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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聚六位中国青年科幻作家代表作的“青·科幻”丛书出版后引关注,丛书主编、人大文学院副院长杨庆祥接受本报专访 解开科幻文学与传统文学“心结”

来源:深圳商报 | 魏沛娜  2018年12月13日06:49

杨庆祥主编的“青·科幻”丛书

近年来科幻文学以其眼界、思维、爆发力而备受关注。为展现中国科幻文学整体面貌,最近由文学评论家杨庆祥主编的“青·科幻”丛书出版,受到学界关注和好评。

该丛书收录极具活力的青年科幻作家代表作,包括飞氘的《四部半》、张冉的《炸弹女孩》、宝树的《时间外史》、夏笳的《倾城一笑》、陈楸帆的《后人类时代》、江波的《宇宙尽头的书店》。据介绍,丛书名之“青”取青年之意味,更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祝福。近日,丛书主编、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院长杨庆祥接受了深圳商报记者专访。他表示,21世纪的中国科幻文学提供了一种方法论,并强调不能将科幻文学视作简单的类型文学。

科幻文学对人类精神世界开拓提供更多可能性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您认为“当下的人文学话语遭遇到了失语的危险”,而“科幻文学最有可能填补这一失语之后的空白”。这赋予了科幻文学比较沉重的“功能”,这种功能具有时效性吗?

杨庆祥:我觉得在中国大家还是非常不自觉地对文学抱有很多期待,这种沉重感不仅是对科幻文学,而且对其他文类也同样如此。实际上我是带着自己的经验和诉求来看待科幻文学,从来没有把科幻文学当做类型文学,而是当成方法文学。普通读者为何对科幻文学没有那么高的期待呢?因为他们觉得科幻文学很好玩,能带来快感,带来想象力的张扬。但是这几年,尤其是刘慈欣获得雨果奖之后,所谓的主流文学界为何会对被视为类型文学的科幻文学如此高度关注?这里面就有一种非常重要的焦虑投射,大家认为目前的传统文学对于想象力、未来世界的探求太少了。大家通常写失败者的故事,写非常琐碎的日常经验,但这种写作常常耗尽了传统文类的历史功能,也不容易给读者带来激动;从审美角度看,也不容易给自己带来突破,这就是大家把目光投向科幻的原因。对于日常经验的超越,对于未来世界的探索,本应是文学应有之义,可惜在现在的传统文学创作中发现得很少。

这十年发生很多变化,这些变化形势导致了我们对科幻文学的期待,这是正常的现象。可以说,每到一个历史时期,一种文类的功能总是发生变化。我觉得应该从这个角度来理解。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所以在您看来,科幻文学是目前较能书写现代化尤其是科技革命带来的变化的一种文学,是较能反映社会前沿发展的一面镜子?

杨庆祥:当然可以这么认为,对中国社会的某些方面传统文学一直很难触及到,比如对人工智能、能源、生物科学等高科技的发展,和专业知识或想象力的限制,或者缺乏这种关注意识有关。当科幻文学兴起后,我们会发现一些主流作家开始在写作中加入科幻元素了,这是中国当代生活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个部分可能会在未来的时间里改变我们整个生活状况。科幻文学对人类精神世界的开拓还是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让“科幻”回归对人类命运的思考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尽管这几年中国科幻文学受到了国内外极大的瞩目,但科幻文学界跟国内传统文学界似乎还是存在着明显的边界,具体表现为很多主流文学榜单评选活动鲜少将科幻文学纳入其中。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杨庆祥:传统的文学生产模式还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来处理很多科幻作品,也就是没有办法纳入其产生的文学系统,那么最后索性不处理了。这需要一个知识结构的重新调整。随着现在更多的青年编辑、学者和文学评论家出现,这种情况慢慢会得到改变。就我主编的这套“青·科幻”丛书来说,本来科幻文学是非常开放的,但目前科幻作家的群体相对来说却是相对封闭的。他们本身也不太愿意参与传统文学活动,所以现在双方存在一种非常奇怪的分裂。换句话说,双方都有“心结”,但目前暂时还没有找到有效的沟通方法。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这套“青·科幻”丛书选取了飞氘、张冉、宝树、夏笳、陈楸帆、江波六位科幻作家的作品,您认为他们代表了目前青年科幻作家群体一种怎样的创作水平?

杨庆祥:这六位是我精心挑选的比较突出的青年科幻作家,他们在青年科幻队伍中很有代表性。“青·科幻”丛书第一辑出版以后反响很好,最近出版社又找我商量出版第二辑,但我一时找不到另外六位创作水平很整齐的作家,所以正在寻找之中。可见,科幻作家队伍可能没有传统作家队伍那么庞大,老中青层层衔接得那么得当。所以,科幻作家群体本身也需要一个培育发展的过程。

深圳商报《文化广场》:您主编这套“青·科幻”丛书最希望能引起怎样的关注和思考?

杨庆祥:科幻文学如果作为一种类型文学来处理或书写的话,那么很快会被淘汰。所以对于科幻作家来说,不能仅仅是写技术层面的东西,因为科技永无止境。在科幻文学里面,有“科幻”和“文学”两个因素,其中“科幻”只是一种材料,最终要让“科幻”回到“文学”的层面,回到对人类普遍命运的思考中。我特别希望我们的科幻文学和传统文学互相借鉴双方的长处,取长补短,从而创造出新的文学表达形式。这也是我主编这套“青·科幻”丛书的用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