篇小说,更引入美术馆展览的形式:主编是策展人,封面是延伸的展厅,参展小说家的辑封宛如展品的悬式肖像,读者翻阅的过程仿佛移步纸上展厅。

书中16位“参展”小说家包括白先勇、陈河、陈谦、陈永和、二湘、黄锦树、范迁、李凤群、凌岚、柳营、李一楠、黎紫书、王芫、夏商、张慧雯、张翎。既有一代名家又有中坚力量,还有非常新锐的视角,试图呈现海外华语文学独特的缤纷和多元。

《年展》主编夏商感慨:“移民文学是全球飘散的蒲公英文学,某种意义上,母语也是祖国,是随身携带的精神层面的祖国。对远离故土的海外华人来说,写作未必是一种生存需要,而是情感需要,从颠沛和艰辛中逐渐安顿下来,选择用母语抒写乡愁简直是本能,散文和短诗是海外华语写作的基本文体,隔洋对着故土怀旧则是写作的底色。”

他提及,书名取“年展”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年选”,是经过考量的。“‘选’是内部收缩的状态, ‘展’是向外开放的状态,一字之易,气质迥然。年选已经是文学图书市场上的大品类,每年出版数量众多,而海外文学选本是被市场遗漏的部分。如何呈现海外华语小说家的缤纷和独特,搞点心思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必须的。”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社长王焰认为,这种以展位—参展小说—参展小说家排列装帧的方式别出心裁,是一种全新的编选方式。“如果这种编选方式能够为大家所接受,也算是开创了一种全新的形式。”

文学是人类永恒的心灵解放

在分享会上,上海大学教授葛红兵谈到了海外华语文学的特殊意义。他指出,像白先勇等华人作家最初到达大洋彼岸的时候,曾经受到爱荷华大学创意写作工作坊的邀请。工作坊邀请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通过文学的力量抚慰人的灵魂,弥合战争给东西方、南北两个世界造成的巨大鸿沟,重建心灵家园。

“我一直不断问自己,文学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们的生命为什么一定要跟它关联?我看到夏商这里面也引用了索尔仁尼琴,讲到索尔仁尼琴也是流域型作家。索尔仁尼琴获得诺奖的时候,曾经说到文学的本质,说文学的本质事关灵魂,事关心灵的解放,是人类永恒的心灵解放。”

夏商称,虽然移民作家如拉什迪、纳博科夫、索尔仁尼琴等对他的创作产生过启迪和影响,但那些是西方作家,而对华语(华裔)文学,除了於梨华、汤亭亭、董鼎山、哈金、任璧莲等有限几位,此前他了解得并不多。由于忽略和不关注,他甚至曾和绝大多数大陆同行一样,傲慢地认为华语文学只是遗留在海外的一段盲肠。

在同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张闳看来,盲肠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消化系统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承担着免疫调节功能。海外华语文学也应该是我们语言的免疫器官。“从这本书开始,我们应该通过在海外的传播,给予海外作者更大的自信,让他们有更强大的文学抱负。”

今天我们还写乡愁吗?

在过去,流散文化、乡愁、身份认同等问题一直被认为是海外华语文学长期潜在的主题。东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张娟说:“大概在十年前,我们谈到海外华文,一定要谈到离散、乡愁、身份认同。为什么那个时候要谈这些?其实和出国后两个国家的实力对比是有关系的。那个时候大家带着一种差异视角,在那种视角下所谓乡愁、身份认知、离散必然会有比较大的径向,但是这几年已经有了非常大的变化。”

“当年白先勇来到纽约时,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天外的纽约客,其实内心有极大的身份上的落差感、屈辱感、差异感。”张娟称,但随着中国在全球范围内的崛起,这种心态在二湘、张惠雯等新移民作家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他们的写作是一种国际化背景下的写作,我们没有必要再用传统眼光去审视他们。不管是流散还是乡愁,已经成为了离我们远去的一种文学概念。”

而书评人陈嫣婧认为,即使是“80后”、“90后”等新一代青年作家仍然可以继续表达这个主题。因为这种“中心—边缘”、“主体—他者”的地域文化矛盾是永远客观存在的,青年个体对于这种空间分离、文化冲突和身份转变会有独属于那个年龄段的体验,因而这种视角的切入和主题的选择应当是自由的。

她总结道,“一个作家希望从哪个切入点,从哪个视角,什么样的题材去表达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如果华语从那么多年发展过来,有什么进步的话,恰恰是这种表达自我的途径和方式变得越来越多元化。我觉得没有所谓倾向性的问题,最终的选择应该取决于作家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