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凿开的“天路”是独龙族的幸福路
独龙族是我国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之一，聚居在西南边陲云南怒江、独龙江两岸。“阿角朋”是独龙语，特指独龙族神话传说中具有超能力的大英雄。作为新时代独龙族英雄故事，《我的阿角朋》中，除了独龙族少女江美叙述视角是虚拟的以外，小说主人公、小江美眼中的“阿角朋”——阿爸谢怀谦及其英雄事迹则完全是真实存在，其人物原型就是人民楷模、独龙族脱贫攻坚带头人高德荣。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阿角朋》是一部富有纪实色彩的“对位性”儿童小说，其虚拟的亲子关系角色设定与童年视角的英雄叙事让本已“标准化”的人民楷模形象在文学审美原则的映照下，透示着源自生活本身和生命本相的活色生香、流光溢彩。
这既是小说情节之于现实生活的滤镜“强化”，也是虚拟角色之于真实英雄的文学致敬，而其中熠熠闪烁的，则不只是英雄人格的示范，更有文学审美的力量。由此可以说，《我的阿角朋》所呈现的童年视角英雄叙事，既是新时代主题出版的积极成果，也是原创儿童文学英雄叙事的重要收获。作为一部聚焦乡村振兴时代主题的原创儿童小说，该作有着多方面的重要意义。
首先，作品具有丰富的认知价值。现实中，普通读者大都对“独龙族”这个中华民族大家庭中仅有数千人口的少数民族知之甚少，这就需要认知层面的拓展和补充。而相比于简单的文化普及，文学作品中的知识因与人物联姻，和情节交融，共语言表里，不仅成为有情感温度、结构功能、意蕴价值的内容元素，而且其认知意义与审美价值的达成往往也让作品的辨识度、接受度不断加强。
在《我的阿角朋》中，关于独龙族这个“20世纪末，全国最后一个通公路”“一年中有大半年大雪封山，交通阻塞”的民族，及其艰难困苦的生存环境与坚忍不拔的民族精神，作品不是流于简单的背景交代、知识呈现，而是通过叙述推进、行动展开，使之成为情节发展的内动力，成为主人公谢怀谦高尚人格、无私奉献精神的现实佐证。
其次，作品具有显著的教育价值。从人类童年文化进程看，儿童文学与儿童教育不仅有着很深的渊源，甚而就是儿童教育的一部分。简单来说，儿童文学作品无论作为教育内容还是教育方法，都对儿童的知识掌握、情感体验、思维培养、品格培育发挥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我的阿角朋》以女儿江美的视角，详尽叙述了阿爸谢怀谦十几年如一日，舍小家为大家，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夙兴夜寐、不辞辛劳带领独龙族乡亲打通群山阻隔，实现“天路”梦想，脱贫攻坚、振兴致富的动人故事。作品中，阿爸谢怀谦身上所体现的人情之真、人性之善、人格之美、精神大爱具有很强的道德示范性、精神感召力，不啻为对广大少年儿童进行爱国教育的好教本、好素材。
再者，作品具有广泛的社会价值。作为有鲜明内容主题的儿童读物，《我的阿角朋》通过独龙族当家人谢怀谦的形象塑造，细腻刻画了优秀共产党人心系民生、无私奉献的行动轨迹、心路历程；通过对谢怀谦带领众乡亲全情投入开山凿路、搭建“天梯”宏大工程的描述，生动展示了独龙族人民渴望幸福生活，为梦想前赴后继，孜孜以求的奋斗精神。作品从独龙江两岸动辄半年大雪封山，只能依靠人背马驮运送物资，生存环境极其封闭落后，写到独龙江公路隧道顺利建成，草果种植推广成功，独龙江贫瘠的山林、田地变成“绿色银行”。不只写出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带给独龙族人民的种种“福利”，更是借助独龙族人千百年来眷恋乡土、执守家园、荣辱与共、不屈不挠的生存理念，以及新时代以来在党的富民政策指引下勠力同心、勇于探索、脱贫攻坚、振兴致富的生活实践与拼搏精神，生动诠释了梦想和行动、奋斗与幸福的时代主题。
最后，作品具有独特的文学价值。《我的阿角朋》是依托真人真事进行创作的儿童小说，这就决定了“如何在真实和虚构之间保持张力、维系平衡”成为作品成功与否的难点。创作实践中，作者采取了一明一暗、一虚一实两条线索推动情节、塑造形象。明线、实线是阿爸谢怀谦经年累月为“天路”奔波、为独龙族乡亲脱贫致富而孜孜以求的行动和足迹；暗线、虚线是小江美成长过程中对这个时常亲情“缺席”、父爱“缺位”、生活“缺失”的忙碌阿爸由心存埋怨、疑惑不解、倍感失落，到深深理解、由衷敬佩、引以为傲的情感发展脉络。故事里，阿爸谢怀谦固然是女儿眼里的“阿角朋”。但这个“阿角朋”不是标签、不是符号，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简单抽象的“道德楷模”和“人格标兵”，而是心系民生、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无私共产党人，也是分身乏术的“不合格”丈夫、“冷漠”父亲的合二为一。作者借助这样一个血肉丰满的独龙族当代“阿角朋”，不仅塑造了新时代乡村平民英雄的形象，而且也从中映现出独龙族千百年来前赴后继、追寻梦想、生生不息的文化根脉。这是作品文学层面的亮点所在。
基于上述四个层面的丰富内涵、丰赡价值，《我的阿角朋》作为“主题教育”的社会读物和书写当代平民英雄的儿童小说，能给我们以很大的启示，让我们向现实中和作品里的时代英雄、道德楷模致以由衷的敬意。
（作者系上海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儿童文学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