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孙晶岩，中国作家协会报告文学委员会委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理事、一级作家，著有《中国动脉》《山脊——中国扶贫行动》《北平抗战秘闻》《中国看守所调查》《中国冬奥》等十八部长篇报告文学；四部散文、报告文学集、一部学术著作及多部电视剧、电视专题片。曾获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徐迟报告文学优秀奖、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第四届“三个一百”原创图书出版工程奖、首届中国文联优秀图书奖头奖、“正泰杯”中国报告文学大奖、中华铁人文学奖、中国出版集团优秀图书奖、《当代》长篇纪实文学奖、“恒光杯”全国公安文学奖、啄木鸟文学奖、《十月》《民族文学》《人民文学》散文奖、“漂母杯”全球华文作家散文大赛一等奖、第七届中国（威海）国际微电影展奖等文学奖；教学荣获军队大学优秀授课质量奖。

导 读

受到费孝通先生教诲走上田野调查之路，2018年开始，作者走访了上百所乡村学校，记录下几百名师生的真实声音。教师们用脊梁托住即将消失的村小，而他们身后，是留守儿童心理问题高检出率、困境儿童监护人未受过正规教育的惊心数据。这是一份中国乡村教育的田野报告：关于凋敝与坚守，关于困境与希望，关于童年的失去和托举。

父母在远方  老师在身旁

      ——乡村留守儿童教育现状调查

孙晶岩

引子

儿时看苏联电影《乡村女教师》，影片诗情画意地向我展示了一个平凡又伟大的女教师的生活，我非常钦佩女主人公瓦尔瓦拉·瓦西里耶夫娜，期待自己也能像她那样在艰苦的环境下为乡村孩子做点事情。

2018年，我应江西省兴国县委、县政府之邀在江西省兴国县东村乡小洞村成立了孙晶岩老区工作室，7年来，我在江西省11个地级市、70多个县市区、上百所乡村学校采访、讲课，仅赣州一个地级市就去了42所学校，行程36000多公里，累计采访了600多人，发现了很多感人的事迹，也看到了一些严峻的社会问题，比如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农村留守儿童缺少关爱问题、女童遭到性侵问题、乡村学校音体美教师缺乏问题、教学点萎缩问题……从此，乡村教育这个话题紧紧地抓挠着我的心。

随着城镇化的加速、土地收益的降低、农村劳动力大量转移，父母进城打工，有的孩子跟随父母迁徙到外省或者县城，农村的生育率降低，适龄上学儿童越来越少，很多村小撤并，教学点像枯萎的莲蓬在风中摇曳。

江西是我国的劳务输出大省，农村留守儿童较多。每当春节过后，打工人为了家庭生计要告别家乡，孩子哭得肝肠寸断，一把鼻涕一把泪，但父母无奈地硬着心肠头也不回地走了，孩子的教育推给了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他们文化水平有限，隔代教育的弊端日益凸显。江西省困境儿童监护人，没有接受过正规学校教育的占总体的54.3%，只有小学和初中水平的占41.2%，受过高等中学教育的仅占4.5%。而江西省留守及困境儿童心理问题总检出率为32.67%，远远高于全国青少年行为检出率19.7%，留守儿童的父母长期不在身边，缺少爱，父母的缺席在留守儿童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所以江西的一些留守儿童自闭、自卑、学习成绩差。如何让乡村困境儿童健康成长学业有成，已经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社会问题。江西教育界及社会各界为此做了大量努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我将另文记录，本文则着眼于乡村教育的困难和那些坚守的教师们。

第一章留守的星光与掌灯人

发现心理危机及时干预

在江西省德兴市海口中心小学，我见到了副校长方珍香，她从江西省万年师范毕业后，1987年分配到德兴县海口镇中心小学担任语文教师。当时学校有三排平房，一至五年级有1000多个学生，她本来数学很好，但是学校缺少语文老师，她就欣然上任。德兴县（1990年撤县设市）毗邻浙江，父母在外打工的家庭较多，农村留守儿童缺爱，方珍香就刻苦学习心理学，参加心理咨询师培训，获得心理咨询师二级证书，成立了心理咨询室。

有个叫林星的孩子状态不太好，家长也不接老师电话。方珍香约了校领导和班主任一起去家访。得知林星父母离异，林星判给父亲监护。爷爷奶奶说，林星的爸爸外出打工大半年了，过年也不回来，电话也不给家里打一个。家里经济捉襟见肘，为补贴家用，奶奶也要外出打工，平时只有林星和爷爷在家，爷爷每天要外出打零工，早晨让他自己买早餐吃，中午在学校食堂吃，晚上爷爷回来随便烧一点饭吃，也不管孙子的作业，林星也自由自在地出去把早餐省下的钱，用来玩电脑游戏，有时晚上10点多钟回家，不做作业倒头就睡，学习一落千丈。

