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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亿:重写一遍的故事
来源:《长城》 | 马亿  2021年10月17日22:36
关键词:马亿

从最初的创意,到最后呈现的文本结构,乃至于每个主要情节的段落字数,甚至是写作这篇小说“连载式”的创作过程,都是“控制”的结果。这是《道歉》这篇小说跟我的其他所有小说都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一种说法,好的短篇小说应该控制在八千到一万两千字之间,而《道歉》的字数几乎就在这个标准的下限。当然,小说的字数跟写得好不好并没有天然的关系,我想说的是我对这篇小说字数的有意控制。不仅是对字数的控制,可以说这篇小说从头到尾都是在有意控制。

两年前,我跟上海青年作家王辉城在一本文学刊物上有一次长达万字的笔谈,那次笔谈最后发表出来时的题目是《必须失控,必须走向极端》。这个题目很好地说明了当时我的某种取向,因为做那篇笔谈的时候,我刚刚从一家互联网公司离职,在北京的北四环外租了房子准备好好写小说。到北京三年后,我第一次有了大把的整块时间,急切地想要写一点更爆裂的小说。这大概就是我后来写的两个小长篇《游荡者》和《隐身者》的起源。

辞职后我一个人看书、喝咖啡、写作、跑步、买菜做饭,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就像一个职业作家了。一年后,我考入北师大和鲁院联办的作家研究生班,这篇《道歉》就是上学期间的课堂作业之一。

有一次,我们班十四个同学进行班级讨论,一位来自西北的同学讲起当年他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惩罚同学们的方式,其中一种是让全班同学排着队去抽犯错误同学的耳光,轮到我们班的这位同学时,他拒绝了老师的要求,让老师很下不来台。这个场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在我们老家也有类似的场景,在九十年代,排队抽耳光可能还算不上什么特别侮辱人的画面,比这更狠更血腥的案例我就听到过好几种,甚至我听说有同学因为担心体罚而跳水自杀。这是让我产生写《道歉》这篇小说的一个源头场景。

从2014年读大三发表第一个小说算起,已经过了七年,很长时间以来,我都是靠着自己所谓的“灵感”来进行写作,东一下西一下,懒懒散散的,只是把写作当成一种业余爱好,就像我身边那些在下班后喜欢钓鱼的朋友一样,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消遣,甚至连投稿和发表都很“佛系”,就是随缘。真正有自觉意识的写作,我自己觉得就是开始于读研前的这一年空档期,每天写完预定的量之后,会止不住去思考跟写作相关的一切,大到所谓写作的意义,小到写作的种种手艺、方法,在这一年里,我才真正在内心里确认自己可以算是一个写作者了,即使至今我连一本书都没出版过。

因为是课堂作业的原因,《道歉》只写到一千字的时候,在鲁院陈帅老师(也就是著名青年作家陈小手)的带领下,全班同学就一起讨论过。到写这篇创作谈的时候,我再次找出当时记录下来的各位同学的看法,特别是贾为、陈美者、陈帅三位的意见,显然对小说后面情节的发展有一定的启发作用,在此感谢他们。这在我以往的写作中是从来没有的,《道歉》就是在同学和老师们这样一次次的点评和讨论中修改完成的,是重写了好几遍的故事。对我而言,一次次的重写不光是对《道歉》这篇小说的重写,也是我对小说创作本身一次动手思考实践加验证的过程,我越来越理解很多作家所说的“小说是一门手艺”这句话的含义。

感谢北师大、鲁院的老师和同学们,这篇小说的绝大部分都属于你们,我只是完成了将它敲入键盘这一小部分工作而已。这篇小说是鲁院一年美好时光的见证,对我而言,这才是这篇小说的真正意义。

2021年9月4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