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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安:这里没有讽刺,只有我们时代的爱情

来源:深港书评(微信公众号) | 邓晓偲  2019年01月31日09:01

“80后”写作者作为一种整体现象,随着作家群体也不断壮大和写作风格日渐成熟、日趋多样,逐渐为世人目光所聚焦。

笛安,原名李笛安,作为该群体的一员,较早地完成了蜕变与转型。从首部青春长篇《告别天堂》到张弛有力、沉稳娴熟的“龙城三部曲”(《西决》、《东霓》、《南音》),再到前不久斩获2018年度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的《景恒街》,她像一阵摧枯拉朽的风,裹挟着惊人的吸纳能力与变形能力,不断开启自我写作的新阶段。

笛安,作家,原名李笛安。1983年8月2日出生于山西太原,2003年,首篇小说《姐姐的丛林》发表于杂志《收获》。 2005年,笛安因长篇处女作《告别天堂》而崭露头角。2006年,出版长篇小说《芙蓉如面柳如眉》。2008年,凭借小说《圆寂》获《小说选刊》首届“中国小说双年奖”。2009年,出版长篇小说《西决》,后凭该书获第八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最具潜力新人奖。2010年,出版长篇小说《东霓》;同年年底,担任杂志《文艺风赏》执行主编。2012年,出版“龙城三部曲”完结篇《南音》。

2014年,出版长篇小说《南方有令秧》,后获第三届“人民文学新人奖”长篇小说奖。2018年12月,出版都市长篇小说《景恒街》,获2018年度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

在新作《景恒街》里,笛安笔下的人物即延续了青春小说时期的能够与城市“坦诚相见”、“高手过招”那不甘、裸露、落寞的一面,也增加了新城市话题中人类主动适应城市机制、在繁杂社会中完成自我救赎的积极的一面。

如今阅读笛安,我们不再会想到 “青春作家”、“80后”等标签,她就是笛安,作家笛安。她反思,她严肃,她怀疑当下,她质问爱情,她对城市的理解与写作,即刻薄,又准确。

《景恒街》 笛安 著 新经典文化·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9年1月

创作风格的转变是自然的事情

问:你的长篇小说新作《景恒街》近日摘得2018年度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作为首个问鼎该奖项的80后作家,能谈谈你的获奖感受吗?

笛安:很意外。我最初就是想写一个发生在当下的爱情故事,没有想到这个爱情故事获得了来自人民文学奖的肯定。对我而言也是惊喜。

问:你依然热衷描绘爱情,但《景恒街》里的爱情似乎没有往昔那样热烈、沸腾而纯粹,他们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爱情与“粉叠”交织成长,主人公始终自控、镇静、处事不惊。你是否想从侧面讽刺当下都市男女的情感现状?

笛安:不是,我没有想讽刺,我觉得我们所生活的时代就是这样的。也许主人公灵境的爱情不是没有少年人的沸腾和不顾一切,但是无论是她还是关景恒,其实都是认真地陷入了这个爱情里。我并不觉得成年人的爱情就不可能像少年时那样热烈,只不过对于成年人来说,因为社会属性,现实世界里的权力结构时时刻刻都投射在两个人的情感关系里面,所以那些看不见的顾虑也许更多,但是不代表这样的感情就不是真诚的。

问:都说《景恒街》是你的转型之作,直接反映在粉丝经济、风投、APP创业等新城市话题上。你自己也在后记中坦言,过去四年里因人生巨变,对写作也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你认为这个转变是你个人成长阶段的必然还是只是因为新生命诞生的所促成的?

笛安:我认为两个原因都有吧。我一开始并不是以转型为目的才要写这个小说的,我是很偶然的有了一个念头,想要写一个当下的男女在北京的故事——只不过爱情故事的麻烦就在于,你不可能只讲爱情,一定会有一条其他的线在旁边以不同的方式渗透进来,影响着爱情这条线的叙事。所以我选了那几个你也罗列出来的属于“新城市话题”的领域——但是从根本上我不是为了描写时代的新鲜事物,而是想写写我的人物们的奋斗。每个人对于成功的理解导致了这个故事里很多冲突的发生。

问:在许多国家,青春文学属于“畅销书”的归类。但在文学创作中,许多作家,像你一样,也有意识地将注意力投射在更广泛的社会背景下,赋予作品更多涵义。单单以 “青春文学作家”来定义你,显然已经不合适了,如今你呈现出来的是较为不同的写作态度,思考的主题也变得宽广。但对于青春文学类型的写作风格,你显然也有着自己的理解,可否就此谈谈?

笛安:怎么定义我其实都无所谓。之前有评论家说过,我是从青春文学开始的,现在走在通往城市文学的路上——这么定义当然是非常便捷的,不过我想说一件事,“青春文学”的基因也是城市的,属于对于城市精神的某种表述,任何人也都与他们所生活的城市密切相关,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自然而然地发展过程,对我个人的创作轨迹来说也是一个自然的事情。

人类对故事有需求“文学”就有土壤

问:你在《西决》里也说过:“钱以外的东西,永远还不清。”你也曾登上过中国作家富豪榜。能透露你个人的金钱观吗?财富是否对你的写作产生影响?

笛安:那个所谓的榜单其实蛮尴尬的——就是一个畅销书作家的榜单,没想到真的把版税都列出来了——我尴尬的点在于,真的列出来了版税才知道,哦原来当作家这么不好赚钱。所以我特别不想提这个事。真的谈不上是“财富”,我的金钱观就是有多少花多少——所以,应该跟我的写作关系不大。

问:女性与写作的关系,也一直是文学史的一个研究课题。身为文学写作者,会让你与其他职业女性,有一份精神上的超越感吗?

笛安:不会有超越感,作家也就是一份工作。当下女性作家的写作,包括我,已经和上个世纪80年代有着非常大的不同了,女性作家不再强调自己写作者的女性身份,同时在文本中也很少有明确的女性主义倾向了。现在,女性也早已经走入复杂的社会,以亲身实践来完成自身角色的不断转换与定位,以独立的姿态理解这个世界。

问:如今传播手段的日新月异,影像、直播、视频让人眼花缭乱,很多人觉得,这不是一个读书、文字时代了,而是一个读图时代、影像时代。对此,你怎么看?

笛安:是的,没有办法,但是我对这个事情相对乐观。虽然对于相异的艺术形式来说,受众对作品的诉求是五花八门的,但不变的是人们依然有对故事的需求。影视作品相较于文学作品,形象传达确实更为直观,同时与社会资本与文化资源迅速发生关系的程度较高,讨论度与受众面都要更为广泛。现在即使人们不再那么需要书面上的文学表达,但只要有这个需求,“文学”就还是有土壤的。

文学作品的影视化也不是简单地将对话转换为台词,将情节搬到银幕,它要求落实到具体的形象之中,达成更多人在文学与影视的双重输出中汲取价值。

问:现在行业热衷于讨论IP运营,你的作品在很多人看来也是所谓的热门IP,对此,你会保有某些反感和警觉吗?

笛安:从职业发展和规划的角度来说,自己的作品能成为大的IP,当然是好事,当然得是成功的IP化。当IP成熟到一定阶段,也可以通过动画,游戏,舞台剧,网络剧,周边等多种形式将自己的作品,还有自己的理念与声音传达出去。不过其实简单的说吧,将自己的作品影视化并不是我的梦想,也不在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里面,这能发生当然是好事,如果不行,也没关系,我真正热爱的还是用文字来说故事。

问:最近有新的写作计划能提前与读者透露吗?

笛安:暂时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