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我是青年评论不是家——读《我是少年酒坛子》
来源:《四川文学》 | 赵依  2021年11月18日09:37
关键词:孙甘露

引 言

当拉松没有马,评论不是家,人就有了自由。(语出《跑步集》对谈)

场 景

重读经典的活动开始了。审美形态出现一次次“革命”。从一九五九年的山谷到二〇二一年的高原。注视大量探索创新的作品。故事有的消失在形式的背面。富有成效的尝试。有的倾向于文化小说。但诗性不是技巧。探索性再一次瞩目。审美形态承担或淡去。然后。还要攀登。(a.)

他们最先着眼西方小说传统的游离。他们为实验性和反故事敞开表演。使独立的审美和小说的诗性因素确立。继而通过一种气息的力量释放叙事。然后重新界定。然后塑造先锋的特征。值得玩味的。牵引自一九五九年来并不连续的守护。(b.)

岩石有回忆。回忆至少出现六次。剩下的五次或许可以分行。就像这里的全部句号。

在鸵鸟钱庄(它从前酒旗高悬)完成了这段如那个阿根廷盲者所指出的那类习惯性的回忆。

我不明白他回忆的是什么人物,我只是认为他想表现他的诗人气质。

对我来说,韶华已逝,将苦涩的回忆转变为流畅的文字,已经不能抚慰际遇带来的创痛。

他感觉到,他似乎永远沉溺在疲倦而悲戚的对成熟的记忆之中。

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就是热乎。随后才轮到判断和回顾……(c.)

时间的无序状态。那些有回忆的人回忆去了。普鲁斯特不致迷失。回忆不得定型。讲故事的人不浪费经验。交错编织的并非情节。扑朔迷离的小说审美。一九五九年的信心充盈。思想与艺术容量。(d.)

他们中间有人挖掘了宏大宗旨。空白状态下的突破。与传统叙事决裂。包括语言形态。通向词与语法的奇异搭配。有无艺术上的回潮。经验一边总结。许多分岔和转向。猛烈的当代小说崛起。现代人的精神。陌生化的美感。有力的宣泄。据说与一九五九年的馈赠有关。(e.)

人 物

“我”是往下的你,少年酒坛子。那晚你诗情洋溢,节奏梦呓与诗歌意义都不需要语义完整。停顿从岩石到音乐,毫无过度也刚好。总之遐想无限。

还有北方的诗人,柜台后面的鸵鸟,再就是邻桌和众人;包括迷宫花园里有江湖骗子,骡子和苦行僧和诗人放弃目标,阴沟里多了铜币。

接下来还有故事,小说要素齐备,甚至多了尾声。

叙事立场的情感状态吻合你的缺席表达。我在一个多雨的北方节日里重读你语焉不详氛围浓烈的超现实主义回忆,“浊酒”多饮,抒情开始舞蹈,语言断裂出“昏话”,冥想与沉思行军,姿势困难有美感。语词不看顾现实,象征隐喻滑落主体,意象与语象飞跃,文本中自行游走。下酒的菜(其实什么也没有),是对话、交流、评论、空谈,构成有深意的情节、结构和内容——其实什么也没有。博尔赫斯老皱的手,朦胧的存在物,对他和他“所指出的那类习惯性的回忆”的发现却具有实质性的意义。

故 事

语言似梦,秘密如渊。

小说里极为晦涩灵动,仿佛你我可以互相意识,你穿透梦境,传以我讯息和“特有的敌意的超然”。一如颠覆性的超常搭配,语言风格与叙述方式撕开缺口,全新范本的实验,词频与语言密度成为现象,讨论,研究,点化,文学语言流转,鲜明的特色。句法结构与语义内容和逻辑范畴受词语搭配敲打,发挥变异的眼泪起舞,如“一些凄苦的植物”。

显形于梦幻状态,意念宛若附体精灵,逐一的语言被推向极端,片段即整体,所有即唯一。句子成分多重,语义结构繁杂,阅读受阻却畅快,并列广阔的复杂。精神性和心理感觉经独特文本空间,遭受形式的细致重视,优势显著。修辞效果使形神浑然,合一的古典境界。存在无意识的模仿及失控情绪,下意识的地闪现,而理性和思想走向成熟的底色。

