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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风云年代家国情感的谜底 ——读骁骑校《长乐里:盛世如我愿》
来源:文艺报 | 马季  2022年12月27日10:00

《长乐里:盛世如我愿》是网络文学作家骁骑校的新作,在番茄小说连载,入选中国网络文学影响力榜(2020年度)网络小说影响力榜。小说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前的上海讲起,主人公赵殿元和杨蔻蔻这一对江湖儿女在乱世的泥淖中艰难求生,而和他们一起生活在过街楼里弄长乐里的邻居是一群职业不同、各怀秘密的租客,大家一起经历着上海租界易手后的动荡、食物的短缺和地痞流氓的盘剥。与盘踞在潘家花园里的日伪汉奸潘克复进行生死搏斗后,赵殿元在暴风骤雨中陡然穿梭到80年后的上海,为它的繁华和现代化深深震撼。赵殿元在潘家宁和华师大历史系钱教授等人的帮助下,走访旧人、查阅档案,终于揭开谜底、获得真相。

《长乐里:盛世如我愿》前半部分的平民生活描述与剧作家夏衍于1937年创作的三幕剧《上海屋檐下》颇为相似,后者刻画了失业的大学生、被迫出卖自己的女人、勉强糊口的小学教员等小人物群像。这些人拥挤在一个“屋檐下”,合奏着“小人物”的生活交响曲。个体与集体、家庭与国家从来都不是能够轻易剥离的他者,小家的安定和幸福离不开国家的富强和昌盛。骁骑校的笔力老到,寥寥数语、数个场景就表现了老上海动荡、复杂的环境,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小人物难以获得最起码的生存保障。长乐里就是整个旧上海的缩影:光天化日下,赵殿元多次遭到抢劫、殴打,像《骆驼祥子》里的祥子一样,黄包车也被无故扣留,儿女被绑架、工厂被强买之类的事情也屡见不鲜。底层平民把每一天当作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吴太太恢复了她胭脂豹的女水匪身份,赵殿元让自己成为了杀手。

《长乐里:盛世如我愿》后半部分,赵殿元穿越到2021年,上海的面貌让他大吃一惊。“高楼大厦林立,并不是外滩那种花岗岩建造的大楼,而是玻璃造的,高耸入云,马路上车流汹涌,尽是些稀奇古怪的车型……一群年轻人涌进车厢,叽叽喳喳,欢快无比,他们有男有女,装束奇怪,面色红润,不像是吃不饱饭的样子,赵殿元内心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这一切曾经是梦想:日本侵略者被彻底赶出中国;在朝鲜战场上,中国战胜强大的美国……中国实现经济腾飞,并拥有了强大的国防军事工业。透过主人公的眼睛,我们看到了上海前后80年的巨大变化,感受到历史穿越带来的强烈的震撼体验。

这部小说的结构在网络小说里很独特,快速的场景转场和跨度极大的平行世界构建带来了情节的割裂和叙事的难度,如何将前后两个部分缝合起来,非常考验作者的能力。在内容上,家国情感的叠合使得《长乐里:盛世如我愿》超出了一般网络小说的表意深度;而在艺术手法上,小说穿越前后的情节互动则提升了小说的叙事张力。显然,作者借用了推理小说的写作方式,抽丝剥茧,带领我们探案、解谜。在英国侦探小说大师约瑟芬·铁伊的代表作《时间的女儿》里,病床上的格兰特探长根据他缜密的推理和仅有的博物馆资料,一举推翻了流传四百年之久的历史定论:理查三世为了纂取王位,谋杀了囚禁在伦敦塔中的两个小王子。铁伊这一独特的写作方式被冠以“历史推理派”的名号。骁骑校同样精通此道,他一方面构筑历史宏大叙事,另一方面又将历史轨迹视为解谜攻略。“潘家花园激战之后怎么样了”“杨蔻蔻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等悬疑设定,吸引了读者极大的兴趣。长期以来,中国推理小说总是难以令人满意,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写作者缺乏踏踏实实处理细节的能力和耐心,设谜和解谜之间不能形成完美的卯榫结构。骁骑校在这部非典型推理小说中展示了其推理叙事的才华。

《长乐里:盛世如我愿》虽然采用穿越的手法,但在创作态度上又十分严谨,可谓一丝不苟。从老上海的建筑、饮食和民俗习惯,到拆白党、黑社会帮派,作者做足了功课。这种从社会本来面貌出发进行创作的态度,使得作品毫无“违和感”,完全避免了一般网络写手眼高手低的毛病。其中,小说的语言表达尤为出彩。在不同背景下,小说人物的语言表达习惯有着明显的区隔:在前半部分,基本上都是上海话,极具口语性特征,让读者能够沉浸在小说所营造出来的老上海滩的氛围里。例如,赵杨两人横穿马路差点被一辆福特轿车撞到,驾驶员探出头来大骂:“侬要做孤孀阿是!”而到了后半部分,人物语言基本上都是普通话,这不仅符合当下时代特点,更能让读者清晰地划分开两个时代,对不同时代所具备的精神内涵感受更深。比如赵殿元刚穿越到2021年遇到潘佳宁时,潘佳宁的第一句话是“你忘带口罩了么?”读者不禁为之会心一笑。小说的故事设定来自于作者的用心和贴心,作者能够洞悉读者心里所想,按需供应。第52章既是小说的高潮也是连接前后两个部分的关键纽带,赵殿元犹如孤胆英雄,在潘家花园里持枪激战,以一敌众,终于击毙匪首潘克复。骁骑校借助影视叙事炸裂的画面感,满足了读者对血战上海滩、英雄本色的热血幻想。

骁骑校的小说无疑是网络小说中的一股清流,他被众多粉丝亲切地称为“校长”,他们认为“‘骁骑校’三个字是网文作品质量的保障”。正是因为有骁骑校这样的网络作家的存在,我们对于网络文学的精品化、经典化才更有信心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