家里给的餐费被林星打游戏花光，老师打他父亲电话一直没人接，孩子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家访后，学校请林星的母亲来学校，要求监护人一定要落实到位。见到林星的母亲，方珍香好言好语如实介绍孩子的情况，说明缺少家长关爱的孩子心理容易出现自闭、抑郁的倾向，学习也会滑坡，急需家长的配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的母亲一直监护读高中的女儿，当看到了消瘦的儿子，心如刀绞。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她咬牙答应照管林星的生活起居。两个月后，班主任告知方珍香，林星学习进步很大，主动向老师请教作业，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交作业时就逃之夭夭。课间林星也常和同学打乒乓球，脸上有了快乐的笑容。六年级毕业后，林星去了寄宿制学校读书，放假就回母校看望老师。

海口中心小学有56个住校生，晚上有老师管理，方珍香想要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给孩子阳光、自尊、自爱、自信，她把孩子们聚集在一起，让他们介绍自己名字的含义，有个六年级男孩儿叫洪雨泽，父母说他八字缺水，给他起这个名字是为了阴阳平衡。洪雨泽说：“我不这样认为，我叫这个名字就是要用阳光雨露照亮更多的人。”

方珍香无微不至地关心学生，教他们知识，更教他们如何做人。她觉得当老师好幸福，能够陪伴一茬又一茬的学生成长，现在，她的学生当了父母后，在德兴市买了房子，完全可以在县城读书，可是他们偏偏又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海口中心小学读书，他们感慨道：“有方老师在，孩子们很幸福，我们愿意把孩子放在这里读书。”

海口中心小学校长张国平的教育理念是：给孩子们创设表现的空间。学校周一升旗，每个班轮流上台主持升旗仪式，展示才艺表演，每周一给上周活动中表现好的孩子发奖。学校每周举办各种竞赛，比如英语口语比赛、语文讲故事比赛、诵读比赛、体育比赛、唱歌比赛、听写、书写比赛，低年级学生用硬笔书写，高年级学生用毛笔书写。

现在，学校有400多名学生，两百多名留守儿童，以前有75%的农村留守儿童，四分之三的孩子感到孤独。孩子早年的心理发展中，与母亲的关系几乎决定了每个人内心是否具有足够的安全感、亲密感和快乐感；父亲则是一座山，是孩子最初成长和自我认同中重要的领路人。很多家长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觉得只要我给足够的钱，爷爷奶奶带孩子一样长大。

其实孩子的心理健康不是钱就能解决的，方珍香觉得对农村留守儿童最大的爱就是陪伴。她耐心做工作，家长逐渐明白了在外面赚再多的钱，购置再多的产业，如果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缺少爱的陪伴，心理产生阴影，以后用多少钱都无法弥补。孩子的运动、阅读、情感交流要与家长一起，爷爷奶奶来开家长会，学校与之签订协议：家长不当着孩子的面看电视、不当着孩子的面玩手机、不打麻将、不酗酒……家长要把“承诺书”贴在家里的墙上，让孩子们监督家长。

方珍香反复强调：孩子回到家见到家长、灯光和热饭热菜就会安心温暖，吃了饭就去写作业；如果进了家门人烟稀少昏灯冷灶，孩子就会感到失落孤独，看到其他同学在校门口就被家长接走了，想吃美食家长给买，想要学习用品，自己挑选，家长付钱，相比之下觉得自己是不被亲人爱的，自卑感油然而生，对什么都没有了兴趣更别提好好写作业了。在她和张国平校长的宣传下，很多家庭父亲出去打工，母亲留在家里陪伴孩子。对于那些必须双双外出打工的父母，方珍香要求他们必须每周与孩子视频，家长要了解孩子的成长，她发现孩子有不良情绪就及时干预，有几个孩子在心理测试中显示心理高危，有自杀倾向。

李宇的母亲从小村庄来镇上租房子，陪孩子读书，母子在简陋的房子里居住，白天母亲出去打工，李宇就近上学，晚上母子俩才有时间聚在一起。母亲喜欢盯着儿子写作业，稍有差错就训斥，有时候语气还比较重，李宇被盯得心里发毛，写作业进度很慢。母亲便骂道：“为了你，我白天忙，晚上忙，家里大房子不住，陪你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周末还要跑回家去种田。你就这样的态度读书？你这样的废料还读什么书？不如回家去种田，我也省心！”

李宇默默无语，作业写完已是晚上八九点了，他想看一会儿电视放松一下，母亲不同意；想玩一下手机，更是没门儿。母子俩常常以又吼又叫的方式交流，有时候李宇生气了，躲到外面不想回家。母亲找到后，少不了一顿毒打。李宇对同学说：“真没有意思，我都不想活了。”

