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大汗》(37)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2月25日12:05 来源：中国作家网 巴根

　　拖雷深情地说：“你给我生了四个英杰的儿子。蒙哥刚正性烈，忽必烈绵柔敦厚，旭烈兀性嘻强莽，阿里不哥内向顽皮。个个都是精灵啊。”

　　唆儿忽合塔尼疑惑不解地：“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啊？”

　　拖雷不管唆儿忽合塔尼的疑问，接着说道：“夫人，你最贤惠。”

　　唆儿忽合塔尼有些害怕，忙道：“大王，你今夜是怎么了，弄得我云里雾里。你别吓唬我，有什么话你就尽快说，好不好？”

　　拖雷看着唆儿忽合塔尼道：“一旦我有不测，你要把我的四个儿子好好带大。”

　　唆儿忽合塔尼紧张道：“啊，大王，出什么事情了，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快说呀。”

　　拖雷：“刚才萨满法师做法事，求得神灵的启示。大汗入中原以来杀戮过甚，惹怒了这里的山水之神。山水之神作祟要大汗偿命。”

　　唆儿忽合塔尼：“啊，这么狠毒啊！”

　　唆儿忽合塔尼突然明白了，急问：“萨满法师接着说了什么？是不是要有人代为牺牲？”拖雷点了点头。

　　唆儿忽合塔尼一把抓住拖雷的手，大声道：“不行！”

　　窝阔台躺在床上，依然昏迷着。乃玛真坐在床前，身后和跟前还有几位汗妃，个个悲容满面。此时，一侍卫进来报：“耶律国相来了。”

　　乃玛真道：“请他进来，你们都退下。”汗妃们退了出去。

　　耶律楚材进来躬身施礼：“汗夫人。”

　　乃玛真：“耶律国相，您看大汗还是这样。”

　　耶律楚材：“昨天萨满法师不是做法事了吗？”

　　乃玛真低声地支吾：“可是，可是萨满法师说大汗入中原以来杀戮过多，触怒了众神灵，众神灵作祟，折磨大汗呢。”

　　耶律楚材微微颔首，若有所思：“法师说了怎么解救没有？”

　　乃玛真倾了一下身子：“法师说，必须有一个血缘至亲代为牺牲，方可救大汗一命。”

　　耶律楚材一怔：“噢……”

　　乃玛真：“大国相，您和大汗这些年君臣如鱼得水，您看看这事怎么办啊？”

　　耶律楚材捋着长髯无奈地：“这是你们汗族内部的事情啊。”

　　乃玛真：“我们的儿孙们都在遥远的地方，等他们来了，大汗早已……咳，真是急死我了。我真想代为牺牲，但不是一个血缘啊！我怎么办？怎么办啊？”耶律楚材只好沉默不语。

　　已经下定决心要替窝阔台牺牲的拖雷，这天坐在椅子上，神态安详，唆儿忽合塔尼坐在一侧满脸怒容，见拖雷始终不说话，唆儿忽合塔尼哭道：“人的命有定数，长生天赏罚分明，代为牺牲之说可靠吗？而且，乃玛真也有儿孙啊，为什么你去牺牲？我们还有四个儿子，旭烈兀、阿里不哥还小，你就忍心让我们成为孤儿寡母吗？”

　　拖雷低头喃喃地：“他们的儿孙在远方，来不及了。”

　　唆儿忽合塔尼：“这个事就怪了，偏偏他们的儿子都不在跟前。恰巧，我们一家在这儿。你不觉得可疑吗？”

　　拖雷：“贤惠的夫人，你听我把话说明了。”

　　唆儿忽合塔尼：“我不听。去，去人把忽必烈叫来。”一侍兵走了出去。

　　拖雷：“夫人，你先别跟忽必烈说呀。”

　　唆儿忽合塔尼：“忽必烈长大了，懂事了。我要跟他说，我要让他阻止你，我还要把蒙哥叫过来。还有旭烈兀、阿里不哥都过来，他们都是从我热腹里出来的孩子，他们不能没有父亲。没有父亲的孩子就像迷了路的雁雏，他们会哀鸣不休的。”

　　拖雷：“夫人冷静点，容我再想想。我去看大汗，你先不要跟忽必烈说。容我再想想。”说完拖雷起身走了出去，走向窝阔台的营帐。

　　走到床头看着窝阔台，拖雷禁不住皱了皱眉。一旁的乃玛真叹道：“唉，呼吸越来越微弱了。我担心啊。”拖雷：“嫂夫人，先别急。”

