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凤舞》的价值
一向以现实题材为关注点的小说家程青，又有新的作品。上午大门外散步，在售报亭看到程青的《凤舞》（载2022年《十月》第二期），我就毫不迟疑地买下来，想从中看一看小说家程青，又有什么新的写作进展。
几乎每部长篇的创作都是从身边生活入手，描写了身边人物，作者也常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进入小说，这构成程青小说的特色。这一部小说也不例外。作家程青随时进入生活的功力可见一斑。真正的作家善于从平常的生活中，发现不平常的人物和事件，并从中勾勒出让读者为之一惊的故事。笔力来自于日常的观察，共鸣掀起于不断的叙述。小说家的成功不在于故事的精巧，而在于故事的穿透力和人物的奇崛。程青似乎早就悟透这一点，在她绵长而又细密的作品语言里，向我们讲述了貌似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并以一种力透纸背的风格，讲述了现实中的各类人物。
《凤舞》的风格依然如此，作者向我们讲述了一位名字叫凤舞的女同学的故事。在凤舞的人生经历中，折射了一代人的人生仓皇，一类人的性格悲喜剧，小城市女子的波折生活，也揭示了时代背景下，多元化的时代变迁。小说的主人公是凤舞，这个像凤一样的女子，炽热地相信着生活，在从小到大的经历中，却频频被命运捉弄，却不甘心于屈服于命运。凤舞以她别致的性格，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透出生命的另类微光，给世人以明显的昭示。
凤舞的性格是丰满的。作为“我”的同学，凤舞在年轻时就拥有四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在男尊女卑的家庭里，弟弟当然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于是乎，姐姐们成为生活的配角，而作为配角的配角，就算是凤舞了。这个被家庭生活和学校生活边缘化的女孩子，在家中和学校里都是不被人欢迎的角色。但凤舞所给人的温暖，却让青春时的我，怀有十分感念的情愫。像照顾弟弟一样，凤舞把对世人的友情、爱情和亲情，真挚抛洒，而却换来外人的鄙夷、家人的嫌弃、社会的不齿。就是这样一个处处关爱别人的女子，她的热情里，藏着对世界的爱和希望。
爱是贯穿小说的主线。主人公凤舞从晚爹爹的怜爱里找到了人间的另一种感情。也许是这种隐喻的暗示，揭开了凤舞一生命运的帷幕。姐姐们的嫌弃、妈妈的咒骂，弟弟的不感恩，同学们的不屑，似乎一下子成为少女凤舞成长路上的屏障。让她“不再成长了”。喜欢学习的“我”考上了大学，而凤舞却因为家庭的原因虽然答应了老师参加高考，而最终没有参加。曾被称为校花的凤舞，在学校生活里泛起爱的浪花，就是体育老师方老师的爱意，拨开了少女的心灯，让凤舞拼命地投入学习。这是属于一个时代的记忆，体育老师送给凤舞的书包，体育老师送给凤舞的初吻，给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无限想象的力量。多角恋爱的方老师因流氓罪被抓，现实中的爱波折为众人的冷眼，让凤舞再次陷入舆论的漩涡，让凤舞失去了学习的动力。在匆忙工作中，接受势利眼妈妈的要求，嫁给了妈妈眼中的“有钱人”袁开河，但婚后的生活证明，这个女婿只是一个没法挣大钱的老实人，凤舞依然是生活的失败者。
当妈妈病了，众姐弟把妈妈推给凤舞照管，在凤舞的细心照料下，凤舞妈妈依然是不依不饶的咒骂，凤舞是逆来顺受式的形象。当凤舞妈妈去世，她所有的遗产都给了自己的儿子（众姐妹也因为弟弟分得一杯羹而合伙算计凤舞），凤舞这时成了显而易见的边缘人，没有人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姊妹。因为要通高铁，房价大涨，高出几百万的房价，让姐妹十分眼红，都想再获得一份遗产收入。在与弟弟的斗争中，姐妹中，依然把凤舞当做筹码，世俗的利益，成为检验亲情的试金石。无奈的凤舞，在现实面前悲鸣“为什么你们这样对待我？！”这是对现实的控诉，也是对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小说是时代的记录，几个世纪过后，再读程青的作品，读者们可以从中看到这个世界人性的多面性。
凤舞的爱，是一种不正常环境中的正常选择，是冷漠环境里的温暖闪光，也是记录人性发展的一个缩影。方老师出狱后，凤舞几次去找方老师，她发现与前夫袁风河离婚后，方老师成为自己爱怜的男人，在方老师“那方面不行了”之后，凤舞依然真挚地爱着方老师，岁月的尘埃并没有剥夺殆尽爱情的光泽，这里的描写更加打动读者；而被卖蜂蜜的女子抛弃的前夫，也成为凤舞关注的对象；那一位“小姑父”则成为凤舞另一条暗线，或许有更多的原因让读者去探知，在平凡而世俗的生活中，凤舞的生活被现实中的人们唾弃着，却也真实地存在着。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也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
作家刻画了一个平凡而有可爱的艺术形象。凤舞，一个敢爱敢恨，一生想着别人，却被社会和时代抛弃的人，内心对爱的追逐暗藏着“别人爱我，我就爱别人”的报恩原则，也说明了凤舞内心深处的善良基因，正成为她立足于世的力量和导致人生悲剧的可能性。作家是时代的真实记录者，要真实地记录这个时代发生的一切，作家程青做了十分有益的探索。她没有机械、概念化地去描摹一个人物，而是把凤舞放在不断变化的时代背景里，放在一个看似平淡实则自私的家庭里，放在学校、社会环境的对比里去刻画人物，让人物更加具有可信度。在紧贴人物的性格和生活规律里，充分地展现人物。展现出一个被社会唾弃的人身上的闪光点，这正是小说所要表达的意向。也正是《凤舞》所要表达的现实意义所在。现实生活表明，人不能再用简单的好坏来判定，那些无数生活在感情波折中的“凤舞”们，身上蕴藏着无数让这个世界唏嘘的力量。世界的发展，离不了无数“凤舞”们的凤舞！
（2022年4月26日星期二写于翠城游燕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