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卖艺”的小提琴家
你也许听到过这样的故事：一位名满天下的小提琴家，在华盛顿最为繁忙的朗方广场地铁站，戴上一顶棒球帽拉琴卖艺。隐藏起来的录像机拍下了工作日清晨高峰期里的1097名过客，其中只有7个人停下来听他拉琴，这7个人里只有一个人把他认了出来，并给了他20美元。她认出小提琴家的原因是在三周以前，她在华盛顿的国会图书馆凑巧听了一场免费的音乐会，就是地铁站里的这个人在台上拉琴。在长达45分钟的“卖艺”中，小提琴家一共收到了52.17美元。
约书亚·贝尔事后对和他一起策划这次实验的《华盛顿邮报》记者说，“其实已经不错了，一小时能挣几十美元，足够生活所需了，而且还不用付钱给经纪人。”
这篇报道在2007年获得了普利策奖，它之所以直到今天依然反复被人提起，是因为其中揭示的问题值得深思。如果不是因为凑巧，像约书亚·贝尔这样顶尖的音乐家，在华盛顿这样的城市里，被认出的概率恐怕不到千分之一。这个比例也许在柏林或维也纳等欧洲城市会高一些，那么在北京会是多少？9月6日，约书亚·贝尔会在国家大剧院举办独奏音乐会。在此之后，至少现场的千余名观众一定会记住这个名字。
我在很多音乐会上听过他的演奏，不论是他与纽约爱乐乐团在上海夏季音乐节上的精彩合作，还是率领圣马丁室内乐团在国家大剧院的音乐会，我都有幸在现场聆听。两年前，我在瑞士韦尔比耶的街上认出了贝尔（在音乐节的举办地，古典明星被认出的几率大概要接近80%），也听了他的音乐会。虽然小时候听他的唱片，总觉得他就是封面上那个帅气的小伙子，但如今迈入中年的约书亚·贝尔，在演奏得越来越有“老艺术家”的风范之余，还是那么的“不务正业”。他给“寡姐”斯嘉丽·约翰逊的歌曲伴奏，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的提名。他在红极一时的美剧《丛林里的莫扎特》里客串出镜，每次都抢足风头。你还可以在《红色小提琴》《天使与魔鬼》甚至《金陵十三钗》等电影里听到贝尔标志性的音色：明亮的发音，细密的揉弦，每一个乐句都百转千回。
即便听了他许多音乐会，但我至今还没听过他整场的小提琴独奏音乐会，因此对9月6日的音乐会充满期待。贝多芬的“春天”奏鸣曲作为音乐会的开场是一个令人愉悦的选择，其主题几乎是所有小提琴奏鸣曲里最有辨识度的。与之搭配的格里格第三小提琴奏鸣曲则是一个惊喜：格里格的三首小提琴奏鸣曲都是我非常喜爱的作品，不过在小提琴独奏音乐会上见到的并不多。这位生活在寒冷国度的作曲家，却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方法来写出温暖的旋律。挪威的民间音乐是格里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来源，在这首奏鸣曲里，大多数令人印象深刻的旋律都是从挪威的民间音乐里取材的，而在德国多年的求学旅居生活也让他的作品听起来更加“国际化”。
如果说前两首作品大体上还未脱离德奥音乐的语境，那么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二小提琴奏鸣曲则将听众带入了一个更加眼花缭乱的音乐世界。这首奏鸣曲的开头是如此甜美，甚至比起“春天”也不遑多让；甜美的第三乐章行板，初听之时甚至会让人联想起贝多芬与勃拉姆斯的作品里那些最优美的慢乐章。然而谐谑曲与终曲乐章又无疑是普罗科菲耶夫式的狂野与热烈。当然，三首奏鸣曲一定不会是一场小提琴独奏音乐会的全部。这位擅长制造惊喜的小提琴家会选择哪些曲目作为加演，同样值得期待。