同学听了也很紧张，急忙转告李宇的母亲，他的母亲很担心只好天天守着儿子。方珍香常和李宇的母亲谈心，对她说家长要引导孩子养成良好的习惯，要尊重孩子的天性，我们不能以成人的思维去强求孩子。要多看见、多肯定孩子身上的优点，鼓励孩子克服困难，努力做孩子成长路上的知心人。方珍香还常和班主任交流，不仅开家长会时要向家长宣讲儿童心理学，平时也要经常在班级群里向家长普及一些适合本年级阶段的科学育儿知识，让家长更多地了解孩子的心理需求，有效地陪伴孩子成长。

方珍香借举办阅读知识竞赛的机会把孩子们集中起来做心理测试题，再把测试出心理高危的孩子集中起来，做如何应对压力的辅导，让他们写出心理压力的来源，小组交流自己是怎么应对的。她让孩子们写《阳光成长日记》，孩子们每个星期二交日记，她耐心地以学校“德育办公室”的名义给每本日记写批语。

董可欣的父母在德兴市打工，离家100多里，平时不怎么回家，方珍香觉得董可欣是农村留守儿童，应该得到关爱，便与她父母沟通，反复说明孩子缺爱，需要家长的呵护，现在，她的父母双休日偶尔会回到村里陪伴孩子。女孩儿到了一定年龄会有容貌焦虑，董可欣常常为自己的两颗虎牙而烦恼，听同学说过矫正牙齿的事，想向父母提出去矫正牙，因费用高，去城里又不方便，便不敢向父母提。她常低着头，抿着嘴，心事重重。方珍香知道后，对董可欣说：“你笑起来真好看，特别是那两颗小虎牙是你专有的可爱，你看影星巩俐就有两颗虎牙！”

老师的话在孩子心目中有着绝对权威，从此她便开心了，抬起头来，微笑着去做值日，还坚持写阳光成长日记，写下每天开心快乐有成就感的事。她在日记写道：“今天是10月的最后一天，我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走遍学校各处，把同学们随手扔掉的垃圾捡起来，我们学校环境干净了，大家都开心。”

看了她的日记，方珍香很高兴，有的人是笑着抑郁的，而董可欣心理很健康。她给董可欣的成长日记写批语：“能天天坚持写开心快乐的事，你会成为自己的开心果，很好！”

为贯彻落实国家《关于加强心理健康服务的指导意见》精神，帮助住宿学生树立正确的心理健康理念，体会住校生活中要互助成长，海口中心小学开展了住宿生心理健康活动。方珍香老师亲自主持，少先队辅导员王艳老师、学校少年宫负责人舒诗琪老师及晚自习辅导老师董雯畅、姚菲老师现场辅助。

首先进行热身活动，方珍香老师带领大家做了《小苗儿成长》手势舞，温馨的歌词表达了教师对于孩子们的殷切期望。

第二个环节是破冰行动，同学们随机分成7个小组，大家互相介绍姓名，推选出组长、记录员，并组织讨论小组名称。其中乘风破浪组组名获得同学们的一致好评，激发出了同学们的激情和热血，也让大家学会了欣赏和赞美。

第三个环节是热身游戏，方珍香笑着说：“‘甜蜜的天使’游戏规则是：每一组桌上每人都有一根棒棒糖，本组队员想办法在不能弯曲手臂的情况下，让每个同学嘴里都有一个剥好的棒棒糖，听明白游戏规则了吗？注意安全，关照好他人和自己。我有规则的，违规了，棒棒糖就不属于你们了，看看哪个组又快又稳。”

面对这样的游戏规则，同学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发现只有互相帮助，共同合作才能撕掉糖纸，放进嘴里，挑战成功！

方珍香经常对住校生做团体辅导，她与体育教师罗志鹏探讨：“如何让孩子们快乐？”罗老师说：“体育运动能释放多巴胺。”

于是，初夏的一个傍晚，海口中心小学三、四、五、六年级53名住校生开展了一次梦想体育课团体活动。

罗老师先带领同学们进行热身活动，充分调动了大家的上课热情，随后运用呼啦圈、踏板、球等体育器材，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活动。将呼啦圈铺在地上，同学们在呼啦圈上跳着前进；将手中的球抛向天空，再仰脸接住球；双脚站在踏板上做平衡动作……

运动梦想课，让孩子们通过体育运动，真正地喜欢体育、爱上体育运动。用体育运动点燃孩子们的学习热情，强健孩子的体魄，让孩子们健康快乐地成长！运动场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原来，住校生经常哭哭啼啼，现在，同学们都羡慕住校生，因为他们能够得到老师更多的陪伴和指导，还能参与别出心裁的体育活动。

方珍香推荐学生读《爱的教育》《西游记》《三国演义》等书籍，激发学生阅读兴趣，培养良好的阅读习惯和生活习惯。如何让学生打开视野，静心阅读是最好的方法，在学校足球场上，她与王艳、姚菲、方思仪老师一道组织四、五、六年级全体住校生进行阅读团体辅导，主题是静心阅读可以滋养心灵。他们准备了鼓、花、读书竞赛题、奖品和一盏灯，开展破冰游戏，检测学习成长有没有压力。她邀请观察员观察，男女生各一排站好，首先金鸡独立，两手侧平举，数30下能站稳吗？

