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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自然万物相伴的人类是孤独的” ——读《鹌鹑,鹌鹑》
来源:文艺报 | 赵炳鑫  2025年05月08日09:18

了一容短篇小说《鹌鹑,鹌鹑》仅有万把字,却是一个精致的短篇,唯美而令人伤感。故事并不复杂,讲述的是牧马青年哈儿作为一个外来的闯入者,来到了大窝子草原,在大草原上结识了维吾尔族牧民叶尔木老汉和侄女——漂亮的哑巴姑娘古丽·阿依努尔。一对年轻人在这美丽的草原上一见钟情,一同徜徉在爱情的甜蜜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之中。草原深处的那窝即将破壳的鹌鹑也成为他俩爱情的象征和坚守的秘密。就在他们一同编织着爱情的美梦、享受生活的甜蜜和幸福的时候,一个名叫铁秋里的有钱人带着他的团队,以旅游开发的名义,进驻了大窝子草原,宁静而美好的一切被打破了。憨态可爱的棕熊被驱逐,雪豹、猞猁、银狐等都做鸟兽散……草原被收割,他们共同搭建的爱情小窝“草棚子”也被拆除,那一窝鹌鹑也不见了踪影。一个是打着保护的名义禁牧,一个是打着开发的幌子破坏,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美丽草原变得千疮百孔。哈儿与古丽·阿依努尔的爱情随着草原的荒芜而一起凋零。

近年来,了一容有意识地突破以往小说的思维惯性,小说创作的视界大变,不再是自己童年记忆流浪感伤的传奇,也不再是民族深印下的自然主义描述。他开始文心下沉,把创作的关注点拉回到现实和人的心灵深处,紧扣时代脉搏,回应时代留给我们关于人之为人的“存在”命题,直击人心。《鹌鹑,鹌鹑》体现了人类的平等意识、悲悯情怀和人文关怀,有着超越意识形态偏见的普遍价值。动物可否谈尊严?大自然是否有尊严?在人类中心主义的逻辑思维中,恐怕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但以荒野生态哲学的眼光来看,人、动物与自然都是生而平等的。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去尊重它、呵护它、爱惜它,相互共生,和平共处。

《鹌鹑,鹌鹑》的成功之处在于它从常见的生态伦理小说主题先行的叙事套路中超脱出来,着眼于人类精神家园的命题,把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动物的生存并置于生态大草原的背景之下,着力表现人类的“傲慢与偏见”。小说具有关爱自然、尊重生命的生态意识,具有批判现实主义色彩,具有强烈的悲悯情怀。在现代工业化和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之下,生态问题已然成为全球性问题。了一容以一位亲历者或闯入者的身份,来到大草原深处,以强烈的代入感还原了一段让人动容的故事。以纯粹浪漫的爱情和人类精神家园的和谐美好,给读者留下了一幅诗意栖居的美好画面,令人神往。在他的笔下,不只是片面地展示人类对大自然的戕害和破坏,更重要的是展示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将人的美好生活与自然赐予人们的优美环境相互映照,把美好纯洁的爱情写入大草原美丽和谐的生态画卷之中。

回溯中国几千年的文学书写就会发现,对自然环境、对生态的书写在诗词歌赋之中均有佳作,但那时的生态文学建立在农耕文明的基础之上,大多是歌咏赞美寄怀之作。现代意义上的生态文学对生态环境的观照和书写,是现代工业化迅猛发展之后,人类对自身生存危机体认和反思的结果。作品确立了自然生态的主体性地位,以自然生态的“在场”,呼唤生态伦理道德的重建。了一容的《鹌鹑,鹌鹑》让人既感动又欣慰,他用个人的文字关注人类共同的命题,提醒我们认识到,没有自然万物相伴的人类注定是孤独的,和生态共舞的人类,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作者系银川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长缨》执行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