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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于生命气息的航天史诗
来源: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  | 姚海军  2021年03月17日08:42

《中国轨道号》是歌颂中国航天发展的献礼之作。2020年,是中国首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一号”成功发射50周年。这部作品的时代背景正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折射了那个年代的航天人是如何在艰苦的环境中开拓航天事业,既是对中国航天事业的精彩描摹,也是对中国航天精神的完美诠释。

本书作者吴岩具有科幻学者和科幻作家的双重身份,更擅长观察和研究科幻文体的革新。他在这部作品中大胆尝试一种新写法——用科幻小说描写现实生活中发生过的事情,为此他进行了长达30年的准备工作。因此,这部带有浓郁历史感的科幻小说不仅会成为我国原创科幻里程碑式的作品,还会向世界展现“东方科幻”的魅力。

——编者按

早在二十几年前,我就知道吴岩准备创作一部与中国航天以及自己小时候大院生活有关的科幻小说,我还记得它有一个颇具气势、又吊人胃口的名字——《中国轨道》。吴岩16岁进入科幻领域,后又成为我国第一位科幻博士生导师。他是一个有条件做出很多选择的人。仅就科幻创作而言,他也可以在科幻现实主义与科幻浪漫主义间从容切换。只可惜他近年忙于教学与研究,鲜少再有新作发表。我一直期待着他回归创作,并记挂着那部酝酿已久的长篇。因此,在2021年春节来临之际收到《中国轨道号》,我感到特别开心。阅读这部期待已久的作品,犹如故友重逢。尽管如作者所言,它已经是一部全新的作品,但我仍然将其中的诸多改变,视为世事变迁对“故友”的影响。

《中国轨道》要讲的是中国航天人在条件不具备情况下的飞天梦,精神气质与刘慈欣的《中国太阳》相近;而《中国轨道号》实际讲的是,一个少年所见证的中国航天人攻克一道道技术难关的曲折历程。从《中国轨道》到《中国轨道号》的最大改变,是虚实的转换。原本那宏大的航天史诗从前景变成了背景;而小说中的人物则从概念符号变为真实可感的存在。这虚实转换之间,小说也便有了生命的气息。

《中国轨道号》是少有的让我一口气读完的小说。以小主人公为核心的几组人物的命运和“中国轨道号”那壮阔的梦想一直牵引着我。在上世纪70年代那种特殊背景下,还有哪些人比科学家和他们的孩子的命运更令人牵挂?还有什么比一个似乎只能存在于梦想之中的亮丽未来更让人期待?

作为一部儿童文学作品,《中国轨道号》的成功首先就在于人物的塑造。作者重点对主人公“我”在性格与心理上的矛盾性进行了深入发掘(心理学属于吴岩的专业领域),让读者通过“我”在一些问题上的取舍与选择,感受“我”身上既勇敢又有些怯懦的矛盾心态、既争强好胜又为他人着想的真诚与善良。在与好友王选争夺“火星探险夏令营”唯一名额、与忘年交老汪一起守望星空等一系列事件中,“我”经历了成长的苦与乐、失与得。当小主人公感叹“只有当我们的心从遥远的太空回到地球时,我才发现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原来可以这么近”时,读者也不禁为之动容。这不仅是一个少年的感悟,也是我们成年人经历人生风雨后最为重要的再发现。

除了主人公,《中国轨道号》中另外几个重点人物的塑造也很成功,同样争强好胜却内心脆弱的王选、刚毅执着心怀梦想的周翔,还有率直又心高气傲的老汪,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此外,《中国轨道号》在结构上也颇为精巧,采用了片断串联的方式,大大提高了叙事节奏,也为作者留下相当自由的发挥空间,有效强化了人物的情感纵深和故事的可读性。

《中国轨道号》不仅是一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也是一部优秀的科幻文学作品。从科幻小说的角度看,《中国轨道号》不仅是对童年的一次深情回望,更是作者对自己所经历的上世纪80年代科幻“黄金时代”的一份独特纪念。小说秉承并发展了郑文光、童恩正所开辟的科幻传统,注重观照人物的内心世界,充分发掘人物对故事发展的内在驱动力,并将科幻与冒险小说有机融为一体,用童真在两个时代之间架起了一座可以情感互动的桥梁。

作为科幻小说,《中国轨道号》自然少不了科幻创意,书中不仅有梦幻般存在的“中国轨道号”飞船,还有溶液计算机、生物计算机、脑声波皮层通话器、代偿性大脑修复术等前沿或幻想中的技术,这些具有新奇感的幻想让小说充满了未来的光彩,也增加了老汪和冬冬这两个典型人物命运的传奇性。在老汪身上我们能看到传统科幻作品中那种科学家的影子,而冬冬则让我想到了查理·戈登(美国作家丹尼尔·凯斯科幻名著《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中的主人公),并隐约看到了这个弱智少年智力飞升的无限未来。

同为科幻,儿童科幻与成人科幻却有着诸多不同,其中最为突出的一点,便体现在对科幻创意的追求上。成人科幻,对新奇的科幻创意有着近乎执拗的追求,而科幻创意背后往往牵涉深奥复杂的科学理论,科幻迷对此甘之如饴,而小读者却难解其味。也因此,儿童科幻基本不追求科幻创意的新奇,而是将重点放在对已经大众化、常识化的科幻概念的童趣化再发掘上,诸如宇宙飞船、机器人、时空穿越等。

吴岩在《中国轨道号》中试图取得一个平衡。作为一位儿童科幻作家,他给了读者一个倍加期待的、同时也是毫无接受障碍的“中国轨道号”;作为一位成人科幻作家和近年试图从脑科学切入,研究人类想象力奥秘的科幻学者,他又为读者展现了脑声波皮层通话器、代偿性大脑修复术等一系列新奇的科幻概念。加之故事所发生的特殊时空背景,成人读者应该会给予这部作品积极的回馈。可对于少儿科幻读者,这也意味着一定的冒险性。但很多时候我也在想,只为儿童读者提供他们所能接受的科学幻想,真的就是科幻作家的使命吗?这显然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当然,不管儿童科幻与成人科幻有多少不同,其精神根脉却是高度一致的,那就是对文明、对科学和对宇宙的向往。科幻小说的意义也正如《中国轨道号》一书的结束句:“我们的周围,漫天飞舞的除了大雪,还有我们成功点燃的、通向另一个宇宙的光亮。”

(作者系科幻世界杂志社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