　　乃玛真“咚”地给拖雷跪下了：“王弟，我一个女人真的想替大汗做牺牲，换回大汗的命，但是不行啊。大汗真有个不测，我肯定随他而去。求王弟救救您的大汗哥哥。”

　　唆儿忽合塔尼叫来了忽必烈，把窝阔台生病需要人代为牺牲的事说给了忽必烈，说完问道：“忽必烈你也不小了，你看看你父亲这样做对吗？他要扔下我们不管了。”

　　忽必烈以不解的神情：“不知父王怎么想的。”

　　唆儿忽合塔尼：“一会儿你问问他。”又抹着眼泪：“你派人去把蒙哥叫过来。”

　　忽必烈：“母亲，蒙哥现在是独当一面的统帅，没有大汗的命令是不能擅自行动的。”

　　而在耶律楚材的府内，耶律楚材与巴特尔相对而坐，除了窝阔台的病，还在为另外一件事情着急。耶律楚材道：“萨满法师的话一出口，无法收回。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巴特尔点点头：“是啊，也是一件影响汗国安危的大事。”

　　耶律楚材：“汗国刚刚灭了金国，中原归入版图，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大汗一旦有什么不测，我怕祸起萧墙，又起内乱啊。”

　　巴特尔神情忧虑：“是啊，术赤大王的二子拔都骁勇又多谋，汗位之争他都清楚，心存不满。察合台大王还建在，您知道他的脾气。拖雷大王当年就以守灶身份，据有了汗国半壁江山。现在更是灭金、纳金哀帝求降，可谓立了不世之功。汗国的一半兵力在他和他儿子蒙哥手里。他们个个如狮似虎，如果争斗起来，必将不可收拾。难啊，难。”

　　耶律楚材沉吟：“更关键的是，大汗儿孙中没有可以马上继承之人。贵由体弱性窄不足以服众兄弟。”

　　巴特尔：“汗国又到了一个关键时刻，耶律国相您深受大汗的宠信，此时可要想办法啊。”

　　耶律楚材反问：“大万户长，您可是木华黎国王之子，汗国真正栋梁，面对这么一个千钧一发的局面，您有何高见啊？”

　　巴特尔沉思了片刻：“我们蒙古人对萨满法师的话是相信的，相信他代天而言。”

　　耶律楚材：“您是说真的有个人代为牺牲？”巴特尔点了点头。

　　耶律楚材摇头：“这样事情就更严重了。您看，在这里的只有拖雷大王一家。拖雷大王会吗？”

　　巴特尔：“我深知拖雷大王的品性、心志，但是关涉身家性命就不好揣度了。”

　　耶律楚材：“是啊，他还有四个豪杰儿子。他怎么能够轻言牺牲呢？”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我找时间和拖雷大王敞开心胸聊一聊。”巴特尔说道。

　　刚说完，一侍卫进来施礼：“大王，拖雷王召见大王，让您现在就过去。”巴特尔对耶律楚材笑道：“我们着急，拖雷比我们更着急，毕竟那是他的亲兄弟啊。”

　　巴特尔：“大王叫我不知有什么吩咐！”

　　拖雷：“我想您也知道了。”

　　巴特尔：“大汗的病情令我忧心如焚啊。”

　　拖雷：“正因为这个，我想跟您说几件事情。”

　　巴特尔：“大王请明示。”

　　拖雷：“您父木华黎国王是我父汗的四骏之首，为蒙古汗国建立了不世之功，被封为异姓之王和右翼万户长，最为尊贵。您也是继父经略中原，这次又领中军灭金立了大功。”

　　巴特尔诚惶诚恐地：“大王，有事明讲，我决不会做对不起父王的事情。而且两位大汗对我家族恩宠有加，我，还有我的儿孙必忠心报答，绝不会有二心。”

　　拖雷一字一顿地：“这我相信，我决心代大汗做牺牲。”

　　巴特尔一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王……”

　　拖雷：“我死之后，请您一定要稳定中原军心，效命于大汗，要防变乱。”

　　巴特尔下跪道：“大王如此识大体，甘愿做牺牲，古今所无，巴特尔佩服至极。请大王放心，我一定按您的嘱咐，稳定中原军心，效命于大汗。”

　　拖雷：“还有我的死讯、死情要绝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