同学们站得很稳，她让同学们继续金鸡独立，两手侧平举，闭上眼睛，再数20下还能站稳吗？观察员发现同学们直打晃儿，仅仅数十几下就站不稳了。她请同学们继续金鸡独立，两手侧平举，闭上眼睛背《悯农》看看能否站稳。她请观察员汇报观察结果，观察员说同学们单脚着地背诵唐诗，仍然站得很稳，她问同学们：“谁来说说为什么前后有区别，背诵唐诗反而站得稳？”

大家的结论是背诵唐诗需要全神贯注，转移了注意力，分散了压力，所以就站得稳了。她说：“这就是读书滋养心灵，咱们做事情一定要集中精力。”

接下来她请同学们报数分组，选组长和管理小组，说说自己读过的最喜欢的一本书，理由是什么？击鼓传花开始了，鼓点停止时花传到谁手里，谁就要分享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或者向同学推荐一本好书，推荐小组成员交流也可以，同学们各抒己见，其乐融融。

最后，她请同学们积极分享最美的读书时光。你平时喜欢什么时间在哪儿读书？孩子们说得太有诗意了，有的喜欢清晨在家门口小溪边听着溪流哗哗声阅读；有的喜欢坐在家门口米枣树下闻着枣花香读书；有的喜欢在夕阳的余晖中，坐在草地上阅读；有的喜欢睡觉前在柔和的台灯下读书。

学校图书室借书有电子借阅登记，全市图书管理系统可以监测，海口中心小学平均每人借书登记居全市首位。由于抓了阅读，孩子们的语文成绩上来了，综合素养也提升了，读书教育育人无声，滋养成长。现场举办有奖读书知识竞赛。大家互相分享最喜欢的一本书。先是个人抢答，然后小组轮答，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最后，她搞了一个赢在起跑线上的赛跑，全体同学站成一排横队，听口令：每天坚持早起的往前站一格，每餐吃饭光盘的往前站一格，每天坚持运动的又往前站一格，每天放声朗读的继续往前站一格，每天坚持课外阅读半小时以上的再往前走一格。数一数你一共往前站了几格，如果让你和一开始站的地方人同时起跑，谁会赢，赢在什么方面？这个游戏非常直观，大家顿时豁然开朗。

方珍香非常重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宣传，一年有24个节气，每个节气引领学生去了解文化特色、地方习俗。当前，青年学生点外卖现象普遍，有的孩子不屑于做饭，劳动教育是基本教育，她就培养孩子们的劳动习惯，清明节与孩子们一起做艾米果，中秋节与孩子一起做月饼，立冬与孩子们一起包饺子，教育他们热爱劳动，培养学生基本的生存能力。

四年级女孩儿王雨婷出现焦虑，晚上写作业写到10点就开始又哭又闹，不肯睡觉。她的母亲哄了半天仍不奏效，连夜打电话向班主任老师求助，老师安抚一会儿后，王雨婷勉强上床睡觉，却在床上翻烙饼横竖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又开始哭闹，还要冲向马路撞汽车。她的坏情绪极大地影响了家人的生活和工作，母亲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把女儿最近在家的反常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又把王雨婷的情况如实告诉方珍香。方珍香约王雨婷和班主任老师一起到学校咨询室交谈，得知王雨婷因为害怕写不完作业经常晚上哭泣，方珍香笑着说：“你能把当天的作业写完就很好了，每天做好每天的事就行了。今晚美美地睡一觉，明天又有精力做好明天的事。”

接着，方珍香又和任课老师交流，了解到王雨婷是一个力求完美的孩子，作业工工整整，写得比较慢。针对她的情况，可以对她降低要求，比如写生字词，别的同学写一行，她写3个就行了，她作业如果不能按时交，不当众批评，私下交流。多看到她的优点，多肯定鼓励。

王雨婷每晚的哭闹缓和了一些，母亲家里家外都要忙活，摊上一个焦虑症的孩子实在吃不消，就把在外打工的丈夫从老远的地方喊回来。一天早晨，王雨婷的父亲送孩子上学，中途排队买早点，一眨眼的工夫孩子就找不到了。父亲急得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叫上方珍香一起去街上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孩子。方珍香与王雨婷全家一同交流，让父母说出对孩子的爱，对孩子的希望。同时又让孩子说出对父母的希望。王雨婷说：“希望爸爸妈妈好好相处，不要提离婚。”

方珍香终于号准了王雨婷焦虑的脉，给她做了3个星期的心理疏导，每周两次，一共做了六七次疏导疗愈。她把王雨婷的父母请到学校心理咨询室，推心置腹地与他们交流了3次，苦口婆心对他们说：“怕父母离婚就是雨婷犯病的根儿，要想挽救孩子，你们必须好好相处，家庭气氛要和谐。雨婷正处于心理疾病期，就像一个住在ICU的病人一样，我们只能用心陪伴，做好后勤保障工作，期待她自己努力醒来。”

