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6)

　　自1950年《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后，苏联援建我国的项目全面启动，经过几年的艰苦奋斗，中国工业基地的雏形正在形成，援建的项目正处于全面建设过程中，祖国的经济建设正在崛起。1957年既是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之年，也是国家经济全面振兴的关键一年。年初，中央成立了经济领导小组，全面领导中国经济的发展。中央十分重视与苏联等国家的外交往来，派遣大批留学生出国学习，为祖国的各项建设事业培养积蓄人才。今年虽然不举行阅兵仪式，但各种庆祝活动非常丰富。顾明达他们就是来北京参加中苏青年国庆联欢节目的，这是一项光荣的政治任务。

　　节目的彩排地点就设在前门北侧的一块空地上。顾明达他们到达时，参加彩排的百余名学生也陆续到达了。同学们在导演老师的指挥下迅速排好了队形，顾明达、兰虹、莎娃帮着导演把他们刚刚翻译好的歌词分发给同学们，大家就按着手抄的歌词练了起来。

　　距国庆节演出仅有两天时间，来自苏联、波兰等几个国家的学生对歌词、歌曲都不是很熟悉，大家聚在一起的排练，时间紧任务重。

　　所有参演的学生排练都十分认真，相互之间配合得十分默契。嗓子喊干了，就到队伍旁边放着的水桶里取点儿水喝，接着再练。

　　从那天起，同学们每天都坚持排练到晚上十点多钟，回到驻地吃过饭都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早晨四点，天刚刚放亮，大家就起床了，吃完了馒头加白米稀饭，老师就带领大家跑步去天安门广场排练。

　　为了节省时间，各个集合点都把饭直接送到排练现场，每个人四个馒头加一些萝卜咸菜，喝着凉开水。大家席地而坐，愉快地咀嚼着，说笑着，交谈着，歌唱着，浓浓的情意，融洽的气氛，好似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紧张、期盼的演出时刻很快就到了，顾明达主要参与的表演节目就是青年大合唱。上百名青年分成五个梯次，站在错落有致的拱形唱台上，每人手里拿着一束用彩纸扎成的花束。舞台靠右处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担任领唱的顾明达、莎娃和兰虹共同站在舞台中央，顾明达站在中间，兰虹和莎娃站在左右两侧，担任伴奏的钢琴师是来自柴科夫音乐学院的一名苏联学生。

　　晚上八点，庆祝晚会在雄壮的《义勇军进行曲》中拉开了帷幕，接下来的是唱遍大江南北的《我的祖国》，随后演唱的是在第六届世界青年联欢节唱响全世界的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接下来的是《共青团员之歌》……歌声、掌声、欢呼声在祖国首都的夜空中回响着，传播着……

　　历时两个半小时的欢庆会，在观众潮水般的掌声伴随下，在《全世界人民团结紧》的豪迈歌声中落下了帷幕，全体演出人员受到党和国家领导的接见。这场庆祝会激励和影响了顾明达、兰虹及参演学生的整个人生。

　　国庆节第二天，同学们放假一天，中国留学生陪着苏联、波兰等国的学生三三两两地逛街、参观、购物、游览景点等。

　　上午，顾明达和兰虹到街上简单买了点儿日用品，怕迷了路，也没敢往远处多走，就早早地回到驻地收拾行李。刚吃完午饭，莎娃就来找顾明达，非要他陪她去参观故宫不可。几天来，顾明达与热情开朗的莎娃已经由熟识变成了朋友，莎娃还给顾明达取了个俄文名字叫“伊凡”。顾明达见实在拗不过她，就约上兰虹一道陪她去了故宫。

　　参观故宫很早就是顾明达内心向往的事情，小的时候，母亲时常给他和弟弟讲中国历史，讲中国的历史免不了要讲起故宫。

　　走过金水桥，穿过天安门城楼下厚厚的城门，前面就是故宫的午门。一踏进午门，莎娃就问顾明达道：“伊凡，这么庞大的故宫建筑是用来做什么的？”

　　顾明达笑着说：“故宫是我们中国古代皇帝办公和居住的地方，和你们苏联的克里姆林宫作用相差不多。”