探寻语言主体的外化及对象性异化及其扬弃。诗人在鸵鸟钱庄里有过一场不着边际的谈话——《我是少年酒坛子》写的故事,一九五九年出生的作家,孙甘露叙写谈话为表述的表述。

与形式主义的纠葛,先锋文学巨大的热情倾注,艺术智慧观照“怎么写”,审美认知的内在价值隐含历史作用。时间哲学的思考对垒形式的空转,圈套的意义建构,对读者幸福的逼迫与艰涩的敬畏。超前性至今三四十年,独特体验的反复研读,梳理时而有效,创作主体一九五九年至今的内在思考。

意象或节奏的游戏,一种迷津,小说与诗。品味个人化写作,孤独的聚散,顽强求索仍被掂量——“总之,他是不真实的,而又是令人难忘的。”入迷的低述和语调,讶异不已的情绪,来去无踪的诗化片段,娓娓切入,“谈话!谈话!”现实里也敦促交流,诗人在尝试;迷宫背景中,神秘世界的不相关,对话却不够可疑,胡思乱想却着边际,致幻中又见清醒。

人与社会与历史与自然与人,其间的精神境遇内在思考。重构文体关联或形式变革,小说与诗与歌与评论,人及生命及存在及其真相,精神的先锋会否超越审美,精神发现与有效洞察何时前驱。形式实验纳入生存思考,持续创作的超越性,尖锐思索同属先锋。你的身旁也有,功能性的人物屹立,按图索骥的文本,邻桌吵嚷着对诗人谈话发表评论,故事的线索和转场,转眼又使我们丢失。“行走和死亡同样妙不可言”,从谈话到行动,钱庄转入花园,诗人追逐铜币,转而随了苦行僧。

此去未归。

“你”一定改写了回忆,作为对故事和小说的再定义。一些语句有完整的指教:

他的目光总是越过你,即使他非常爱你,他还是要越过你。

我的经历似乎告诉我唯有仇恨是以一种无限的方式存在着的。这一发现使我对仇恨充满了仇恨。仿佛有一种遗世而立的美感。

成熟有了一种不断迫近的窒息之感,令人隐隐地感到幼稚将始终由潜在的幸福陪伴着。它导致了拒绝成熟。

谈话就是这样闪闪烁烁地进行。仿佛在下语言跳棋,扭来拐去的。又仿佛是暖胃的米酒,在体内流畅而又曲折。

岁月告诉我,必须委婉地进入生活。

我们总有无穷无尽的走廊和与之相连的无穷无尽的花园。

评论你的文章都喜欢摘抄你的原句,并且替你分行。你的这一片段总能解释那一片段,语义的自我缠绕。及物与否,应否及物,我们商榷。总之“那人正急着内省”,最先告诉自己,醉心而又明了,否则“艰难的感情历程将无以呈现”。

并非走向彻底的解构,超现实主义的风格难掩真实,生活的逻辑。多重转换终向隐秘的统一,包含观念和方法间的再解构。你重新确认自我。拒斥象征秩序于话语潜流,藏匿语义本身的自我相关,具象性的抽象并联确定形象的朦胧,全部迷宫来自语言的迷幻,全部的真实存乎语言的真实。

剥离现实的语言卸下,作为工具和载体的职能,它是第一性的文学形象。

场景、人物、故事以语言的基本形象,衍化而来,谈话使人意识差异,语言的无穷运动,创造意味深长的谈话,诗人言语的世界,叠加一场回忆,构造双重虚幻的过程。不仅质疑故事,小说中有语言的困境,而追问是另一个核心。

观看这源泉喷涌,突然改写评论:以一只空洞的容器为家——一份随意而缺乏理论的感想大概可以被它容纳。

尾 声

小说与诗与歌与散文与评论是一体喽。

顺流而下的渔色英雄朗诵全文。

岁月流逝。酒坛子。空坛子。

详情请参阅《四川文学》杂志2021年第11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