听了方珍香的话，家长茅塞顿开，他们静心反思，用心陪伴，孩子的脸上有了笑模样，能每天按时上学，和老师、同学愉快相处。在方珍香和家长的共同关爱下，终于改善了王雨婷的焦虑症状。

一个二年级女孩儿噘着嘴来找方珍香，对她哭诉：“校长啊，我好难过，我要告状嘛！”

在家里女孩儿的父母溺爱她，而在学校大家都不惯着，她很难受，方珍香和颜悦色地对孩子说：“你画一张全家福，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家人好吗？”女孩儿画了一张全家福，逐一介绍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介绍完了，情绪也好了。

一个四年级男孩儿偏科，对英语厌烦，把所有的英语资料扔进垃圾桶里，以前这种情况都是老师找家长告状，但无济于事。方珍香没有告状，而是找孩子谈心，诱导他控制不良情绪：“深呼吸，把大自然的阳光吸进来，把不良情绪吐出来……”她耐心地跟孩子讲英语学习的重要性，还用心理学知识疏导孩子的心理，孩子照着做了，与英语老师交流，心情逐渐平静。方珍香又与英语老师沟通，让她给孩子的父母发英语学习的公众号链接，请他们指导孩子提前预习，在她的关爱下，孩子对英语学习引起兴趣，在英语考试中取得80多分的好成绩。

10岁是孩子从幼儿进入少年的一个转折，她与家长一起给孩子办10岁生日会，让家长与孩子一起做美食带到学校来，全班同学一起分享，届时老师买蛋糕、切好水果盘、煮绿豆汤送上，全班同学一起共享。住校生中有很多留守儿童，她别出心裁地策划过集体生日，孩子们坐在草地上，中间铺上一块蓝色的地毯，一个大大的蛋糕放在毯子上，蛋糕上有很多水果、奶油、巧克力碎屑，上面写着“好好学习，更上一层楼”“祝你生日快乐”的字样，每个孩子头上都戴着一个生日皇冠，夕阳下，张国平校长和方珍香副校长亲切地鼓励祝福孩子们，家长也前来送上祝福，身穿白纱裙的王艳老师主持活动，大家欢快地跳起了兔子舞，高喊：“我们在一起就会了不起。”幸福感弥漫在校园里。

村小最后的守护者

沿着中国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岸边行驶，我看到寥廓的湿地、丰美的水草和数不清的飞鸟，汽车冷不丁拐了一个弯儿，来到了小莲希望小学。在小莲小学门口，我看到一个中年汉子蹲在地上，拉着一个孩子的手交谈，汉子中等身材、国字脸、皮肤黝黑，他就是南昌县泾口乡小莲村希望小学原校长、最美乡村教师未兵兵。

小莲村依偎着鄱阳湖，解放前村里有3个私塾，1956年办了小莲村初小，设了几个教学点；1975年改成“五七”学校完小，只有一至五年级；2002年初，村里向社会募集了60万元，建了一栋三层的教学楼，共有18间教室，当时将近400名学生。教学楼上写着“小莲希望小学”6个金色的大字，中间画着一双手托起一轮鲜红的太阳。

未兵兵是南昌县泾口乡人，1981年出生，初中毕业考取了南昌市第二师范学校，2000年毕业，2004年参加县里招聘考试，他获得第一名的好成绩，本来可以到乡镇中心小学当老师，他考虑到自己是当地人，应该到基层去锻炼，为家乡的教育发展做贡献，就选择到边远的泾口乡东方小学教书。泾口乡地域偏远，交通不便，很多人都离家外出打工，留下了以种田为生的老人和大部分儿童。东方小学在泾口乡的最东面，他在东方小学工作了3年，又调到水阁村小学教语文。未兵兵深知教育对改变农村面貌的重要性，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更多农村孩子的命运。水阁村小学在泾口乡的最南边，最初有110多名学生，都是家庭生活困难的农村娃，有一些单亲家庭的留守儿童，农忙时家长很早就到田里劳动，爷爷奶奶煮好一锅粥就出门了，粥很烫，孩子来不及吃就饿着肚子来上学，未兵兵见状买了牛奶、面包、饼干给学生吃，课余时间陪伴他们下棋、聊天。

未兵兵依傍着鄱阳湖长大，他热爱这方热土，喜欢这块土地上的人。为了让留守儿童安心学习，未兵兵征得家人同意把家搬到了水阁村小学附近，上班近了，离留守儿童也近了。他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去家访谈心，义务为学生提供辅导学习、心理安抚和生活帮助，组织策划丰富多彩的文体活动，比如打篮球、下象棋、拔河、歌咏比赛，弥补孩子们内心缺失的爱和陪伴。在他的培育下，水阁村小学每年都有不少学生考上好中学。水阁村小学邓志辉校长说：“未老师曾经有几次进城任教的机会，都因为舍不下这里的孩子而放弃了。随着城镇化建设和村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村里及邻村的大多数家庭都把孩子送到县城条件较好的学校念书，未老师所带的班里仅剩下4名学生，可他还是认真地教书。”

