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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山海经·凤凰传说》的文体实验与本土幻想
来源:长江丛刊(文学公众号) | 蔡俊  2021年09月09日08:06

萧袤的《童话山海经》系列是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楚文化的致敬之作。这套童话不是对《山海经》的简单改编,而是在中国传统文化的滋养和启发下,把当代儿童的现实生活巧妙地融入童话的幻想之后的一种全新创作,是中国童话从“拿来”走向“创造”过程中迈出的重要一步,是中国原创童话发展的一个重要成果。文本拟从文体实验性、文本开放性和幻想本土性三个方面来谈谈《童话山海经》在中国儿童文学发展史乃至中国传统文化现代化进程中的重要性。

一、文体的实验性

《童话山海经》是一系列实验性的文本。萧袤是一个具有文体自觉性的写作者,他在确保讲好每一个故事的同时,孜孜不倦地探索文体创新。以这本新作为例,《凤凰传说》收录了三个故事,却分别采用了风格迥异的三种文体。《要饭王子》采用第三人称全知全能的叙事视角,在讲述故事的同时,又将《山海经》里的各种药草、异兽知识融合其中。《小板凳儿》模仿民间故事的写法,故事一开始写道:“从前有个矮子,长得跟板凳差不多高,人们都叫他小板凳儿……”这是典型的民间故事的开头,让故事背景远离特定的地点和时间,却更容易接近故事的内在现实,一下子将读者的心带往原型体验中的世界。除了叙事风格之外,《小板凳儿》的结构也借鉴了民间故事中典型的复沓手法,让情节在主人公的冒险历程中层层推进,最后取得一个“圆满”的结局。最让人惊奇的是《凤凰传说》,作者在这篇故事中创造出了一种全新的文体——“论文式童话”。他写道:“我这篇童话写得都不像童话,像一篇论文。童话可以像论文吗?我觉得可以。童话可以像任何文体。童话还可以像生活,因为所有的童话都来自于生活。”这也让读者对他接下来的作品产生了无限期待,毕竟生活的多样性是没有边界的,相信作者一定还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惊喜。

二、文本的开放性

《童话山海经》也是开放和对话性的文本。首先,它打破了创作与批评的界限,作家同时也以评论家的身份出现在文本中。这套书的每个故事后面都附有“原文链接”和“创作附言”。“原文链接”指出了每篇故事的“基因文本”,也就是《山海经》的原文,“创作附言”则记录了作者写作每篇故事的心路历程和理论基础,显现出他的创作自觉和自信。其次,作者力图做到与读者的平等对话。传统文学批评的兴趣基本集中在“作者”和“作品”,并不太重视对“阅读行为”和“读者”的研究。而传统的写作者似乎也总是刻意和读者保持距离。其实,阅读与写作具有同样的重要性,罗兰.巴特曾说过:“在真正的阅读中,读者是一个一心想写作的人。”真正有效的、深度的阅读是能够促进文本的再创造的。在一篇“创作附言”中,萧袤写道:

你也可以接着幻想……把你想象的故事写下来,说不定就是一篇好童话呢。你想试一试吗?

作者不但在文本中一一揭露自己创作的“小秘密”,而且还不断鼓励小读者和自己一起创作,这对于破除创作过程的神秘感,让创作走进小读者的生活,发挥了促进作用。总之,通过“创作附言”部分,作者将《童话山海经》变为了一个更丰富和开放的文本,里面包含了他对《山海经》的评注,他对自己创作的解读,指导和鼓励更多的小读者在此基础上进行创作,为更多新文本的出现创造了条件。

三、幻想的本土性

最后还想谈一谈本土幻想的问题。不同于大量原创幻想故事中明显的西方魔幻色彩,我们湖北的幻想文学一开始就有着非常显著的本土色彩,这与湖北的地域文化传统是无法分开的。虽然幻想文学并不是中国古代文学的主流,但《山海经》《庄子》《楚辞》这些作品都为之后幻想文学的发展提供了肥沃的艺术土壤,这些文本又多和楚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童话山海经》就是在这一片肥沃的土壤上开出的绚丽花朵。人类在面对下一代时,在与儿童对话时,天生就有着回复到源头的古老性追求,作者非常自觉地通过写作担当着文化传承者的角色。除了《凤凰传说》,《童话山海经》中还有许多关于传承的故事,比如在《吐火者》一篇中,尽管吐火者将面临种种困难,“我”心中的火种依然不灭,“我”已经想好了:我是吐火者的后代,我要当一名真正的吐火者。作者也正是这样一个“吐火者”,通过书写,向作为中国未来的儿童传递着“火种”,传达着自己的文学梦想、文化梦想和中国梦想。而这些充满本土色彩的幻想故事,不但显示了作者自身艺术创作的成熟,更显示了湖北的儿童文学已经逐渐走上了一条充满文化自信的艺术创作道路。

总之,《童话山海经》系列是一个实验性、开放性的文本,也是一个值得反复阅读和深入研究的经典文本,更可喜的是这一系列不断有新作出版。萧袤老师总说:“童话都是真的。”我们相信他的童话讲述了真实的故事,同时也相信他会带给我们更多精彩的作品。

(蔡俊,文学博士,儿童文学作家,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中文系教师,硕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