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云
来源：《民族文学》汉文版2020年6期 | 柔然 2020年06月28日14:48
我喜欢你是遥远的
像早晨花蕊中晶莹的，透亮的露珠
滚动着花、阳光、我的心事
习惯了人比天涯远
我喜欢你是遥远的
我喜欢你是遥远的
比如一棵耸立的，孤独的树
遥远地和我站成一对
我在这边感受你的枝头晃荡
你在那边想象我的叶子因你欢心
我喜欢你是遥远的
比如一只越飞越远的鸟
而我是你身后起飞的石头
我喜欢目送你飞远
更喜欢等你望眼欲穿
喜欢把双眼等成空空的巢
我喜欢你是遥远的
比如像一只梦里的蝴蝶
飞远又飞近，飞近又飞远
山水间
弦子声声，我的普米朋友
您的弦声余音里有：
羊群的饥饿，火苗的走向
您喜欢喝酒，我喜欢写文字
您的酒杯里有我的背影
我的文字里有您的断肠的弦音
我爱山水
我爱的是山水间岁月划伤的脸
朋友，我的朋友
您弹四弦，就在普米火塘边
我听四弦，好在普米火塘边寻找我的草场
我的普米朋友，您是普米山寨的脉搏
所有人可以轻视您
可是没有人可以轻视您的弦声
您弹吧，我听着
醉吧，我陪着
当有一天我骑上若柔马
别忘了提醒我带上长枪和弓箭
您的弦声悠长，悠长到胜过所有的炊烟
我到那边找到草场
我请您，请您用羊头琴把家畜都赶来
咱们一起放牧
牧场上，水是你的，草是我的
剩余的水草
就让给我们不认识的牧人
大山深处
有过滤风的屋子，满树杜鹃花
也有见血封喉的毒
还有普米人用白族话唱的山歌
在大山深处
我习惯和木屋过滤风
也喜欢和三月的毒草攀比长势
有时候在风声温柔时沏一壶茶荡涤人间
最可爱的还是山里孩子的眼睛
每一双眼都是一对星星
它们闪着，亮着……
我喜欢孩子围着我坐
喜欢他们教我说他们的民族话
傍晚，我会独坐在最高的山顶
我的身影像极了姜太公钓鱼
不同的是：他垂钓功名，我垂钓人间
转山，转水……
把自己转成最薄的，最干净的纸
在看似我最孤独的时候
那些先贤哲人的笔就在我身上写字
我不从众，也不轻易服从
大山深处，山教会了我山是山，水是水
更何况众人盲目着，我为什么盲从？
看 云
幸福撕心裂肺
我再也不把希望当酒杯
只有云的色彩可以渡我的年华
看云，可以揣摩爱情的厚度
看云，可以知道命运的薄
看云，让我想起一句早年老师的话：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看云的时候把心放飞，命削薄
而你，而人间都不重要
就像我在挂登教书
记忆中的犬吠，还有那个人、那棵树……
都忘记
命本来很轻，我的人生也不是客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