未兵兵深知不是所有的教师都愿意到偏僻的乡村学校当教书匠，而这些在红土地上长大的孩子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他们有的顽劣不羁，有的功课不好，但只要有伯乐调教，他们就会成为千里马。每当看到一个个农村娃穿着朴素的衣衫走进学校时，他就想起了童年的自己；每当看到孩子们期盼的眼神时，他就想到了责任二字。人要懂得感恩，他在乡村小学的坚守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农村娃能够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疫情期间上网课，孩子们自觉性差，有的出去玩，有的在家鼓捣手机，根本抓不住孩子。未兵兵忧心如焚，担心孩子学习成绩滑坡，规定上午上网课，下午上门检查作业。南昌是个大火炉，夏天的鄱阳湖畔被烈日蒸腾仿佛是一个大蒸笼。未兵兵说到做到，每天下午顶着烈日骑着电动车挨家挨户检查作业。看到学生在看电视，他就帮助没有完成作业的学生补课，盯着他完成作业；学生说看到了候鸟，他就告诉学生鄱阳湖是亚洲最大的越冬候鸟栖息地之一，每年冬天有60万只候鸟从世界各地到鄱阳湖栖息越冬。连鸟都依恋鄱阳湖，更何况人了！咱们生活在鄱阳湖畔，只有学好本领才能建设好家乡。家访变成了课堂，这正是乡村教师与城市教师不一样的地方。城里是在学校上课，乡下老师是到家里检查作业，小小的差别，却是大大的不同，是乡村教师的特殊意义和价值。未兵兵在水阁村小学工作了15年，为孩子们操碎了心，在这个巴掌大的村小无私奉献，2021年，被评为南昌市年度教师、南昌市最美乡村教师。

2022年，他以出色的教学成绩担任小莲希望小学校长，小莲是个大村，家远的孩子骑车上学需要半个钟头，他经常在校门口迎候学生。后来又在泾口一小担任校长。离开水阁村小学时学校只剩下20几个孩子，农村完小仿佛枯萎了的莲蓬，凋敝和破落成为他心中永久的痛。

下午3点20分放学，上延时课5点放学。我在小莲小学见到孩子趴在走廊上向围墙外观望的场景，他们在期盼来接自己的家长。小莲小学现有26个学生，他们的父母在南昌市或者外地务工，少数孩子的父母种田。

未兵兵的办学理念是：明德、健体、尚礼、求真。他在学校布置了一间表演室，开展多项活动，他在表演室写着“荷韵小莲，快乐成长”的标语，组织孩子们打乒乓球、写书法作品、讲故事、表演节目、下象棋、快乐运动，充满了欢歌笑语。

我陪同未兵兵来到学校门口，每天傍晚学校门口站着一群上了岁数的人，都是孩子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他们骑着三蹦子、电动车来接孙子孙女。我看到老人们穿着朴素的衣服，额头冒着热汗，体会到他们的艰辛，心里掠过一丝酸楚。

五年级学生胡久栋是精准扶贫户，父亲在外打工，母亲离家出走，80多岁的奶奶带着他和姐姐一起生活。姐姐叫胡龙燕，上六年级，姐弟俩同校，上学期胡久栋不好好学习，未兵兵让胡龙燕盯着弟弟学习，未兵兵帮助他家申请了两套爱心书桌，让他们好好读书。我看到未兵兵亲切地拉着胡久栋的手，关切地问道：“作业怎么样完成了吗，你穿短袖冷不冷？”

学生家长樊润妹说：“未老师经常到我家来检查我孙子的作业，我儿子儿媳都不在身边，要不是未老师，我孙子都读不了书，真的好感谢未老师！”

离学校最远的村庄叫走马渡，未兵兵经常骑着电动车去家访。留守儿童江浩妈妈智障，爸爸常年在外打工，叔叔患精神疾患，家庭负担重，爷爷种田，江浩经常帮助爷爷种田。现在孩子叛逆，家长和孩子经常发生矛盾，比如孩子痴迷打游戏不做作业，爷爷奶奶让孙子帮忙打猪草，孙子顶牛不愿意干，爷爷打孙子，未兵兵都要去调解。他每天早晨7点多到校，晚上6点来钟才离开，锁校门，离开学校前他要到各个教室前看一下，检查灯是否关闭，门是否锁好，有没有学生被关在里面。他是严师，也是慈父，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使我想起周华健的那首歌《亲亲我的宝贝》。

离开小莲小学时，未兵兵告诉我明年小莲小学就不存在了，20几个学生要迁到泾口一小读书。听了这话，我的心头不由得一颤，几多伤感，几多无奈。我端起照相机拍摄小莲小学，居然拍出了美丽的夕阳笼罩的校舍，我向未兵兵挥手告别，我忘不了鄱阳湖畔这个皮肤黝黑国字脸的乡村教师。

