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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锦江:戏画说“戏”
来源:文艺报 |   2025年07月07日10:10

我与童话作家周锐相识相知许已有半个世纪,从小到大,从大到老,岁月无痕,他的顽童心态没变。他常常玩出料想不到的花样来,今天就说说他的戏画吧!

前不久,我请周锐写一篇关于他的戏画的创作感受,准备发在上海市儿童文学研究推广学会的季刊上。他写了《给孩子看的戏画》。在这篇文章中,他特别提到了戏画专门家关良。他说,在他小的时候曾看过关良的戏画,记得那时并不喜欢,画里的人物一律瞪大眼睛、没有表情,动作也不活泼。他认为,为孩子画戏画,一是要活泼,二是要有想象力,三是要有童趣。这篇文章的最后,周锐写道:“不止一个人说我的画像关良,像吗?我说,不像。”

据此,我的判断是这样的,我认为周锐的戏画有两层意思,一,戏画是戏曲人物画;二,戏画是儿童游戏性质的戏曲人物画。其中,第二层意思是周锐戏画得以存在的艺术价值核心。究其理由,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周锐戏画有着儿童心理的游戏性。儿童心理的意识流动与戏曲的意识流动是合拍的。这与意识流小说和戏曲的意识流动造成的心理的随性随意、天马行空、丰富无限、湍急多变,富于动态活力是一致的。儿童心理的意识流动具有强烈的游戏性。我在许多年前曾写过一篇万字以上的文章《弗洛伊德与儿童文学》发表在《上海大学学报》上,其中引述过一段弗洛伊德的话:“游戏中的儿童就好比是富有想象力的作家,于想象之中他为自己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他随意安排其中的事物,为所欲为地使自己大开其心。如果认为儿童游戏不当真,那便大错特错,因为儿童游戏时不仅当真,而且动情,完全和作家一样。”周锐的戏画让孩子沉浸在游戏之中。看画,就是在做游戏。

其次,周锐戏画抓住了戏曲艺术的变形特点。戏曲是一种中国特有的变形艺术。人物是脸谱化的,各种性格特征的脸谱都极度夸张,单单是花脸这一类中就有大花脸、小花脸、铜锤花脸、架子花脸,等等。这种与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大相径庭的夸张艺术表现,带来了游戏的特点,能让观众从中感受到好玩、有趣。游戏是孩子的天性,如果将这种变形艺术再度创作为戏画,那自然能得到孩子的欢心。

第三,周锐戏画不拘泥戏曲程式,创作出更富动感的生动画面。戏曲的程式是非常严格的,如千军万马就表现为摇旗、画车布,几个兵士翻跟头,将与将对打,兵与兵对战,这都是舞台表现的固定模式,连开门、关门都要凭固定手势。这种程式确立了欣赏共识,观众才看得懂戏曲的“暗语”和“门道”。周锐戏画,源自戏曲,又有自己的创造,更多增添了儿童的情趣,使孩子觉得好玩、有趣,不一味地趋于呆板。

基于这三个原因,周锐的戏画并不是对其他戏画的简单模仿,而是一种创造,可自立于童书世界的创造性尝试。

(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