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歌一定要“新”
儿歌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一直流传在民间，依靠口耳相传，延续了千百年。半个多世纪以来，由儿童文学作家创作的儿歌从主题到内容，都没有完全摆脱传统儿歌的窠臼。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儿歌还没有完全“新”起来。改革开放尤其是新世纪以来，中国城乡少年儿童在家庭教育、校园文化、亲子关系、消费观念、媒介素养等诸多方面，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儿歌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必须适应社会发展、文化转型带来的新变化。儿歌必须彻底革新，方能适应儿童成长的精神需求，而不至于在儿童成长中缺位和失语。
长期以来，儿歌似乎只是表现小花小草、小猫小狗之类的“小文学”。这种表现内容已经同时代、同当下的儿童生活产生了距离。当下的儿歌创作能否具有时代性，表达反映新时代的大主题呢？我以为完全可以。我先后两次进行全国范围内的儿歌征集活动，鼓励儿歌作家进行创新和探索。结果出现了一些令人欣喜的好作品。如蒲华清的《到北京》：
到北京，/好欢喜！/全家人，/早早起。/早早起，/去哪里？/天安门前看升旗，/去向祖国敬个礼。
小小的一首儿歌，仅仅只有八行，却抓住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最根本、最永恒的爱国主义主题。这样的大主题，写不好往往会流于口号化、概念化，难以引起儿童心灵共振。但这首小儿歌却不同，诗人选取一家人去北京看升旗的情节，运用浅语和口语的方式，表达了一家人挚爱祖国的心情，没有一句概念化的说教，却达到了润物细无声的效果。这样的小儿歌，既有时代性，又易于口耳相传，儿童很容易在诵唱中将爱国情感融入自己的血脉，植入自己的心灵。
当下，我们已经进入智能化时代，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儿歌如何表达这种变化呢？我曾写过一首儿歌《生活智能化》：
爸爸出差到上海，/进站就先刷刷脸；/姥姥想念小姨妈，/打开视频聊聊天；/叔叔线上开直播，/专卖家乡土特产；/妈妈买货不出门，/坐在家里就下单；/姐姐开车用导航，/车行千里不犯难；/我在家里上网课，/网上学习真方便；/弟弟网上来拜年，/祝福发遍朋友圈。/生活实现智能化，/祖国天天都在变。
通过进站刷脸、视频聊天、直播带货、网上购物、行车导航、网上授课、网上拜年等一系列新生事物，展现智能化融入人们生活之后带来的诸多方便。儿歌要“新”，必须与时代同步。儿歌作家要写出能够反映时代风貌、引领时代风气的优秀作品，才能使儿歌得到当代儿童的认同，在当代儿童的心底引起共鸣。
儿歌是一种传统的文学样式，要使这种传统的文学样式面目一新，必须注入新的内容。2024年第11期的《诗刊》上，曾刊登过一组儿歌作品，其中有一首是儿歌作家盖尚铎的《画航母》：
水彩笔，红黄蓝，/我在纸上画港湾。/港湾美，舰桥高，/甲板上面画跑道。/跑道长，数百米，/起落国产舰载机。/舰载机，好威武，/中国接连建航母。/航母大，守祖园，/画个舰长就是我！
这首儿歌写的是“我”用红黄蓝三色彩笔在纸上画画。画画是一个老主题，可诗人却融入了新的元素，“我”画的不是别的，而是航母。“航母”是一种新事物，给旧主题注入了新内容，好似旧酒瓶注入了新的酒。小画家画港湾、画舰桥、画甲板上的跑道、画起落的国产舰载机……直至画舰长，这个舰长不是别人，正是小画家自己。儿歌作者将小画家融入保卫祖国的行列，也实现了小画家为祖国守海防的崇高理想。可见，给旧形式注入新元素，也是儿歌创新的一条新路径。
在儿歌征集活动中，我还读到了诗人高昌的新儿歌《大国重器歌》：
你拍一，我拍一，/天宫载人好神奇。/你拍二儿，我拍二儿，/天鲲挖泥真带劲儿。/你拍三，我拍三，/北斗导航飞上天。/你拍四，我拍四，/夸夸蛟龙潜水器。/你拍五，我拍五，/万吨大驱好威武。/你拍六，我拍六，/中国天眼探宇宙。/你拍七，我拍七，/咱有国产大飞机。/你拍八，我拍八，/嫦娥月壤带回家。/你拍九，我拍九，/量子卫星招招手。/你拍十，我拍十，/中国高铁正飞驰。/说重器，抖精神，/我是自豪中国人。
拍手歌是我国传统儿歌中常见的一种艺术形式。儿童边唱儿歌边拍手，把咏唱和游戏融为一体，儿童乐趣横生，怡然自得。作者高昌利用这一古老的形式，将大国重器融入其中，赋予旧形式以崭新的内容。作者融入天宫载人、天鲲挖泥、北斗导航、蛟龙潜水器、万吨大驱、中国天眼、国产大飞机、嫦娥月壤、量子卫星、中国高铁等，让儿童了解国之重器，进而为祖国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感到自豪和骄傲。同时，让儿童诵读这些饱含正能量的儿歌，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奋发、自强、励志的力量，为儿童成长注入新鲜活力。
在“新时代儿歌创作与传播工程”入选作品中，我欣喜地读到诗人高洪波的儿歌作品《飞义乌》：
金鹁鸪，银鹁鸪，/飞来飞去飞义乌。/飞义乌，落大树，/大树底下建新屋。/新屋大，阳光足，/小朋友们跳街舞。/跳街舞，敲锣鼓，/跑来一群小白兔。/小白兔，叫小猪，/领来三只小老虎。/小老虎，呜呜呜，/尾巴摇落金稻谷。/金稻谷，银稻谷，/吃饱喝足好幸福。/好幸福，飞义乌，/人人羡慕小鹁鸪。
这首儿歌以鹁鸪为点，以顶针为线，在连环递进中，为儿童搭建了一个充满童趣和现代气息的童话世界。诗人汲取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使传统与现代相互结合，创造了一个既富有传统文化底蕴又具有现代气息的儿歌世界。作品节奏明快,朗朗上口，是从传统儿歌脱胎创新的典范。
儿歌要想在新时期传承下去，绝不能守成和复旧，而是要创新。创新的目的是适应时代的需求，反映时代的心声。儿童需要反映新时代的新儿歌，这就要求作家在儿歌创作的道路上求新求异，不断探索新路径。不过，历时千百年的传统儿歌，仍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它正像一棵千年的古树，虽然总有一天会衰亡，但它的种子落在泥土中，又会重新发芽生长，创造出一个新的生命。有不少优秀的新儿歌，正是在传统的土壤中生长起来的。我相信，儿歌“新”起来的时代正在到来。
（作者系儿童诗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