吃了42年的粉笔末儿

梳着两条麻花辫的支月英是南昌市进贤县的高中生，1980年，19岁的她不顾家人强烈反对，只身来到离家几百公里的宜春市奉新县，在澡下镇白洋教学点当乡村教师。刚来时教学点非常简陋，教室是泥巴房子，破烂不堪，门窗漏风漏雨，只有一块黑板，桌椅非常破旧，电时有时无，冬天的教室冷得像冰窖，她找来建材自己动手修理门窗，为孩子们遮风挡雨。

1982年，她调到泥洋林业分场子弟学校教书，两年后担任泥洋小学校长。当时，一些乡村教师不甘心在偏远山区吃一辈子粉笔末儿，跳槽攀高枝了。2000年，由于教师流失，她独自一人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一所小学、两个教学点的教学和管理工作，她任教的教学点教学质量在县里排在前列。

山区阴冷潮湿，超负荷的工作连金属也会断裂，她得了一身的病，由于没有及时就医，导致右耳失聪、右眼失明。她无怨无悔，只要听到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她的心就像吃了蜜那样甜。她的月工资只有几十元，仍然用微薄的工资资助穷孩子，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最后，她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就在双休日和节假日跟着壮劳力到山里扛毛竹挣钱。

面对山区教师的流失，村里乡亲担心她也会另攀高枝，她却坚定地回答：“教育好比一棵树、一朵云，我愿意永远留在大山，守着孩子们，做那棵树、那朵云，给他们绘上知识的色彩，飞出大山，实现梦想。”

2012年，领导看到她身体欠佳，打算让她下山到中心小学教书，可白洋村的老表却联名写信邀请她到白洋村任教，因为这个教学点离乡亲家近，孩子上学方便。于是，她成为这个教学点第一个公办教师。她任教的学校非常偏远，从奉新县城到那里还要开两个小时的车。从肩挑手提教学工具步行20里山路，到骑坏6辆摩托车，她一个猛子扎下去一直干到退休。学生对她的称呼从支姐姐到支妈妈，她用知识哺育了大山深处的两代人，多少次浑身泥泞走夜路，只有月亮知道；多少次大雨滂沱雨中翻车，只有星星晓得。山里的孩子渴望学习知识，他们说：“我们遇到了支老师，就像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她用知识的乳浆哺育着莘莘学子，帮助一千一百多名孩子走出大山。他们通过就业不但摆脱了贫困，而且还带领家庭走出贫困。她在白洋教学点为孩子们设计了校徽，三棵绿树之间有一只白鸽，绿树代表大山，白鸽代表孩子。她对山里娃说：“老师爱你们，希望你们走出大山，实现自己的愿望，学有所成，老师为你们自豪。”

她在学校的墙上写着一句话：“给孩子温暖，给孩子希望，给孩子力量。”她说：“如果人人都向往山外，大山里的孩子谁来教育？我要干到干不动为止！”

吃了42年的粉笔末儿，支月英60岁了还坚守在三尺讲台，她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当好乡村教师，荣誉也纷至沓来，她获得第八届全国道德模范、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岗位学雷锋标兵、全国师德楷模、中国好人、江西省道德模范等荣誉称号。

帮孩子进行职业生涯规划

在赣州市崇义县崇义中学，有一位高三数学老师叫作田长荣，他是崇义县长龙镇人，1991年毕业于赣南师范学院数学系，分配到崇义县关田镇中学当数学老师，他觉得老师一定要当班主任，才能熟悉学生，体会到当老师的味道。

他从初一数学开始教起，与学生打成一片，整天待在教室里，学生有了疑问，他马上深入浅出地讲解，学生家长都叫他“老黄牛”。

崇义是山区小县，每年班里总有一两个学生因为家境贫寒难以凑足学费，他每逢开学都要查阅学生档案，个别谈心，逐个了解班里每一个学生的家庭经济情况，对于经济困难不能按时交学费的学生，他除了帮助办理缓交手续及助学贷款外，还积极与学校、社会联系，为他们争取助学金。

当时，乡下没有人订阅杂志，凡是与初中数学有关的杂志他都自费订阅，他住在学校，经常辅导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对学生倾注感情，学生喜欢他就会认真听讲，他的声誉越来越好，赢得了学生和家长的信任，看到他没有对象，家长们帮助他介绍女朋友，看到他结婚时没有家具，家长就送给他木头打家具，甚至他结婚时的喜酒都是学生家长自己酿制的。关田镇的钨矿繁荣，他的学生没有辍学的，1993年，他辅导的学生参加全国初中数学联赛，荣获二等奖。他教的1995届，一个班50个学生，有15个考取了中专。

