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读者的“胜利”——读育邦《从海明威到昆德拉》
2019年，育邦的文学阅读随笔集《从乔伊斯到马尔克斯》问世，他用一本看似“轻盈”的书带我们领略了乔伊斯、卡夫卡、普鲁斯特、博尔赫斯、福克纳、加缪、马尔克斯等31位现代文学大师的“分量”。今年，他的又一本文学阅读随笔集《从海明威到昆德拉》面世，这一次，他几乎以同样的方式，带领我们闯入了40位文学大师的精神世界，让我们一饱文学星空中的盛大图景。
相较于《从乔伊斯到马尔克斯》，《从海明威到昆德拉》中涉及的作家更为广博，有我们比较熟悉的海明威、昆德拉、布莱希特、黑塞、布洛赫、贡布罗维奇、菲茨杰拉德、奈保尔、帕慕克、卡尔维诺等，还有我们不是很熟悉的伯恩哈德、西蒙、图尼埃、巴塞尔姆、帕尔马、阿雷奥拉、克洛代尔、吉尼亚尔等。相较于《从乔伊斯到马尔克斯》，《从海明威到昆德拉》中涉及的作家也更为宽泛，除了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家、诗人，还写到了科幻作家、戏剧家、批评家，其涉猎之广、理解之深、判断之准，真的是让人由衷地赞叹。正如育邦在评价哈罗德·布鲁姆时所用的标题“一个读者的胜利”，他也通过阅读建立起了作为一个读者的知识体系和审美趣味，并在阅读的过程中确立了自己。这是属于他的“胜利”。
就其所涉及的这些作家作品而言，不管是我们熟悉的，还是我们不熟悉的，其中的一个共同之处，是他们在文学长河中的“经典性”，阅读他们，不仅是一种精神的愉悦，还是一种经验的丰富。就此而言，育邦有着一种审美的“洁癖”。他对于作家作品的选择，一类是在文学史上已经被反复确认过的；另一类是对他而言具有重要影响意义的“文学新地”。因此，收入这本书中的作家，既有大众的，也有小众的，但都是毫无争议的文学大师，育邦通过走进他们的精神世界，完成了自我精神世界的独立构建。
《从海明威到昆德拉》是一本文学经典阅读指南，哪怕是对于专业读者来说，阅读这本书，也是一次关于外国现代小说的部分“扫盲”，让读者发现自己在阅读上的不足。除此之外，阅读《从乔伊斯到马尔克斯》和《从海明威到昆德拉》，是从更大意义上照出我们精神世界的单薄和干燥。阅读这些优秀的作家作品，获取知识仅仅是最基本的诉求，它更大的意义在于改变我们认识世界、认识社会、认识自我的思想结构和情感形式，并在这个过程中，收获和作者育邦一样的精神迫切感——那就是在阅读中重新确立我们自己。这或许才是阅读这本书最深切的意义。
世界熙熙攘攘，时间纷纷扰扰。很多时候，我们会找不到自身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也无法和这个世界达成共识、形成共鸣，而此时，阅读的意义或许就体现出来了。我在想，写作《从海明威到昆德拉》的育邦，也一定经历过很多这样的茫然时刻。如若不然，他和这些作家作品之间所形成的那种理解和共鸣，就不会如此动情、动人。也因此，这些作家作品的另一个共同之处，是对于人性的深刻洞察和把握，以及对于这个世界的“创造性”理解和共情。育邦也是通过阐释这些作家作品，来重新理解他所生活的世界和这个世界中的人。
育邦有着强烈的文体意识，他写诗、写小说，也写散文，甚至还一度写过报告文学，《从海明威到昆德拉》也是育邦的一次文体实验。篇篇文章像散文，也像评论，但我觉得更像是一首首长诗。育邦以诗人之眼、批评家之思，发现了这些作家笔下所凝练的最为沉重的诗意，将其一一精心提炼出来，并以一种散文化的笔法将之串联成精神的诗行。40位作家像璀璨的星星一样，闪耀在世界文学的星空，也映照出一个个孤独的心灵。
育邦用他的文学之笔为我们画了一幅世界文学草图。但如果想抵达他所标注出的每一个具体位置，则需要读者自己的努力阅读。
（作者系江苏省作协创研室副主任、青年批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