　　莎娃眨着大眼睛，似乎还有些不大理解。顾明达又接着说道：“北京的故宫又称紫禁城，它和法国的凡尔赛宫，英国的白金汉宫，美国的白宫，还有你们国家的克里姆林宫并称为‘世界五大宫殿’。”

　　莎娃和兰虹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顾明达，顾明达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莎娃问：“伊凡，您以前来过故宫多少次，为什么对这里如此了解？”

　　顾明达谦虚地说：“莎娃，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来到北京，第一次走进紫禁城。至于我对紫禁城和克里姆林宫以及世界各地的了解，主要源于我母亲的辅导和书籍。”

　　“哇，您的母亲真了不起啊，有如此渊博的知识！”莎娃惊叹道。

　　顾明达抿着嘴笑笑道：“这些，还要感谢中苏两国人民源远流长的友谊，我的俄语就是跟我母亲学的，母亲的俄文讲得比我标准多了。”

　　“兰虹，你的俄语是在哪里学的？”顾明达好奇地问道。

　　兰虹见顾明达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就轻描淡写地说：“这个，这个问题，暂时保密。”说完就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些苦涩的味道。见兰虹不想说，顾明达也不再追问。

　　莎娃饶有兴趣地挽着顾明达的左臂，要他继续讲紫禁城的故事。兰虹有些不自然地跟在两人的旁边，她的细微表情顾明达看在了眼里，他既担心冷落兰虹，又不好直接拒绝热情的莎娃。

　　顾明达故意抬起左臂，不经意间脱离莎娃的两手，回头指着刚刚经过的午门说道：“北京的紫禁城是在明朝永乐十八年建成的，距今已有537年的历史，是八朝古都。小时候曾听母亲讲过，紫禁城总共有24位历朝历代的皇帝居住过。紫禁城和克里姆林宫一样，都有四个门，午门是正南门，沿中轴线一直向北直通北面的神武门，东面是东华门，西面是西华门。从午门到神武门有961米长，从东华门到西华门有753米宽，算起来整个城墙的长度就应该有3500米左右，比克里姆林宫的城墙还要多出1265米。”

　　顾明达把记忆中能回想起来的知识全都翻了出来。他一边指点着，一边讲解着，不知什么时候，有几位干部模样的人也加入到听众的行列中，误以为他是故宫里的讲解员呢。

　　顾明达指着前面的太和殿说：“这座太和殿就是人们所说的金銮殿，后面依次是中和殿与保和殿，是国家举行大典的地方；再往后的乾清宫、交泰殿和坤宁宫就是内廷了，是供皇帝、皇后居住的地方；最后面就是皇家的御花园了，整个紫禁城里的宫殿就有9999座……”

　　顾明达的知识征服了所有的人，一位干部模样的人问道：“讲解员同志，这9999座宫殿的数字有什么讲究吗？”

　　顾明达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同志，您误会了，我不是这里的讲解员，我只是略知一二，在这里和同学班门弄斧呢。”

　　干部模样的人很有兴趣地问：“同学，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啊？”

　　“我们是国家选派到苏联留学的学生，是来北京参加国庆活动的。”兰虹在一旁回答道。

　　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同时鼓起了掌，这掌声既是对他们的赞扬，又是对祖国未来的希望。

　　顾明达在掌声中继续讲解道：“这位同志问得好，这9999座宫殿的数字还真有点儿来历。传说玉皇大帝的宫殿有10000座，故宫的始建皇帝朱元璋不敢超过玉皇大帝，所以诏令建造紫禁城只许建造9999座宫殿，不许超过玉皇大帝。这样故宫就有了这9999座宫殿。”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莎娃和兰虹鼓得最起劲。

　　就这样，大家一边听着顾明达讲解，一边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出了神武门。出了故宫，那几位干部模样的人与顾明达他们一一握手告别。

　　出了故宫，顾明达见天色尚早，就提议直接登景山。登上高峰，只见整个北京城尽收眼底，脚下的紫禁城在52米宽的护城河的环抱下，大气磅礴，熠熠生辉，彰显出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

　　莎娃指着西南方一片水域兴高采烈地喊道：“伊凡，你们快来看，多美的一幅画卷啊！”

　　辨别了一下方向，顾明达对莎娃和兰虹说：“那里就是中南海，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工作和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