崇义中学是崇义县最好的中学，1999年，只招收一个数学老师，他通过考试进入崇义中学；赣州中学是赣州市最好的中学，2010年，赣州中学来挖他，他没有离开，因为崇义中学的李跃生校长对他有恩。他带的毕业班成绩在年级前列，他当了32年教师，当了30年的班主任，跟学生感情很深。参加江西省高中数学竞赛，他教的学生获得高中组二等奖和三等奖。

他和妻子郭燕都出身在农村，对农村贫困孩子的艰辛感同身受，当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后，夫妻俩就商量每年尽其所能资助一个贫困学生。他的月工资是3000元，妻子没有工作，但是非常理解他，2015年，他开始资助张静，她的父亲脾气暴躁、嗜酒如命，她的母亲离家出走，杳无音信，留下她和弟弟，张静多次向田长荣老师哭诉说不想读书了。得知这个情况，田长荣和妻子每月拿出400元给张静当生活费，让她安心学习，完成高中学业，在田长荣的帮助下，张静顺利考取九江大学。

作为高中班主任老师，还有一项工作是帮助学生进行职业生涯规划。他发现很多高中毕业生对自己所选的专业并不了解，进入大学后，有考好不如报好的感觉，特别是读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很苦闷，想退学重新补习，这样代价太大。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学生没有职业生涯规划，不知道自己的兴趣爱好，将来适合从事什么工作，对各高校的专业及就业情况不了解，高考填报志愿很随意。看到这种局面，他开始进行职业生涯的规划与高考填报志愿的研究，大量购买相关资料，以做学生职业生涯的规划师为课题，把“高中生职业生涯规划”作为学生高中生活的必修课，引导学生关注自己的兴趣，了解自己的特长，使学生的发展少走了很多弯路。

2014届毕业生林珊珊性格开朗，积极向上，语言模仿能力强，语文、英语课成绩优异，数理化偏差，她本来想报考会计专业，但是数学成绩不好，田长荣发现她的特质后，引导她了解各个语言学科建设比较好的大学，分析语言类专业学生的就业情况、发展前景，鼓励她把高考奋斗目标定在“北上广”三大城市的语言类大学。田长荣经常以这个目标来激励她，鞭策她，2014年高考，林珊珊如愿以偿考取中国传媒大学葡萄牙语专业，目前，她已经凭借自己的专业优势供职于北京某互联网公司，从事对外交流工作。

2014年，贫困生林牛因为学费问题打算降级录取，他得知后立刻找到林牛家，苦口婆心劝说他的父母，又积极联系社会爱心人士伸出援手，在田长荣的帮助下，林牛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有了保障。

学生黄玉到南昌大学考研究生，没钱报辅导班，田长荣得知后从微薄的工资中抽出来一部分资助他报辅导班复习，后来，黄玉考取了研究生，硕士毕业后在浙江杭州工作。他给田长荣写来感谢信：“田老师，我只是您众多学生当中的普通一员，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您却是一位了不起的慈父。是您，在我家庭经济困难几度面临辍学的时候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在经济上、精神上一直关怀鼓励我，伴我踏入大学的门槛……”

田长荣对学生有恩，学生铭刻在心。2008届学生张瑞麟大学毕业后大胆投身资助创业的队伍，成立了深圳兰雅世家科技有限公司并且积累了一些财富。看到田长荣无私帮助学生，他斩钉截铁地说：“田老师，您决定帮助谁，只要您说话，我肯定出钱！”

2020年，在田长荣的感召下，张瑞麟决定回崇义县创业，为家乡发展做贡献。他很快找准了发展方向，成立了抖音直播团队，在网上推销家乡产品，宣传家乡的旅游胜地，介绍崇义县老乡到沿海城市工作……这只祥瑞的麒麟人如其名，积极投身于公益事业，他率领公司资助了崇义县、赣县、大凉山等地的很多贫困学生，在大凉山建立了希望小学，从深圳拉企业来助学。

田长荣现在在崇义中学教书，感到现在的学生问题很多，单亲家庭多，留守儿童多，学生不来上课，家长说也不听，家庭不温暖缺少沟通，学生整天待在教室里，很孤独，有的学生抑郁、自残，有的学生不做值日，看不到阳光，他觉得现在的孩子没有吃过苦，情感脆弱，就走路去有问题的学生家家访，有的学生家去了5次，他对我说：“现在很多学生的心理都有问题，我现在一个班就有6个，自残的、抑郁的、厌学的、逃课的、孤僻的、焦虑的，教这样的学生自己都有点崩溃了，每天都担心他们会不会走极端。本来自己是很喜欢当班主任的，但面对这么多问题学生自己深感无能为力了，下学期都不想再当班主任了。”

32年来，田长荣始终坚持每天早起，点亮崇义中学的第一盏灯；晚上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熄灭崇义中学的最后一盏灯。他心系贫困学生，经常自费为他们购买学习资料，为特困生资助生活费，从未因私事误课，桃李满天下，荣获“赣州好人”“江西省优秀班主任”“江西省先进工作者”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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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北京文学》202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