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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和元禄落语心中》:艺术的救赎与传承之路
来源:文艺报 | 翟小幸  2020年11月11日12:12

《昭和元禄落语心中》海报

街边的小裁缝铺里,氤氲的蒸汽掠过一台老式的收音机,伴随着一段绵长的三味线和太鼓(均为日本乐器)声音,传出的是一段经典的落语。在“客似云来,不胜惶恐……”的经典开场白中,裁缝大叔面带微笑地熨着一件衬衫;小而旧的理发店里,上了年纪的老板正在给顾客理发,店里还坐着一位优雅慈祥的老阿姨在烫头发;镜头转到外面的天台,手握收音机的中年职员面带微笑抽着烟,仿佛在给旁边的后辈介绍他最喜爱的落语;阳光下,一群年轻人正在打排球活动筋骨。作为背景的落语家的声音如同这些场景一般,古朴且安静,带着一丝与现代生活不太相符的蓬勃。打破这一切的是一个刑满出狱的年轻小伙子,他一边向年迈的警察递交文件,一边兴奋地确认着收音机里的落语内容。年迈的警察惊喜着“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年轻人听落语”,同时也发现他没有家人无处可去,年轻人却骄傲地告诉警察:“我要去寄席,去大师那里……”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寄席”是集中表演落语的小剧场,落语是日本的传统曲艺之一,形式和表演内容类似于中国的单口相声。与单口相声不同的是,落语家表演时会跪坐在舞台的软垫子上,除了用嘴巴演说段子之外,还注重用滑稽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来表演场景。日本的动漫题材包罗万象,“落语”自然也在其中,《昭和元禄落语心中》就是以此为题材的作品,漫画家云田晴子将传统文化与漫画融合,以起源于元禄年代的“落语文化”为线索,讲述了跨越昭和及平成年代的爱恨纠葛,隐藏的还有时代变迁下对落语传承的担忧,活在这世界中的角色深受其影响,或被禁锢,或被拯救,令人动容。该漫画被改编成动画片,分别在2016年和2017年播出。落语是语言的艺术,该作有顶级声优加盟,加上描绘场景的精致线条,很好地还原了落语的现实表演,好评如潮。

年轻人离开监狱后,用所有的积蓄打扮好自己,带上见面礼,来到寄席,厚着脸皮堵在大师的车子前面,一心只想要拜当时极负盛名的落语家——八云大师为师。也许是因为被“无处可去,只能来寄席”所打动,或是其他更深层的原因,一向不收徒弟的八云,破格把他带了回去。第一次见面,老师就很自然地将年轻人称作“与太郎”,这个名字在落语里是指又蠢又呆不会做人的家伙,后来也成了年轻人最初上台说落语时的名号。

八云师父第一次正式带与太郎走进寄席,特意为他表演了自己最著名的落语——《死神》。现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让与太郎沉醉其中,大师的声音带他身临其境,细节的展现令他目不转睛,老师一人分饰多角的表演,更让他无法分清台上是师父还是别人。这一段动画并没有展示一个完整的段子,却第一次为观众呈现了落语的魅力,除了出色的声音演出,动画片还将落语师描述的场景具象化,用色彩和画面充分表达出落语的艺术风情。与太郎拜师学落语的动机,就是因为八云老师在监狱慰问演出时表演了《死神》,狱中的他初次从大师的表演中得到了快乐,决定以后要学落语。这是与太郎第一次被落语所拯救,有了这个目标,他出狱后便不再是无家可归的小混混。

后来的日子里,八云老师并没有用心地指导与太郎,他只能在大师领养的故人之女小夏的指导下吃力地背段子,没有吸引观众的技巧,听众寥寥无几。有一天,曾经的黑道大哥找到与太郎,让他重操旧业。在大哥的眼中,落语是无聊的,根本没有活着的感觉,逼着与太郎不让他金盆洗手。八云师父见状,便让大哥亲自去听与太郎的落语,并嘱咐前去准备的与太郎:要倾注你的一切啊!

与太郎这次表演的,是一个临时起意的笨贼去偷东西最后闹出笑话的故事。这段落语与自己的经历交相辉映,与太郎表演得惟妙惟肖,想让大哥借此明白“讲落语”的意义、看到自己对落语的喜爱,带着这种情感他成功地完成了表演。这是他第一次获得观众的认可,也因此让大哥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没有再逼迫他。这是落语对与太郎的第二次拯救,八云师父看似没有指导他,却在表演《死神》时就给了他重要的启示,那就是:落语为谁而说?要让观众有听下去的愿望。

开篇的动画场景,每一幕似乎都在描述着落语这一行业正在走向夕阳,与太郎的出现打破了这一意象。刚入寄席不久的他,也听到过类似“现在年轻人谁还听落语”“落语的未来一片黑暗”这样的话,他并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乐观地表达着自己的喜爱。与太朗的人生是被落语拯救的,一心要与落语殉情的八云破例收他为徒弟,便是打开了传承之路,也因此拯救了落语的未来,这样的核心互动不仅是人生哲学意义上的交流,更是在昭示一种不断延续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